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没有理会牧氏五镇,林岛下南洋回程的空船,会捎走他们。
以雍国公府为架构的政权体系,尝试着“正常”运行。
剔除“名人”的影响,消除世家、族群的痕迹,使之大同。
中原格局鼎定,枢密会正营造“后牧羊”的时代。
有客观因素,牧羊受过两次天罚,飞升是早晚的事,要未雨绸缪;
有主观原因,不管牧羊的威望有多高,成就有多大,都改变不了“混蛋”的本质,率性?擅变?不可琢磨?是其本质的外在表象。
不可确定性?令一干大人物,敬而远之!
百万林岛嫡直走了,带着直卫走了,下南洋追寻自己的梦。
康都大营清空,又重新修葺一新,具备皇城、皇宫、朝庭的功能。
康都,本是前朝、南国的都城,康都大营是曾经的王宫。
中原战事,以闽南林氏的覆灭为标志,而结束。
战火燃遍大半个中原,造成剧烈的社会动荡、巨大的财产损失、严重的人员伤亡,入眼疮痍满目、嗷嗷待哺,百业凋零、百废待新。
以牧羊为代表的牧、林、慕容、朱、沈联盟,取得最后的胜利!
雍国公牧羊一统中原,称王、尊皇不在话下。
国号雍,尊牧羊为雍皇,慕容悠悠为皇后,牧欢乐为储君皇太子。
有别于前朝,千百年世家政治走向崩溃,雍朝无世家!
不同于历代王朝,雍朝的政权根基非世家、非豪门、非地方豪强势力,而是牧、林、慕容、朱、沈五姓联盟,政权架构有自己的特色。
雍皇是中原的共主,是五姓推举的代表,拥有无上的权势,又受五姓联盟的制约,其言、其行受枢密会的监督,甚至,是换皇!
枢密会是雍朝的最高权力机构,地位超然,不涉足政争、俗务。
雍皇之下,内阁下代表朝庭,处理全国政务、岁支;督察院纠察官吏、施政得失;大将军府代表军方专征伐,三驾马车对皇负责。
天下初定,为防牧羊“即兴”发挥,枢密会以雷庭之势鼎定规矩。
然后?不停地催!隔半个时催一回。
催促大统领牧羊立即、马上、赶紧地,回康都处理军国大事。
闲人们被催得心烦意乱,再无遛海的心情,匆匆赶回康都。
“大统领,请览例报!”洛先生亲自送来例报,是简报。
听简报,是皇者的权力象征,也是为皇者的责任。
“洛先生请坐!”牧羊起身相迎,没有架子。
中原战事历时不到一年,洛先生、暗堂的情报起了关键作用,甚至,是决定性的作用,少耗多少钱粮?又少死多少精壮?居功至伟!
“不!规矩就是规矩,尊卑不能乱了!”洛先生非常固执。
牧苟,大名鼎鼎的狗哥搬来锦凳,洛先生不得不侧身坐下。
狗哥不再平庸,凭着驯马、医马、养马之术,荣立两次一等功!
战场消耗,除了兵员、军械,最大的损耗,是军镇的战马。
狗哥编攥了兽药方子,牧村药坊赶工分派各处战场,三姓联盟数百万大军,未因缺了战马而影响战力,狗哥功不可没,成了功臣。
牧村征求狗哥的意见,自然想进皇城混日子。
牧羊是牧氏的唯一老祖,而牧村的老人都瞅他不顺眼,正好,将牧羊的对头狗哥送进康都皇城,是进马厩做了马夫头目。
恶心小混蛋的成份居多,狗哥又有恶心人的潜质。
瞟了瞟忙碌的狗哥,洛先生哑然,不由笑道:
“皇城也罢了,皇宫人等的招募,应提上议事日程!”
牧羊的眼神悠悠,温声道:
“牧氏起于田亩,兴于战乱,作为行武,自食其力才是本分,洛先生,皇城、皇宫除了正常的警卫、戒备,除了必须的礼仪、排场,所谓皇族,所谓大小管事,统统不得使奴唤仆,请刊册成典!”
肃然起敬!
洛先生招手,自有内官记述,作为雍朝始皇、太祖的“祖训”!
还有牧村派来的内官,也记下了牧氏老祖的“法谕”!
五姓联盟以雷霆之势插手朝政,又隐身幕后,令牧羊十分不快。
即使磨姑,即使慕容姑娘,即使朱大头,哪怕是素夫人?
论军中的威望,人心向背,皆不如雍国公牧羊,差太多了!
实言之,只要雍国公一声令下,五姓耆老?皆成摆设!
不再触怒牧羊,不令事情太过难堪,是五姓耆老的座右铭!
内官是职差,不是服侍人的内监,隶属大将军府暗堂。
不让五姓子嗣进皇城,是牧羊的旨意!
而安排族中精英、天骄进皇城、皇宫,是五姓耆老的突袭手段。
但是,让前朝的官肃清雍朝的精英,其难度非常大,胜过搬泰山!
牧羊眨着狭长的凤眼,淡淡道:
“洛先生,将皇城、皇宫的执役,纳入吏、丁体制!”
高明!洛先生拍案叫绝。
五姓精英“贴近”政治权力中心,是为了前程,也是五姓争竞!
而吏、丁则不同,进编制易,出则太难,不是擢升的捷径!
无利可图?
精英们自然退去,不会孜孜以求,不会死缠烂打。
皇是金口玉言,肯定言出法随,又有内官载明、存档,并实施。
“不干了,爷不伺候了,真真混蛋透顶!”狗哥,第一个撂挑子。
没有人挽留!也没有谁敢挽留!除非,想跟雍皇掀桌子!
除了不摘人头,雍皇的话,是玉口玉言!
一场场大战下来,刊明正册的一等功无数,雍皇想杀人,也难!
“内阁艾相请见雍皇!”门僮无精打采,声音懒懒。
艾梅眼神怪怪,与华章对视片刻,均是不得要领。
牧伤,雍朝的大人物牧伤,天下第一镇总兵牧伤?
曾经,是《如意赌坊》僖僮,说白了,就是门僮。
牧云,闽、粤总督牧云,当过《如意赌坊》的荷官。
牧羊泛舟滇池的时候,五姓精英、天骄挤破脑袋,才混进皇城。
进入吏、丁体制,一不能做官,二不能从军,还有卵的奔头?
“狗哥,赶紧搬锦凳,记住了,不要漏下!”牧羊轻叱。
哭丧着脸搬凳,狗哥彻底服气,不恪尽职守?是会,被罚的!
一阵忙活,先前趾高气扬的狗哥,早没了半点脾气。
眼下,狗哥划归吏、丁体编制,是新制最低阶的九等吏,熬到胡子白了?也难当上与郡守相若的五等主簿,而与巡抚平级的长史?
下辈子再来吧!
艾梅莞尔,牧苟是功臣,也是刺头,谁见了都会头大如斗!
牧羊才回来,殿上坐一坐?事情,又回归正轨。
又是督察院的左都御吏梅子青,带言官来了。
狗哥不再拉风、神气,像泄了气的猪尿泡。
“羊哥儿,您大人大量,饶了小的吧!”狗哥低声哀求。
牧羊脸色一沉,低叱道:
“狗哥,你是牧氏老人了,怎不知规矩?”
是规矩!牧氏子服从族中安排,不得讨价还价,更不得挑三捡四!
牧苟一呆,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声泪俱下,不服地辩解道:
“羊哥儿,不是族中派遣,是族中老货撺掇来的,我是受害者!”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受害者!”殿内的执事齐声附和。
牧羊展颜,瞟了瞟没说话的人,勉为其难道:
“既非本意,我不能勉强大家,好吧,下值后向主事人请辞吧!”
个个都盯住洛先生,老小子阴得很,会不会故意为难?
“好!现在就去吧!”洛先生不会为难,肯定大开方便之门。
走了,都走了,一身轻松、如释重负地,走了!
瞬间,本是熙熙攘攘的大殿,显得空空荡荡。
梅子青望着雍皇,忍不住劝道:
“大统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怎可君臣同坐?”
泛起无力感!
牧羊不会责怪梅子青,若非一股子犟劲,不能胜任左都御史!
“废了三拜九叩首的俗礼,君臣相见拱手即可,朝议都坐!”
言出法随!新来的内官记下、制册、存档,立成规矩。
梅子青一呆,满腹的谏言不知从何说起,再废话?徒增烦恼而已。
议的是赈灾,谈的是恢复生产,面面俱到,几无遗漏。
牧羊沉默不语,甚至,是皱了眉头,像心事重重。
“大将军入朝议事!”唱喝声抑扬顿挫,显是专业门官。
大将军煜栗、行军总管林肇雄、大都行辕总督牧鲍联袂来见。
三堆人,代表雍朝的国体、架构,梅子青取过簿册,解说道:
“督察院依例督查行省、府、郡、县官员,有详细的陈述!”
牧羊打起精神,认真翻看、圈点,一个时辰后,才合上卷册。
“除江南五省、雍城,其余的,全部归零,记住,既往不咎!”
红霞爬上俏脸,梅子青柳眉竖起,牧羊像是没看见。
渐渐地,梅子青的呼吸平稳,接受了裁示。
牧羊望向煜栗,语气和缓:
“江南五镇调冀州,悲、苦、疯、狂四镇出蓟州,限期半月完成!”
“得令!”三将领拱手应喏,扬长而去。
见牧羊望来,艾梅笑了,摆手道:
“四百万胡人进了犬狨区域,粮草、军械早运到兵站!”
东征,有分歧,压力来自枢密会,需牧羊乾纲独断。
中原无战事,大批的百战老卒、装备已无用武之地,或将除役!
牧羊知道厉害,和平时期想筹组百万铁军出征,谈何容易?
幸得艾梅筹措有度,只要能支撑出征?绝对,不能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