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玩忽职守,请王爷治罪!”第四、第五、第七龙头请罪。
脸色铁青,林召彦身体颤抖,嘴唇发白,又遭沉重打击!
“亡羊补牢,犹为未晚,赶紧做事吧!”
不是林召彦不想立威,不是不想泄愤,而是不能。
除了渝、荆大袍哥,第三、第六龙头,袍哥会的其余龙头,都是林召彦的本支,纵有大错,纵有致命疏失,也不可能真的治罪。
况且,除了麾下的第一镇,林召彦只剩下袍哥会的基本盘。
架设木栈道?第一镇的辎重标有专业队伍,正按部就班进行。
抢修木栈道是压倒一切的第一优先任务,片刻不能停!
林召彦麾下的残部,经中军反复核查,有了准确的数据。
第一镇建制完整,约十万人,而其余四镇的残部约五万人,多是车夫,另外,其有籍兵辎重大队的车夫近五万人,合计二十万人。
袍哥会第四、第五、第七龙头的部下,除两万驻守、巡查木栈道的力夫被烧死,或坠落崖底丧命,仍保持十三万人的建制。
合理调配、使用三十三万人,是林召彦逃出生天的唯一依仗。
简道才丈宽,数十万辆载粮棚车塞满了数十里简道,将数千辆重装甲车、重弩车挤得动弹不得,三十三万人马也施展不开,...
一声令下,三十万人齐齐上阵,开挖临时岔道,会车、蓄车的岔道,车辆缓慢而有序地挪动,将第一镇的重装甲车、重弩车挪到后部,成为抵御追兵的第二道防线,数十万辆载粮棚车的成为路障。
“报!卫城回师榕城,杀向南郊!”斥候急急来报,很是兴奋。
林召彦的苍脸泛起一抹红晕,事情,像是往好的方面发展。
榕城南郊,或是第二次太原巷战,四十余万江湖人士足以耗死自视甚高的卫城,拿下榕城后,巴蜀立即改姓,林召彦成为新的主人。
占据天府之国,林召彦成为蜀王割占巴蜀,继而逐鹿天下。
臆想丰满,而现实非常残酷,坏消息接踵而来,卫城平叛成功。
几乎没有战损,没有付出什么代价,卫城推平了榕城南郊。
“卫城是名将?”林召彦如坠冰窖,浑身冰凉。
一代名将牧虎斩慕容老贼,逆占漠北大都,一时煊赫无双。
“好像是名将?”中军没见过牧氏名将,一时也拿不准。
七日内修通栈道!
期限内不能铺设栈道?牧氏最强六镇蹑踪而至,林召彦完了!
林召彦是老牌行武,算计不会错了。
火起时,能准确判断延烧的时间,四天后才能过车、过人。
而舍弃的十余万辆棚车,至少赢得三天的喘息时间。
军令如山!
辎重标的师傅们夜以继日,五天的时间,木栈道延伸二十五里,再有一天能够完全通行,而卫城仍是龟缩榕成,根本没有出兵的意思。
林召彦抹了冷汗,心里大呼侥幸。
“不好了!小混蛋追来了!”一斥候失魂落魄,像是天塌了。
林召彦心沉入谷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使劲摇头,林召彦想不通,也不想了:
“兄弟们,狭路想逢勇者胜,不想死,就拚命吧!”
言罢,自己钻进一辆重装甲车,片刻出来,披挂全身重甲。
呃?
一柄大弓,再背一壶铁箭,是林氏耆老的标配,而铁枪?
勉勉强强一千七百斤吧,不错了,超过一般的林氏总兵!
扈随的中军约百人,也换上了行头,枪约一千五百斤。
如此阵容,不算弱了,再配以重弩铁箭,鹿死谁手仍是两说。
没有往前冲,因为不需要,数十万辆棚车,足够牧氏忙几天了。
真如是?
答案是否定的!
牧羊一行正静静地“打量”蜿蜒数十里的棚车。
“公子,再放一把火烧吧!”牧壹的建议不算离谱。
假如林召彦逃出剑阁,再一炬燎了木栈道?则主客易位!
懒得理你!
如此狭窄的区域放火,不怕燎了自已?
百里盘山的大火,令牧羊见识了大自然的威力,也留下心里阴影。
“大师姐,布下大雾,再撒下瓢泼大雨!”
水安安望向一处处山涧,又瞟过升腾的淡雾,心里有了底。
阵阵低吟,一片雾往前延伸,罩住五十里简道,又有雨降下。
五十里指简道的长度,直线范围不足三十里。
牧壹撇嘴,小混蛋常放火燎人,也怕林召彦狗急跳墙,一把山火燎起与牧羊同归于尽,没想到,混不吝的小混蛋,也是怕的时候?
似察觉牧壹幸灾乐祸,牧羊心里有了计较,吩咐道:
“十教官、六总兵打头阵,所有重装骑兵参战,立即出发!”
呃?
什么意思?见谁都望来,牧拾不得不硬起头皮,向牧羊请教方略:
“大统领,是不是把棚车全部掀走?”
牧羊一滞,又玩味,低声道:
“你们只管杀人,不用清道!”
如此大善!
十教席、六总兵顿觉轻松,数十万辆棚车?想一想足令人漰溃。
一声令下,十教席、六总兵钻进重装甲车,换上厚重甲铠。
足足七万人,是下了马的重装甲士,人手一棍黑漆漆的棍子。
分成两队,走的道侧,十教席、六总兵各领一队。
牧壹不是真的混不吝,而是拎得清,任务?是清除重弩的威胁。
十教席是牧氏名将,更是源陆的顶尖武者,感知十分强大,足以察觉隐匿的重弩、及林召彦麾下的强绝人物,再群殴歼灭之。
很感慨,没想到啊,十痞子也成了名人!
没有意外,不仅驽马拽走了,所有棚车里空无一人。
雾越来越浓,雨越下越大,视线十分模糊。
殿后的重装甲士消失身影,牧羊骑马前行,水安安错愕。
数十万辆棚车塞满了简道,你怎么过去?
白马消失,两骑灰马也不见了,水安安打起精神驱策驷马。
仿佛是幻觉,简道空空荡荡,哪来的棚车?
止住好奇,压抑惊悸,水安安波澜不惊地,继续施术!
“不好!牧氏出动重骑兵,硬撼过来了!”斥候兵六神无主。
布置警戒是基本功,牧氏大军的行动,瞒不住斥候的观察。
诡谲的事发生,蹲守道侧坡上的斥候,不知简道上的事。
除了游哨看见奔走的铁疙瘩,其余的,一概不知。
林召彦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自己的重骑兵不足,不是对手。
思忖半晌,林召彦的老脸狰狞,恶狠狠地嘶吼道:
“点火!大不了拚得鱼死网破!”
麻子打呵欠,全体总动员,埋伏简道两侧的心腹立即动手。
拽来一袋松香,金灿灿的优质松香,燃点低,火力足。
“嘭!”一团火焰升腾,点火人蹿走,再不逃,来不及了。
三千堆火,是三千袋优质松香,什么样的山,都要熊熊燃烧!
“呵呵,真被你料中了!”夜灵轻笑,林召彦真敢同归于尽。
呃,牧羊抹了雨水,是真功夫,不是灵光一闪。
牧羊与花熊联手,早将简道两侧探察得清清楚楚,一个个蹲伏的布衣汉子不像斥候,更像林氏的精英,又不像埋伏,牧羊才起疑心。
牧羊燎人,自然要防别人燎自已,才会下令水安安布阵。
成了!雾翻涌,一堆堆明火刺眼,林召彦面目狰狞。
牧壹心虚,要不是牧羊提前召雾、下雨,此一刻,真是灭顶之灾。
半柱香,一堆堆山火熄灭,雾里有淡淡的焦香味。
逃!林召彦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逃!
那里逃?逃那里?林召彦的老眼浮现茫然。
林召彦是玉狼,与癫狗完颜丹、智狈秦柏齐名,是中原汉人的公敌,失了势的林召彦比童鞭更不如,连容身之地也没有,无处可去。
雾太浓,个个神情紧张,死死地盯住白茫茫的雾。
林召彦进了重装甲车,死死盯住盘坐的重装甲士,叹气道:
“伙计,我是玉狼,你也是玉狼,该你了!”
重装甲士,包裹重铠的重装甲士,与林召彦的声音一模一样:
“是!该有的都有了,该享受的都受用了,该偿命了!”
旋即推门,重装甲士去中军堆里,谁也没有察觉异常。
林召彦褪了重铠,易容成一壮汉,掀开一块铁板,钻洞溜走了。
三个时辰,牧壹走了三十里,隐约“看”见一辆辆重装甲车。
“咕噜噜...”身后,似有车轱辘声,牧壹惊骇。
“大部队跟来了,下手要快、要狠!”
不用牧壹哓舌,谁都听见了车轱辘声,六总兵振奋。
“杀!”牧壹暴喝,一根棍子迎风见涨,三丈径的巨木撞去。
“轰!”一声巨响,精致的重装甲车蹦散、解体。
“轰轰轰...”十根巨木延伸,一辆辆重装甲车、重弩车报废。
“不好!牧氏名将,足有十名!”替身林召彦大骇,惊呼而悸。
越来越近,替身颤了颤,身体消失,居然,也逃了。
主帅逃了,百余中军也不会死战,作了鸟兽散。
呼啦啦!昏了头的散兵,竟涌上木栈道,一往无前的,往前冲!
仁兄,剑阁木栈道还差五里才贯通,眼下还未竣工!
长江后浪推前浪,蜂拥而至的骇兵,将阻挡生路的同僚推下深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