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这个四号,是金爷爷的重点关注对象,而且特意嘱咐了,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严禁与他发生冲突。
从刚才的对话来看,他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而是可沟通的对象,既然如此,自己作为第一个看到他的金家传人,若能打好关系,意义重大!
“那我陪您一起去,顺便可以介绍一下金家的宅子”金富文笑着,邀请柳涯心一起去。
“你太客气了。”柳涯心说着,便和金富文一起往宅子里走。
但是金家的宅子,柳涯心早就摸透了,自从他俯视了这个宅子的布局。
不亏是金家,这个位置比城主府还要好,泉水密集,土壤温润,可以选择的树种很多,一旦把树给种好,西域的骇人狂风便不是问题了。
二人搭乘一个小车,交谈了近乎半个小时,来到了一处大院内,门楣之上,“族人府”赫然雕刻其上。
这哪是宅啊,这俨然是一个城中城啊!
这光是一个大院,就几乎和书堂差不多大了。
难道书堂其实生活很拮据?
金富文亲自为柳涯心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甜气。
奶糖的味道,又带了一点花香。
“请随我来,林兄。”金富文笑着,带柳涯心在廊下拐弯抹角。
真大!柳涯心走得都有些不耐烦了。
走了十几分钟,远远地看到一些人在空旷的场子上骑马争先。
“富来!”金富文高喊道:“是不是又惹事了?有人找你!”
一个红色马匹上的小胖子,听到这话立刻偏离轨道,往这里减速赶来。
看到金富文,那小胖子跳下马,先是用毛巾擦了擦热出汗的脸,然后拿起侍者递上来的水壶,直接对着嘴喝,喝了足足半分钟。
“文哥找我啥事?”
金富文铁着脸,说道:“你是不是又惹事了?”
“没啊,我今天一直在马车遛马呢?”
“具体的你问这位老兄吧。”金富文走到金富来旁边,在他手中悄悄划出一个“四”。
金富来猛一哆嗦,今天这文哥怎么这么小心,“四”是什么意思?
“那你有什么事?”金富来盯着柳涯心,瓮声瓮气地说道:“说吧!”
“我听说,你最近劫了一个南域钟家的货?还杀人灭口?”
“南域?钟家?我没听说过!”金富来摇头晃脑,似是在思考:“但也有可能是我那群下人干的。”
“不过,他们应该不会杀人才对,你去找管仓库的庆哥,我的账他比我还清楚。”
金富文在一旁解释道:“金富庆是我们的八哥,现管族人府的资部,我们基本所有进出账都由他来记录。”
柳涯心不可置信地问道:“就连抢夺来的也算吗?”
金富来一听这话立刻横起眉头,气哼哼地说道:“一看就是天国的人,在反天城,金家就是法!”
“抢夺?那是强制执行,在金家的地方,就该按金家的规矩,文哥你拉我干什么?”
金富文在一旁着急,抓住弟弟的袖口想要提醒他慎言。
柳涯心抿了抿嘴,说道:“你说的没错,这是在你家的地面上,那咱们快点去问问那个金富庆吧。”
金富来摆手说道:“让文哥带你去吧,这些事我才懒得管,要真是那些下人得罪了你,你该打打该杀杀。”
……
“他为什么那个态度?”柳涯心在路上疑惑地问向金富文。
“还请见谅,他不认识您……”
柳涯心摇头说道:“我不是说对我的态度,而是对……对其他的态度。”
“比如下人,比如物资,比如兄弟,有一种放弃挣扎的感觉。”
金富文扶了扶眼镜,叹息着说道:“是的,他放弃了夺嫡。”
“金爷爷一共五十多个子孙,只有一个能继承庞大的遗产。”
“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一个,所以放弃了争夺,为了这种放弃,一旦有所争斗,他就会立即条件反射似地离开。”
尽管金富文的解说很具体,但柳涯心还是无法理解这种心态。
“不管是谁,只要与他有所纠纷,他就会迅速认输。”
“不过,他也有坚持胜利的地方。”金富文笑着说道:“那就是相马和驾马,为了坚持自己在这方面的特长,他不惜千金买马骨,只为看透马的骨相。”
柳涯心点点头,说道:“这种人生也不错。”
二人聊着聊着,便来到了资部。
刚刚靠近,柳涯心就听到了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金三爷的寿诞日快到了,我们兄弟广招城内的名匠,各自为爷爷准备寿礼,还请见谅。”
柳涯心点点头,这人太客气了。
“有一句话想问,如果你不想回答就算了。”
“林兄请说。”
柳涯心便不客气地问道:“你准备的是什么?”
金富文眼角微眯,说道:“我可以跟你说,但你别告诉我那几个兄弟。”
“行。”“我准备的是,五阶书型天宝——孝史集。”
柳涯心刚想说,自己可以帮他改进,便听到金富文高喊道:“庆哥!”
柳涯心顺着金富文的目光看去,看到一个身高笔挺,宛如柱子一般的青年。
都是金三爷的孙子,为什么可以差距这么大?
那青年看到金富文,立刻迎将过来,笑说道:“文老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我不是说了吗?你那个东西还要一个月才能……”
“我是为这位兄弟来的,他叫林安。”
金富文说这个名字,拖了很长的音。
金富庆可比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强多了,立马就想起了爷爷之前下达的命令。
四号!林安!
“那这位兄弟,有什么指教吗?”金富庆立刻收起笑容,正色严肃地问向柳涯心。
柳涯心摆摆手,他注意到好像林安这个名字,在反天城的李家和金家成了一种符号。
找个时间,问问城主是怎么回事吧!
柳涯心双臂交叉盘在胸前,说道:“我听一个朋友说,被金富来,或者他的下人抢了东西,我来问个清楚。”
金富庆拿出一个本子,一边翻开一边问道:“请问,有具体时间和姓名吗?”
抢劫还记账?真把抢劫当营生了!
柳涯心没好气地说道:“大概一个星期之内,南域钟家。”
金富庆一页一页翻着,时不时舔一下食指,动作相当熟练。
反复确认后,金富庆终于开口了。
“我这边没有记录,你可以看看。”同时,他把本子递给柳涯心。
柳涯心抬手,说道:“不必了,你们看起来也不是故意欺骗的人,那么我想问件事。”
“什么事你说,我能回答肯定回答。”
金富庆似乎只有在兄弟面前才有喜色,平时他应该是个一丝不苟的人,柳涯心如此判断。
其实,金富庆只是紧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四号。
“钟杏夏,这个人你们认识吗?”
“找人是吧?这个不归我管。”金富庆立刻摆手,说道:“而且也不属于族人府的管辖范围,族人府是管理金家嫡系的。”
既然不知道怎么应对,就趁早打发走!
“明白了,那我回去问个清楚。”
很明显,在外人看来,柳涯心此行是碰了一鼻子灰,什么事都没做,还莫名其妙打了几场架。
不过柳涯心不这么觉得,他觉得这一趟收获很大。
他确认了自己的肉体是在一个什么层次上。
确认了金家的宅院是个什么布局。
确认了金家嫡孙的生活状态。
这些不一样,就是他纪行的意义。
告别了金富庆后,金富文亲自将他送出门口。
“林兄不好意思,让你这一趟白来了。”
“这说的哪里话,是我之前没问清楚。”
正当二人惜别之际,一把利刃忽然飞向柳涯心。
柳涯心察觉到危险,推开金富文,躲开这把飞刃。
不过,这把刀的准头并不怎么样,力道也不足。
柳涯心看到一个人,拿着一把长剑,愤怒地往这边奔来,举剑欲刺柳涯心。
“雀儿哥!”金富文惊呼一声,急忙说道:“你疯了,他是林安!”
“我杀的就是林安!”小雀儿嘶吼,清脆的声音在嘶吼中都变了形。
柳涯心根本不躲,这种剑法和力道,躲了简直是丢人!
不仅不躲,柳涯心徒手抓住长剑,笑着看向小雀儿。
忽然,大量且复杂的信息飞进柳涯心的脑海中!
这是剑上原本写着的信息,只不过被修复了!
这是只有柳家主族柳涯心才能看到的信息!
二人僵持着,柳涯心猛然拍了一下额头,开始细细摸索着这些信息。
刀痕,不是这个;涂油,不是这个;换柄,不是这个;腐蚀,就是这个!
有人在这把剑上面,腐蚀出了一个个小字!
然后在用白铁烧成的液体,浇筑掩盖,从而形成了只有柳家主族才有能力看到的信息。
但由于腐蚀的字不规范,导致阅读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小雀儿抽回,再刺出!柳涯心再次握住剑尖。
二人数次一来一回之间,柳涯心渐渐品读出了所有字!
“郑家卧底——郑全确,迟来拜谒柳大少爷!还请恕罪!”
这种关键时刻就不要这么客气了!还打标点符号!看着很累人的!柳涯心内心在狂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