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桑普大喝一声,立刻一个鲤鱼打挺,又重新站直。
他咬着牙,看向柳涯心,怒吼道:“你……对我留力了吗?对我桑普留力了吗?”
柳涯心有些尴尬地挠头,说道:“哎呀,毕竟咱们还是第一次见,杀了你不太合适吧?”
“而且,我看你的攻击软得很,完全无法置我于死地啊。”
柳涯心大笑几声,说道:“你都杀不死我,又怎么让我下死手呢?理由都找不到啊!”
桑普听到这话更怒,这是在否定自己足以自傲地嗜杀!
但他也确定了,自己若是只用蛮力,是无法击败面前这个孩子的。
“桑普!”李文标在阵后大声喊道:“别再只用蛮力了,快用魔力吧!”
桑普颇觉不爽,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他是决不想动用魔力的。
因为再怎么避免阳光,这里终究是天界,魔力会被大幅度压制。
这本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但是桑普的强壮肉体和异界武技让别人产生了疑问,那就是桑普的魔力似乎并未收到压制。
这种吹嘘高捧,虽然让桑普的实力变得看上去更加高深莫测,但这也让他谨小慎微,不肯动用隐藏起来的魔力,不愿主动暴露自己的弱点。
相对的,他对肉体的锤炼更加上心,更加刻苦。
然而这就意味着,他几乎放弃了魔力的的修炼。
魔力和实力严重不匹配,他无法全力以赴、毫无顾忌地战斗,一旦失误就很容易丢脸,甚至丢命。
但现在,也没办法了。
桑普做出架势,双腿内蜷收紧,双手握拳贴在肋间。
柳涯心看到,桑普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并非是控制的抽动,而更像是抽筋。
同时,桑普双眼暴起,胳膊变得细短,背部微微隆起,像是背起了一个盾牌,十分厚实。
柳涯心闻到魔力的味道了,不得不说,太稀薄了,和黑焰相比。
圣力强度的标准是频率,魔力强度的标准是浓度。
柳涯心略微估计了一下,桑普的魔力浓度还不如黑焰的二十分之一。
“桑普啊,”在远处摇摇远眺着这里的天下第一,玩味地说道:“你有几十年没动用过魔力了?”
城主在一旁拿着双筒望远镜,这个东西在反天城可是个稀罕玩意。
“第一,你好像跟这个桑普打过一架吧。”
“对,很早之前了,那时候他刚来反天城,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样子,闹不少事,我就去维护了一下治安。”
“但现在看,他似乎综合实力有点退步啊。”反天城城主一副看乐子的愉快表情。
“这是不可避免的,”天下第一耸耸肩:“这里毕竟是天界,是两轮烈阳循环照耀的地方。”
“就算再怎么规避,魔族的实力也会被一直磨灭。”
城主放下望远镜,俯视着鳞次栉比的街道,和街道尽头那绽放彩光的大阵,他笑说道:“这就是为什么反天城虽然对抗天国,却高层却没有一个魔族的原因。”
“反天城的魔族,只有走向平凡,这一条道路。”
“而我们这些混血,才是永恒的未来。”
……
“爹,看啥呢?”金海礽在金三爷的身旁,悻悻地问道。
自从上次的事件之后,金三爷也喜欢了他许多,经常把他带在身边。
金海礽才是他真正的血脉,也是现在他血脉中活着的最年长者,而且他虽然常常耍聪明,但并不缺德。
所以金三爷不介意他稍微放肆一点。
金三爷一手盘着珍珠,一手拿着望远镜。
他的望远镜比城主要高级很多,柳涯心的举动他看得一清二楚。
“任家,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麒麟儿?”
金三爷没见过任飞鸟,但是他的情报部门已经打听清楚了,任飞鸟在镇城只是一般资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不过是他的父亲太愚钝了,才显得他更加聪明。
更何况,任家不是建筑家族吗?这个任飞鸟的武道怎么也这么精通?
倒是听说过他的两位爷爷是一把好手,可是晚年受了重伤,在任飞鸟出生之前,他们两个就撒手人寰了,传承哪有隔代传的?还隔着生死?
但金三爷还抱有疑虑,不敢完全排除怀疑,原因很简单,任家的能量太大,甚至可能是十古氏之一。
一旦确认了任家是十古氏,那么一切不合理都会变成合理,因为十古氏就是有着这样的能力。
“你古叔出来了吗?”
“还没,儿刚才古叔那出来,”金海礽摇摇头说道:“他说还有些伤势,但是他还说不必过于担心四号的力量,可是有一个前提。”
金海礽没往后说,金三爷斜视了他一眼,说道:“是那老货让你不一口气说完的吧。”
“真是,好的东西不教,专教人不好好说话。”
金海礽脸色一红,说道:“前提就是‘遇险自保,逢危当弃。’”
金三爷舔了舔皲裂的嘴唇,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位老朋友的意思。
意思就是,只要不过分,就不必担心四号的威胁。
他也看出来了,这个任飞鸟不是蛮不讲理、鲸吞蚁喰的人,这样的人很好对付。
但是,他也是个执拗的人,若是非要对抗呢?
金三爷必须思考一个问题,为了一个秀春儿,和任飞鸟对抗,真的有这种价值吗?
还是做一个顺水人情,将虎子和秀春儿送给任飞鸟呢?
但这样难保任飞鸟会得寸进尺,带走更多的人,或许他本来不想,但秀春儿那个贱货只要吹吹枕边风,他立刻就会沦陷。
这样的人金三爷见得多了,他能相信任飞鸟这个未成熟的孩子,但他能相信秀春儿这个狡猾的女狐狸吗?
……
柳涯心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桑普,因为他现在的形象确实很像怪物。
则是柳涯心第一次看到地界人的力量体系,但似乎有些难看?
不过,他也感觉到了,桑普确实变强了不少,在魔力稀薄的天界,能做到这种程度确实不容易。
但是,还远远不够。
桑普的眼睛变成了由格子分开的复眼,身体变得臃肿,四肢变得短小。
周围围观的人除了需要维持大阵的人,全部自觉远离了桑普,毕竟这种怪物根本不像是有理智的模样。
唯有柳涯心,不闪不躲,他还坚持着不走出阵外,毕竟就这么简单的走出去,那个小哥的面子就太挂不住了。
刚才他这么激动,对这个大阵如此自信的样子,自己真的像是出门一样走出去,他羞愤而死的可能性都有。
“小子,现在咱们再来试试吧。”桑普的声音都变了,像是很多不同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柳涯心一言不发,只是做好架势。
桑普如蟑螂一般飞速冲了出去!尽管他的腿部也缩小了,但爆发性却更强了!
砰!柳涯心张开双手,硬接了这一次冲击!
任长白传承,任家土系圣法术——坚壁!
任长青传承,任家木系圣法术——荆棘!
保险起见,柳涯心又对自己用了一张古尘之盾,一旦被伤害就会立刻启动防御。
咚!肉体碰撞的巨响!是柳涯心飞了出去!
柳涯心的战斗经验还是不足,他的防御力是足够了,但是重量不足!
所以桑普的蟑螂冲撞尽管没有对柳涯心造成伤害,但是将他顶飞了。
咻!柳涯心立刻飞出了阵法,还没有着地。
呆住了,整个李家都呆住了,李文标也呆住了。
为什么他能飞出阵法?阵法有拦截的功效啊?
“快!快移动阵法!”李别山反应过来,立刻指挥起下属。
然而那些维持大阵的人却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李别山。
哪有能移动的阵法?阵法存在的意义就是请君入瓮。
但很快李文标再次分析起来,分析对他来说已经养成了习惯。
“快动起来!你们怎么不动!”李别山急了,在高台上呵斥着。
却没想到他们一动不动,全都看着李文标。
李文标点点头,无奈说道:“算了,启动第二方案!快去请杨大师!”
诸人即刻散开,同时整个李家的土地都在翻涌。
“报告!杨大师刚才肚子痛,好像看病去了。”
偏偏这个时候?李文标咬牙切齿,这也太不巧了吧。
等等......明明前几天就通知过他,今天务必出席的。
他是故意的!他在逃避!
李文标怔怔地看着被顶飞的柳涯心,这人到底是谁,还没照面,就把反天城第一阵法师吓跑了!
“所有在高台的人,立刻撤离,让出位置,长老们和继承人们维持秩序,让大家不要乱,全部集中在后院。”
李文标说完,看着桑普,说道:“桑普,这里就交给你了。”
“好。”桑普此刻虽然直不起腰,但整个身体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柳涯心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懊恼道:“我忘了,忘了战斗中重量的意义。”
任长青对他说过,纯肉体的战斗中,重量大的那一方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柳涯心太久没有过纯肉体的搏斗,已经忘了这一点。
桑普一步一步向柳涯心逼过来,他的手下也十分机灵,立刻包围住了赵萍。
“我劝你别动她,她只是个凡人。”柳涯心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又长又直的窄刀。
“否则我对你的怜悯,将就此为止。”
桑普的复眼中,黑与红在循环流动,分不清他到底在看哪里。
“凡人我杀的最多,”桑普一边走着一边说道:“我也不需要你对我怜悯。”
“如果她能让你分心的话,那抓住她来威胁你很有必要。”
不知为何,重新动用魔力,居然让他的天使语说得更顺溜了。
只不过他的声带似乎出了问题,嘶哑干枯,不是很能听清内容。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桑普的手下还是没有动手,只是将赵萍围起来。
因为首先赵萍并不好看,没有让人宁死也要碰一碰的美貌,尤其是那只被包裹着的渗着脓的独眼,谁知道那里面有什么东西。
第二,动手无疑会激怒他,那样可能反而会导致他超常发挥,只是围而不动,干扰柳涯心更好。
“让我分心是吗?”柳涯心右手将刀挥在自己身前,笑说道:“你做到了,但是那又如何?”
“我现在打算认真了,不过是打算只认真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