听禅见主子脸色不对,也不敢再言。
许莲台捧着那碗葡萄发了一会呆,心道他果然是动了气。
气她顶撞他继母?可那气的着么?
老太太脸皮厚的堪比城墙,不但带着亲子一家吃他的住他的,甚至还要伸长手的要夺他府里的管家之权。
她能给么?
她这个正头夫人还没死,如何数也沦不到弟媳来当大伯府的家吧。
可程砚卿却实不高兴了,说什么晚间归来怕闹了她的困头,不怕惹人发笑。
从前三更半夜的从屋顶爬进她的房间,也未见他怕扰了她。
啧啧啧,一把年纪还这么小心眼,想让她哄直说便是。
“给我更衣,我去书房一趟。”
许莲台原本已经卸了钗环,沐浴过后换了家常衣裳。可瞧着程大人的架势,不得不再折腾一趟。
“夫人,这会外头的雨势正大,您胳膊上的伤……”
听禅有些犹豫道。
“无妨,这么些日子了,新结的痂都已经退的差不多了。也不必多麻烦,拿件兜风披在外头遮一遮就是,左右一会还要回来就寝。”
听禅应声,去柜子里取件略厚实一些的斗篷为她披上。
又拿了油纸伞高举在她头顶,生怕她溅上零星雨点,就能要了命。
许莲台噗呲一笑,接过雨伞道,“我自己撑着就是,你再去取一把过来,两人撑一把伞难免拮据。”
“奴婢不会让您淋雨的。”听禅信誓旦旦。
“嗯,要想别人不淋雨,也得先保证自己淋不湿才更可信吧?”
许莲台揶揄一句,不等听禅率先迈入雨幕。
……
“雨大湿冷,有什么话叫人传一句就是,你何必走这一趟。”
程砚卿见她进来,从案后起身接过她解下的斗篷,又顺手帮她拂落鬓边沾上的雨珠。
当她真愿意跑这一趟,她瞥了一眼程大人压不住上扬的嘴角,心道,还不是有些老男人闹别扭拿乔,需要她费心来哄。
当然,这些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程大人毕竟也要面子。
许莲台扫了扫肩头的湿意,她的确煨冷,但也确实嘴硬,促狭道,“不过是场雨罢了,旁人出的门我自然也能出的,程大人这样说,当我是纸糊的不成,吹不的冻不的。”
“纸糊的?”
程大人重新坐回案后缓缓摇了摇头,一面将手边的茶碗递到她手里暖着,一面继续道,“我倒是以为夫人是水做的……”
后面那一句,太过隐私,他微微倾身凑到她耳旁低语片刻。
他一本正经的说着这些孟浪之言,说罢又取了案上的公文一本正经的审阅。若不是他微红的耳尖出卖了他,许莲台还以为他当真不知羞呢。
一时便起了逗弄之心,她放下茶碗绕过去从身后圈住他的颈子,下巴抵在他一侧肩头,冲着红通通的耳窝里坏心的吹了一口气。
“胡闹!”那里正是程大人敏感之处,他禁不住一震,伸手把作怪的人拉到膝头禁锢住。
许莲台就乖乖的任他抱着,懒洋洋的靠在他胸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白日在福园里的那一桩糟心事儿。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该同老太太硬碰硬的顶着?”
“嗯。”他用青涩的下巴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发顶,语气有些模糊不清。
“为什么?”她抬头,眼里带了点执着较真儿。
“这些都是积年习惯,母亲素来如此,你如今同她说这些是说不通的,左不过是补贴些银子,由她去吧。”
“我是替大人委屈!”许莲台佯怒道。
“这个家里分明是靠您一己之力撑起,您在外面任劳任怨的钻营,他们跟着一道得益,老太太又凭什么偏心自此,明里暗里往那边塞银子就算了,现在竟又将手伸到台面上来了。”
“你不是最不耐管家了么,若顺势应了母亲,也算将你解脱出来。”他揶揄道。
“真让弟妹掌了家,程府不被搬空才怪。真当我傻子不成,再不喜管家,家也是我的,岂能由着他人随意染指!”许莲台十分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见状,程大人不赞同的用指背敲敲她的额头,逗弄道,“说的冠冕堂皇,我倒是闻见几分铜臭味儿。”说罢还像模像样的凑到她衣颈出认真的闻了闻。
许莲台一把拉下他的手指,一脸不满,“程大人!我分明是怕你委屈替你出头,你竟敢嘲笑我财迷心窍!真是岂有此理!!”
眼看怀中的小妇人要炸毛,程大人连忙用唇安抚的亲了亲她的脸颊,然后慢慢的将唇移至她耳边轻声诱哄,“我以为你知道的,现在能让为夫感到委屈的只唯夫人尔。”
“混说,我何时叫你委屈了!”这锅许莲台不背。
“没有么?”程大人凤目微睨,他这般瞧着自己,许莲台无端心慌,语气也不大笃定起了,“现在说的是老夫人的问题,你莫要往我身上攀扯!程大人,态度需端正!”
程大人叹一口气,狐狸胆儿本来就大,现在更是越来越精明了,轻易唬弄不住了。
“母亲想让二房帮着掌家的想法的确不妥,她自己未必不知。你若略微委婉些将话头一笔带过,全她两分颜面,她自然记你的好。但你偏偏选了最强硬的做法,一举将老太太弄个没脸,难保她不会记恨。二房迁进府,日后合住,家长里短的事儿必然不会少,有道是阎王好见……”
程大人说话向来点到为止。
“你是怕她日后为难与我?”
“嗯,我的夫人是做大事儿的人,岂能整日为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费心劳神。”
程大人说起情话真是……许莲台面色微热,
“程大人,话光说的冠冕堂皇可不成,你得用实际行动为我撑腰,叫阖府上下个个知晓你是同我站在一起的。”许莲台惯会恃宠而骄打蛇随棍上。
“你这话说的亏心,我何时不为你撑腰了,嗯?”
程大人低头在那张伶俐的红唇上轻咬一口,一双大手顺着薄薄的背蜿蜒而下,最后落在那芊芊柳腰上轻轻扣住,往上提了提,许莲台变由侧坐改为跨坐。
“昨夜分明劳心劳力的替夫人撑了半夜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