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汤平自认兵力部署是合理的,无懈可击,天衣无缝。
除了军略,王汤平印象最深的,是江南五镇的绝对实力。
利用伪民军的四十万辆厢军、板车,以及绝对数量的伪民军,阻遏、消耗江南五镇仗以攻坚拔锐的远古石炮,保存异族联军的实力。
战起,王汤平又窥见江南五镇重装骑兵的厉害,继续调整部署。
收缩重装骑兵,收聚十二万余重装骑兵,全部隐藏于殿后军镇的重装甲车里,哪怕重装甲车、重弩车的弩手受到攻击,也不为所动。
伪民军不堪大用?后方犬狨友军抽身?不足改变王汤平的决定。
踏上中原的土地,王汤平对犬狨胡蛮子、伪民军有了更深刻的认知,也是不敢将犬狨七镇顶上第一线的原因,胡蛮子败了,是真败。
眼下的局面?唯有高丽帝国的军队,顶住了江南五镇的攻击,且不溃散,逃亡路上的犬狨胡蛮子、伪民军会掉头捡便宜,打顺风仗。
只要江南五镇覆灭,贼酋林肇渚授首,中原的历史将被改写。
凭借大胜的余威,王汤平可利用战获,迅速补充兵员,扩军涨势!
真正的决战时刻,到了!
江南五镇拖走铺满十里官道的厢车、板车,又推进七里,全歼高丽帝国第四、第五、第六、第七计四镇,仅剩八、九、十的三镇残部!
表面上,确是如此,而实际情况?略有出入。
高丽军律,一镇总兵的亲兵,是帝国为将军配备的私军,不会参加非总兵大人亲自上阵的战斗,而第二镇、第三镇总兵属于意外战亡。
被全歼的前三镇仍有三万亲兵,暂由幸存的王汤平元帅统辖。
王汤平派出的八千亲兵充作督战队而丧命,实有两万二千人。
第八镇总兵朴大佑留下的空缺,是由副将顶上。
保存编制的高丽七镇拥七万亲兵,加上王汤平的,共九万二千人。
亲兵是死士,忠诚度高且悍不畏死,是近战、肉搏的好手。
高丽军制,一镇两标两万重骑兵。
高丽七镇十四万人的损失不太,仍保持十二万余的员额。
重骑兵是特殊军种,没有伤亡一说,受伤即死亡。
战场由王汤平“预设”,是狭窄的五十里官道,重型装备难发挥战力,而轻骑兵无法展开,江南五镇的主力仍是编制内的重骑兵。
十万重骑兵不足九万,而连续、高强度战斗,令其成为疲惫之师。
以逸待劳的十二万余重骑兵,足以碾压九万疲兵!
而王汤平率领的九万二千死士亲兵,可阻遏任何意外、突发状况!
拽走碍事的重装甲车、重弩车,战场态势为之一变。
十七里,像是一个陷阱,用来疲惫江南五镇重骑兵的坑。
再往前,出现一条三百丈的空白区域!
有误,是重装甲车、重弩车绝迹,三百丈的区域“塞”满了密密麻麻的铁疙瘩,一直延伸到三百丈外的重装甲车、重弩车堆里。
更远外,又有轻甲的“步兵”,布满了空隙。
有甲、无甲是区别,唯一的共同点,他们人手一枝长柄大刀!
战马扬蹄,一辆辆重装甲车、重弩车止步,与异族联军对峙。
胜券在握的王汤平一滞,怔怔盯住对面队伍,嗅到一丝不寻常。
中间的空道,不再有轻骑兵奔掠,而是,出现了黑甲骑士。
黑甲非重铠,是黑色皮甲,只露了眼、耳、口、鼻的诡甲。
还有,每一甲士肩挎大弓、背挂箭壶,马背上挂了大大的铁枪。
不全面,马鞍侧还挂了五只箭壶。
更令王汤平不安的,作为主力的重骑兵不顾疲劳,正忙着挪移重装甲车、重弩车,使“通道”更宽,足够五骑并肩,才会罢手。
五队,五队黑甲骑士,足万数人的黑甲战队!
王汤平的眼里,罕见地浮现茫然,如此狭窄的官道,骑兵有用?
阵前,一军将单骑凸显,与身后十人同骑灰马,与赤炭马有别。
“元帅阁下,我们又见面了!”军将雍容,一点不带火气。
林肇渚!
王汤平下意识侧闪,混进军官堆里。
嗤笑声起,山上观战的如意民军不耻王汤平,还棒子名将哩!
林肇渚一枝独秀,立马最前方,与身后的车辆、甲士拉开距离。
而王汤平,带了大票的军官混于车辆堆里,被亲兵重重保护。
即使如此,甫认出林肇渚,仍受了惊吓。
“大帅,弄死他!”一声爆喝,声震天际,是民军的大嗓门。
“弄死他!弄死他!弄死他!…”忘情大吼,民军沸腾了。
“好!我打头阵!”林肇渚豪气干云,大笑摘下鞍挂的铁枪。
“昂!律律…”灰马奔蹄,一个纵跃,扎进铁疙瘩堆里。
横扫千军!铁枪成了大棍!
剧烈的碰撞声,一片铁疙瘩被扫飞,前方出现空地。
又一纵跃,又是一枪扫去,又是一片空地…
几个呼吸,林肇渚立马重弩车前,大枪扎向健马,瞬间毙命。
又是横扫,不是林肇渚,是身后的十亲将,迅速扩大战果。
十亲将护住林肇渚,身后的甲士奔来,追杀一个个铁疙瘩。
林肇渚带了江南大营出征,中军账万余人是林氏嫡直的精英,个个都是万人敌,除弓箭,手中枪至少超千斤,否则,没资格混中军!
一枪扎透重铠,是轻松寻常的平凡事!
“叮叮叮…”密集的撞击声,围绕大帅林肇渚的身侧响起。
棒子兵见敌方主帅“骚包”登场,自不会放弃绝佳机会,重弩、中型机弩一直射击,如此密集的攻击,总有漏网之箭,看你死不死!
举重若轻!十亲将结成枪花阵,将一枝枝重箭绞碎。
“射箭,我也会!”林肇渚大笑摘弓、搭箭,轻松绷圆。
一弦五箭,指松消失!
王汤平心底一寒,下意识侧摔下马,躲过一劫。
“嗤嗤嗤…”箭入肉骨的声音清晰可闻,五总兵坠地毙命。
王汤平心胆俱寒,一溜烟爬走,又迅速脱下亮眼的金甲。
林肇渚收弓,眼神悠悠瞟向敌阵,远方的军官早不见踪影。
果是久战之将,连逃命也是干净利索。
林肇渚记住了王汤平的气机轨迹,想灭杀?需要清除障碍物。
“呔!走!”一枪扎向车轱辘,林肇渚使巧劲挑翻重装甲车。
灰马微颤,四蹄入土,还是挺住了。
林肇渚试出灰马的极限,心里无不遗憾,早知道,再拐一匹灰马。
慕容少年为自家的姑爷训了十匹好马,小家伙常骑灰三去林岛串门,林肇渚有幸试乘几回,一时惊为仙马,常常惦记十骑灰马。
有前车之鉴,慕容氏不会令林肇渚得逞,整个江南,才灰三混迹。
林肇渚的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骗”小家伙的坐骑。
不再出手,由十亲将联手挑车开路,林肇渚信缰而走。
更多的五人组护住十亲将,本是林氏嫡直精英,配合十分默契。
谁都拥有一匹良驹,是林岛用装备换的良驹,体力、耐力超强。
一步错,王汤平步步踩虚,棒子军又陷被动。
江南五镇的重骑兵够彪悍,谁曾想,还有比重骑兵更厉害的精英!
九万重骑兵成了辅助,负责补刀、清障,打扫战场。
假如,是犬狨胡蛮子,会溃败逃逸,决战到此结束。
而棒子,高丽棒子则不然,不会理睬王汤平的行为,依然执行决战的军令,还是悍不畏死地扑上,只要还剩一口气,要死磕到底。
一条丈宽的“通道”,是大帅林肇渚率林氏精英硬凿出来的,如此密集的重箭攻击,渐有黑甲骑士中箭,有的身如刺猬。
只要胯下战马不倒,他们依然履行使命;
即使失了坐骑,精英们仍步行挑车。
直到,再压制不住伤势,或力竭倒下,才无撼地阖上双眼。
重骑兵,久战久疲的重骑兵,也要撑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代出两千余精英、四万重骑兵的代价,林肇渚挑穿了最后三里地!
再无重装备!
全歼高丽军镇十二万余重骑兵;
残余重甲标、重弩标的重甲士全军覆灭!
前方官道上,出现了“裸兵”,清一色的步、骑裸兵。
裸兵非不要脸的兵,他们都穿了牛犊皮短裤;
高丽帝国的裸兵,是敢死队,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敢死兵。
像是瞧懂了棒子的套路,山上又起了嘲讽的讥声:
“你瞅瞅,那锉子膀爷不是棒子元帅么,怎躲到屁门里了?”
嘲讽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王汤平没有不适。
高丽帝国的军官非常“珍贵”,允许,是最后一个战死的人!
“射杀!”林肇渚的眼里不屑,更有浓浓地厌恶。
言罢,拨转马头,往道侧驰去。
一哄而散!不仅江南大营的精英,连重骑兵也走了。
官道空旷!远处的重装甲车、重弩车动了,速度越来越快。
“林肇渚,你真是孬种!不敢与我公平一战?”王汤平大怒。
太无耻了!
名闻中原的大帅林肇渚,竟用重装备对付轻步、骑兵。
林肇渚停步,摘下大弓,又搭上一箭,止一箭!
五百丈外的王汤平一僵,死死盯住眉心,双眼成了斗眼!
林肇渚想藏拙,是隐藏了实力想“阴”更厉害的人。
王汤平不知死活不断撩拨,才激起大帅的杀机。
“王汤平死了,大帅射杀的!”敌酋授首,民军大振,忘情大呼。
重装甲车、重弩车驱进棒子阵里,无情的大箭、铁箭收割性命。
高丽帝国的十镇远征军,又重蹈远古的故事,又双全军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