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朝摇摇欲坠,盘踞东京的世家蠢蠢欲动,童鞭的精力受到牵制。
最直接的后果,是情报的及时性、准确性大不如前。
猬集中州至东京官道上的胡骑,不是迤逦四镇,而是猬集五镇。
后魏全军覆灭,胡酋魏运狍死于乱军中,吓坏了另一镇胡骑,胡酋立即收束军马,踏上官道一路狂奔,很快赶到中州与周、代汇合。
而逼近东京的两镇胡骑立即缩头,沿着官道往中州回赶。
大燕帝国大元帅完颜丹已经渡河,坐镇周仕宽的大营指挥。
第七镇反水挪窝,令中州码头的防御出现空白,完颜丹摔了手中的酒坛子,大笑上马,跳进黄河向中州码头泅渡而去,很快上岸。
一千亲军有样学样,骑马泅渡跟随,占了码头,建立桥头堡。
延宕多日的浮桥,立即变得热火朝天,胡酋身先士卒,加班加点。
随着浮筏飘渡,更多的胡骑入驻中州码头,大局已定。
任谁,哪怕是林肇渚亲来,也阻不住胡骑南渡的步伐。
完颜丹坐镇周营,麾下诸镇军马不敢再任性,乖乖回归编制。
另一个原因,才是决定狂妄胡酋不敢“脱群”的真正原因。
后魏全军覆灭,魏运狍死于乱军,其下场非常凄惨,令胡酋心怯。
京畿第七镇的战力一般般,却有全歼一镇胡人的能力!
福王、林召彦拥百万大军镇守潼关,谁知哪一天杀出关来?
而东京的驻军,仍有九镇九十万,个体实力与第七镇相比肩。
攻下南郡的两镇胡人,很快饮马长江,呆望对岸,不愿回头。
大军洪流滚滚向前,一往无前的气势吓坏了许多人,有心病的人。
盘踞东京的世家,人人都是反贼、逆臣,个个当诛!
一时间,偌大的东京,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仅凭黑漆漆的颜色,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色,足令人心生寒意。
更何况,皇帝明檄天下,胡汉阵营顿时清晰,字离行间透着杀气!
宏远帝是世家扶立的傀儡,却代表了正统、大义!
铁骑才出东京,众世家齐齐松了一口气,太特么吓人了。
重骑减速,一个个重骑兵跳进重装甲车,留下三分之一继续赶路。
重装健马、骑士都干力气活,哪怕是赶路,也要消耗大量体力。
轻骑兵纷纷挤进重装甲车、厢车,同样,需要保存体力。
三分之二的空马,跟着大队奔走,它们也保持着体力。
羽林军的存在,更具象征意义,永不出征的羽林军,更像仪仗队。
焚毁皇宫,跟羽林军没有关系?猪喝醉了,也不会信!
烧皇宫,羁押、杀害宏远帝?触及了世家的利益。
为泄愤,为立威,世家不会让羽林军逃走!
统领煜粟、司礼监大首领久混政坛,早揣透相关利益集团的心思。
才出发,羽林军摆出最强攻击态势,谁敢挡路,谁灰飞烟灭!
京畿十镇的营区,将整座东京严严实实地“包裹”住,羽林军想出城?需与京畿九镇比划!只有杀出重围,才可继续做自己的事。
新朝名存实亡,世家瓜分了九镇禁军,陈氏最强,据了六镇。
羽林军徒有虚名?陈氏不介意顺手歼灭之,利好多多!
撩起神秘面纱,世家惊愕地发现,羽林军非常强悍,且是两镇!
陈氏勃然色变,世家人人自危,个个敛爪缩头,暗暗加强戒备。
果是出征!要征讨大燕胡人?……
无惊无险地出了京城,羽林军才调换成正常行军状态。
重装甲车的气氛,却更加凝重,非常压抑。
枢密院及时补充情报,豫省的战场态势基本明了,没有惊喜。
后周、后代两镇军马以逸待劳,聚五十万人扼住中州官道,且从洛阳撤来的后梁一镇也与之汇合,总兵力,达到惊人的六十五万。
而令煜螨不安的,大燕帝国大元帅完颜丹,已经坐镇后周军营。
见过完颜丹的悍勇,煜螨长叹不已。
绕开官道?则是,必死之局!
最快两天,最迟三天,异族胡人搭建的浮桥,将完工!
大燕帝国二十镇制式装备的正规军,将正式踏入豫省、中原。
羽林军装备再精良,兵员素质再高,也不足与二十镇胡骑相抗!
退缩?
东京的世家如饿狼窥视,不容羽林军回蹿,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往前,突破五镇胡骑的封锁,虽是生机杳杳,仍有一丝希望。
况且,羽林军出征,与异族作战才是正途!
是硬仗,不容回避,不容退缩,煜粟摒弃杂念,专心军略。
专业的事,交给职业的专业人士思考、决断,俩闲人静了。
片刻,煜粟下达军令。
“保持队形急行军,准备战斗!若遇阻敌击溃即可,不要恋战!”
保持队形?
投入战斗的人员,仍是三分之一的重骑兵、轻骑兵!
急行军,则是速度骤快一倍!
羽林军、皇宫大内的中军签了军令,请总指挥煜粟签押。
逼近东京的两镇胡骑受了惊吓,像兔子一样地回蹿。
唉,没有臆想中的那样恐怖,打残了的第七镇进了水坞,而东京的京畿九镇像是睡熟了,没有一点反应,更没有追杀惊惶的胡人。
初进豫省,胡蛮子腹中空空,除了性命,再无可留恋,吃饱肚皮是第一要务,故有一股子悍勇之气,谁阻杀谁,战死总比饿死强。
劫掠一段时间,不仅胡酋,便是普通的胡蛮子,也是小有身家。
不仅有了裹腹的粮米,还有了鸡、鸭、鱼、肉,生活水平大大提高,而且,大多的胡人,拥有了自己的“家”,有属于自己的厢车、板车,上面载了善解人意的娇“妻”,大包小包的金银细软…
更可喜的,相若数量的汉奴,居然英勇善战,一点不输胡蛮子。
喝下的美酒,你愿意再吐出来?属于自己的一切,谁愿让人?
回蹿的速度快不了,除了厢车、板车,汉奴是光脚的“步兵”!
五十万奇特的队伍,迤迤逦逦占据了百余里的官道。
《后卫》大旗耷拉着,有气无力的抖几下,辎重大车塞了官道。
重装甲车的顶上,宏远帝煜螨、羽林军统领煜粟、司礼监大首领并肩而立,甫瞧见《后卫》的军旗,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太逗了。
后卫,是犬狨胡人建立的国家,进了豫省?
是将《大燕》的旗帜扯下,换上了《后卫》,是自己当家作主人。
天意如斯,因缘巧合之下,后卫,竟成了真正的后卫。
后卫胡骑的目的地,是中州,故而十六万的汉奴,处最前方。
殿后的,是近十万的妇人、辎重,没有战斗力的后勤人员。
“天子亲征,闲人莫占官道!”爆喝声起,声传十里。
“踏踏踏…”鼓点般的蹄声骤至。
重骑兵、轻骑兵混编的战队,赶上了胡蛮子的辎重大军。
错愕,茫然,不知所措,哭爹唤娘是唯一的应答。
轻骑兵掠过,枪头拍向一匹匹驽马,角度刁钻,大车向旁让去。
也有犟马,不听兵哥哥的暗示,会被一枪扎颈,眼见活不成了。
渐有淤塞!
重骑兵跟来,两枝大枪选准着力点,轻松挑开阻路的车辆。
畅行无阻,一辆辆重装甲车轰然辗过,躲闪不及的倒霉蛋被轧死。
重装甲车不断射出箭矢,将一个个侥幸逃生的胡蛮子,送回老家。
轻骑掠走,践踏逃出生天的活物,空马洪流倾泻。
辎重队伍的厢车尾随,看也不看满地的金银细软,扬长而去。
相较性命,什么样的宝贝,都是粪土!
才两柱香的时间,近十万的后卫辎重、及人员,丧失殆尽。
“杀!”吼声震天,重骑兵成了尖兵,一往无前地冲进胡骑阵里。
“轰隆隆…”沉重的重装甲车撞翻一堆堆胡骑。
不管不顾,重骑兵、重装甲车奋勇直前,更多的空马乱冲。
后面,才是执弓、持刀的轻骑兵,收割一条条胡蛮子的性命。
事起突然!
最弱的辎重受到攻击,一时又调整不过来队形,场面一片混乱。
悄然间,攻击阵容又变,一架架重弩加入战斗,收割生命。
“羽林?是谁的部队?”胡酋惊愕,半天不能回神。
“嗖!”一枝重箭射来,后卫元帅捂住咽喉倒下,睁大眼睛死了。
“元帅死了!散了吧!”参军大骇,竟扯大嗓子提醒。
又是一箭,参军悔啊,多嘴之人,必有意外之祸。
汉奴,是仗着胡蛮子的势嚣张,见状四散,满山遍野爬走。
半个时辰,羽林军穿透五十里敌阵,射杀胡酋元帅、参军。
“杀,杀尽汉狗!”一人爆喝,竟有十万人附和,声势惊人。
有后卫阻路,前方的后梁有了喘息之机,半个时辰调整了队形。
十五万汉奴,原地停留,前锋过了,中军过了,后卫也过了,辎重大队也过了,留下的汉奴成了前军、炮灰,又面对自己的同胞。
“天子亲征,阻路者,杀无赦!”又有大嗓门提示。
第七镇追杀汉奴,是为了报仇、泄愤,而羽林军只想赶路!
“杀!”回答简简单单,眼前的汉奴,心有怨恨。
恨天子、恨世家、恨汉人同胞!
“轰隆隆…”沉重的甲车加速,恶狠狠地撞进人堆。
刀砍、拳打、脚踢,使出浑身解数,统统无功。
“妈呀,逃啊!”没有不怕死的,汉奴的心灵很脆弱,很快漰溃。
后梁仅有一些轻装备,无法与武装到了牙齿的精锐相抗。
汉奴星散,胡骑成了目标,铁甲车队一往无前,直至中军。
“饶了我!”梁大虎屈膝求饶,全无胡蛮子的悍勇。
一箭穿喉,羽林军再胜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