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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你们是队伍里最慷慨的客人,所以我一定会优先保证你们的安全,会有驼队跟在后面出发的,而那个距离可以保证在你们还活着的时候找到你们,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葛拉卡接过了信封。
葛拉卡的说法,总归有点危言耸听的感觉,虽然如此,白衬衫还是早做准备,毕竟他不缺钱,凡是能用钱来解决的问题,全都不是问题。
在这戈壁上只有几间土坯矮房的村落里,吹着夜晚戈壁凛冽的冷风,看着搐动的篝火,再想想他们现在离文明世界的距离,白衬衫不在身边,水灵还是感觉到一股不寒而栗。
葛拉卡开完会之后,就没兴致再说话了,几个人沉默着在篝火边上坐了很久,就各自进自己的睡袋休息。明天一早就要出发,这里晚上的气温有时候会达到零下,所以他们都躲在高起的地垄后面,靠近篝火取暖。
坐在那里,水灵感觉到很多人都睡不着,四周是风声带过来的窃窃私语声。也难怪,这里可能是进入塔克拉玛干之前地图上有标示的最后一个地方,这种活动的老手自然不在乎,但是队伍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新手,在这种时候当然会兴奋一点儿。
水灵也不知道自己是老手还是新手,只是抬眼看天,发现这里的天空离地面近得多,群星也清晰得多,在城市里,成年后就很久没有看到过漫天繁星的场面了。现在看到天空中璀璨的银河如此清晰,不由得也没有了睡意。
不过,长途的奔波总是起作用的,闹腾了一阵子,四周的声音便逐渐地安静了下来。
葛拉卡是安排了人守夜的,这些疲劳的活主要是由当地雇来的人担任,所以不会轮换到他们,毕竟出钱的是大爷。不过因为这里还是村落,所以不需要太过警戒。葛拉卡也说了,这里的草少得连老鼠都不来,更不要说食肉野兽了,所以他们也没有听到守夜人聊天的声音。估计也可能是睡着了。水灵在风声中隐约听到几声动物的叫声,不过也没有太在意,他们睡在整个营地的最中间,要被吃掉,也轮不到他们。
水灵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看着夜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朦朦胧胧的,感觉有人走到了她的面前。将她横抱起来,掖回了帐篷里。
第二天的清晨,车队再次出发。
离开了这个小村,再往戈壁的深处,就是地图上什么都没有的无人区。也就是说,连基本的被车轧出的道路也没有,车轮的底下,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没有人到达的土地、路况,或者说地况更加的糟糕,所谓的越野车,在这样的道路上也行驶的战战兢兢。因为你不知道戈壁的沙尘下是否会有石头或者深坑。而葛拉卡又必须依靠风蚀的岩石和河谷才能够找到前行的标志,这使得车队不得不靠近那些山岩附近的陡坡行进。
烈日当空,加上极度的颠簸,刚开始兴致很高的那些人几乎立即被打垮了,人一个接一个给太阳晒蔫,刚开始还有人飙车。后来全部都乖乖的排队。
在所谓的探险和地质勘探活动中,沙漠戈壁中的活动其实和丛林或者海洋探险是完全不同的,海洋和丛林中都有着大量的可利用的资源,也就是说,只要你有生存的技能。在这两个地方你可以存活很长的时间。但是沙漠戈壁就完全相反,在这里,有的只有沙子,纵使你有三头六臂,你也无法靠自己在沙漠中寻找到任何一点儿可以延续生命的东西,这就是几乎所有的戈壁沙漠都被称呼“死亡之地”的原因。
水灵也被太阳晒得发昏,看着外面滚滚的黄尘,她终于明白了地球是转动的,她现在只感觉到天旋地转,一路上吐了好几回,白衬衫一心一意的照顾她,也顾不得外面的情况了。
“怎么会吐的这么厉害。”白衬衫不是大夫,对于水灵的状况他也是束手无策,看着恹恹的倒在怀里的人,他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刚进入无人区的路线,他们是顺着一条枯竭的河道走。那里原来是河流聚集的地方,大部分的河流都发源于天山的雪峰,但是近十年来气候变化,很多大河都转入地下,更不要说那些小河道,他们在河床的底部开过,发现到处都是半人高的蒿草,这里估计有两三年没有水通过了,再过几年,这条河道也将会消失。
等三天后到达河道的尽头,戈壁就会变成沙漠,一般的牧民不会进入沙漠,因为里面住着魔鬼,而且没有牛羊吃的牧草。再往里,就是沙漠,海子,盐沼交汇的地方,这些东西互相吞食,地貌一天一变,最有经验的向导也不敢进去。
不过他们带着gps,这点他们倒是不担心,虽然葛拉卡一直在提醒他们,机器是会坏掉的。特别是在昼夜温差五十多度的戈壁上。
顺着河道开了两天后,起了大风,如果是在沙漠中,这风绝对是杀人的信风,幸好在戈壁上,它只能扬起一大团黄沙,他们车与车之间的距离不得不拉大到一百米以上,能见度几乎为零,车速也慢到了最低标准,又顶着风开了半天后,车和驾驶员同时到达了极限,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无线电也无法联络,已经无法再开下去了。
以至于到了后来,他们根本无法知道车子是不是在动,或者往哪里动,只好停了下来,转了方向侧面迎风防止沙尘进入发动机,等待大风过去。
车被风吹的几乎在晃动,车窗被沙子打的哗啦啦作响,而他们又不知道其他车的情况,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恐惧。水灵看着窗外,那是涌动的黑色,你能够知道外面是浓烈的沙尘,而不是天黑了,但是毫无办法。
在车里等了十几分钟后,风突然又大了起来,感觉整个车子震动了起来,似乎就要飞起来一样。
水灵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她看向向导说:“你们以前碰到过这种事情没有?”
向导心说怎么可能,但看她惊慌的样子,就安慰她说:“放心,路虎的重量绝对能保护我们。”
可是才刚说完,突然“咣当”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撞到路虎上,他们的车整个震了一下,警报器都给撞响了。
开始以为有后面的车看不到路撞到他们了,忙把眼睛贴到窗户上,向导也凑过来看。
外面的黑色比刚才更加的浓郁,但是因为沙尘是固体,所以刮过东西的时候会留下一个轮廓,如果有车,也可以看到车的大灯。
外面却看不到任何车的灯光,水灵正在奇怪,向导突然怪叫了起来,抓住副驾驶上的何韵让她往后看,他们转过头,就看到另一面的车窗外的沙尘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影子。
车窗外的黑色影子模糊不清,但是显然贴的车窗很近,勉强看去,似乎是一个人影,但是这样的狂风下,怎么会有人走在外面,这不是寻死吗?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惊讶,那影子就移动了,他似乎在摸索着车窗,想找打开的办法,但是路虎的密封性极好,他摸了半天没有找到缝隙,接着,他们就看到一张脸贴到了车窗上。车里的灯光照亮了他的风镜。
向导一下就发现,那是他们配备的那种风镜,当即松了口气,心说这王八蛋是谁,这么大的风他下车干什么?难道刚才撞他们的是他的车。
窗外的人也看到了车里的他们,开始使劲敲车窗,指着车门,好像是急着要他们下去,向导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心说老子才不干呢!
还没想完,突然另一边的车窗上也出现了一个带着风镜的人的影子,那个人打着灯,也在敲车窗,两边都敲的很急促。
白衬衫感觉到不妙,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也许他们是想叫他们下去帮忙,于是也找出斗篷和风镜带起来,拿出两只矿灯,拧亮了递给水灵和何韵。
他们深吸了口气,就用力的打开车门,一瞬间一团沙尘就涌了进来。水灵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是被一头吹回了车里,白衬衫用手臂挡住她的后背,两个人低着头才钻了出去,被外面的人扶住拖了出来。而另一边下车的向导直接就给刮倒在地,他的叫骂声一下子给吹到十几米外。四周全是鼓动耳膜的风声和风中灰尘摩擦的声音,这声音听来不是很响,却盖过其他所有的声音,包括他们的呼吸声。
脚一落到外面的戈壁上,水灵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地面的位置怎么抬高了?她用力弓着身子以防被风吹倒,用矿灯照向他们的车,这一看她就傻眼了,车的轮子一半已经不见了,车身斜成三十度,到脚蹬的部分已经没到了河床下的沙子里,而且车还在缓慢的往下陷,这里好像是一个流沙床。难怪车子怎么开都开不动了。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没有车子,他们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