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此时非常兴奋,因为笮融就在眼前。
由于天气寒冷,士卒攻城实在是有些事倍功半,吕布便天天在城外骂阵,希望能够斩了笮融早早回家。
笮融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出去和吕布打?
他已经设计好了计策,就等着吕布钻进圈套呢!
他不懂什么高深的策略,却知道所有人都要吃饭,袁军的粮食为了运输方便就只能走震泽。
冬天震泽附近全是荒草,只需要一把火,就能将袁军的粮草付之一炬,袁军也就攻不了什么城了。
他早早就派人埋伏在震泽中,只等袁军的运粮船出现!
他相信不会有人察觉到这个计策,因为震泽太大了,知道也没有办法防。
然而真的没人发现吗?
或许吧,只是有人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个人就是朱桓。
别误会,朱桓不是想着怎么防备笮融,而是在思考该找个什么时机放火。
他现在看到吕布就恶心,吕布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边塞出身的野狗也有资格在他这“吴之四姓”的家主面前晃悠?
他朱桓可不是屈居人下之人,能够这么委屈求全,一切的一切都是为这个时刻准备的。
朱桓为吕布做了很多事,取得了吕布的信任。
假扮成一个文士,又可以接触到军中的机密,如此一来他就能随意规划粮船运粮的时间。
征募没什么战斗力的后军就是为了让他们充当搬运粮食的劳动力。
而秣陵的贼人就是为他实行夺权计划背黑锅的人!
北风奏起呜咽的乐曲,枯草随着乐声起舞。
连绵起伏的景象没有一丝欢脱,只感觉分外凄凉。
军帐中,火堆边两人正在低声交谈。
“将军,我等已经……藏好了。”
“保证万无一失?”
“将军放心,万无一失。”
“去吧。”
“喏。”
朱桓将一名校尉送出了军帐,等到对方离去后,他走向了军营外的荒草丛边。
路上,他又叫上了两个正在烤火的士卒,让他们随行。
来到一望无际的荒草丛前溜达了许久,朱桓忽然压低声音问道:“你们听到了吗?”
“什么?将军……我们什么也没听到啊!”两个士卒眼中透着茫然,但见到朱桓如此紧张,也压低了声音。
朱桓轻声喝骂:“蠢才!你们饿不饿?”
“当然了……不过听说过一会儿运粮船就来了?”
“嗯,新鲜的稻米。可光吃稻米有什么意思?仔细听!”
“这……这这这!肥鸭!”
“小声点,你个蠢才!”朱桓抬手就给了士卒一下子,低声说:“你们进去,给我捕两只出来,我要给将军送去。”
“明白,明白。”两个士卒忙不迭的点头,也不顾湖水冰冷,趟着谁走进了高高的荒草丛中。
没多久,草丛中就响起了一阵慌乱的鸭叫和扑腾的水声后,两个士卒每人拎着朱桓要的两只肥鸭走了出来。
“将军,您要的肥鸭。”士卒十分谄媚的将野鸭递了过去。
朱桓没有客气,将四只野鸭全部拿了过来。
鬼的肥鸭啊,迁徙而来的鸭鸭们还没攒够脂肪,能肥到哪里去?
但有肉吃总好过吃稻米,朱桓很是满意,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士卒见朱桓没有叫他们跟上,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两人相视一笑,等到朱桓走出视线,立即反身又进入了草丛。
然而已经消失的朱桓不知何时又折返了回来,看着这片不停晃动的草丛,将手中燃烧的火折子扔了进去……
朱桓拎着野鸭进军营被很多人都看到了,有些人羡慕、有些人愤怒、有些人蠢蠢欲动。
当他将烤好的鸭子送给吕布的时候,吕布非常高兴,邀请他一同食用。
结果刚吃了两口还没等吕布问起粮船什么时候到的时,就有士卒慌慌张张的前来禀报:“将军!大事不妙,湖边荒草着火了!”
“着火就着火呗。”吕布很是不在乎,军营离震泽远着呢,着了又能怎么样?
朱桓却脸色一变,沉声说道:“将军,今日粮船到!”
“你说什么?”吕布豁然起身,死死盯着朱桓。
朱桓没有答话,只是凝重的点了点头。
吕布两步便跨出了军帐,骑上战马向湖边。
这火可真大啊!
黑烟遮蔽了天空,火光盖住了晚霞。
冲天的火势如同太阳莅临,空中只余下飞禽的哀鸣。
吕布赶紧找人询问粮船的事,得到的结果却令他绝望。
一群脸颊黢黑的士卒跪在地上,哭天怆地的哀嚎:“将军,完啦!全完啦!粮船过来时大火忽然出现,我等只看到有人跳水逃生,可一个也没救回来……”
怎么可能就回来?
这样的大火都能煮熟湖里的鱼,人下去还不只能成为汤中的小料?
吕布的脸上阴云密布,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势,又急匆匆的回到了军营。
此时军营中朱桓已经集合好了众部将,等待着吕布的归来。
侯成等人赶忙询问:“将军,情况如何?”
吕布没有回答他们,只是看着朱桓问道:“休穆,军中还有几日粮?”
嘿!
吕布没搭理部将,朱桓也没搭理他。
只见朱桓打开军帐的们喝道:“来人!给我拿下。”
一队士卒忽然冲进来,手持弓弩对准了吕布,有两个拿着绳子就想将吕布绑住。
“朱休穆,你什么意思?”吕布拔出宝剑,指着上来的士卒,眼睛却看向了朱桓。
朱桓不慌不忙,摸出一块令牌说道:“吕奉先,你督军不力,数月未下一城;放纵军纪,屠杀陛下子民;监军不严,使粮草被毁。数罪之下没有立斩了你,全凭你之前追随陛下有功。我劝你束手就擒,待到陛下面前分说。”
“你!”吕布闻言勃然大怒,但他却不敢发作,只能冷哼道,“哼,后勤军需一向是你在管理,有罪也是你!”
“我只是监军,监军不摄军事。我麾下没有一兵一卒,与我何干?”
“朱休穆!”吕布就是再傻也明白自己被算计了。
朱桓却冷喝一声:“拿下!”
吕布被气得咬牙切齿、怒目圆睁、须发倒竖!
可他没有办法,他唯一的亲人就只剩下一个女儿了,女儿还在吴县……
眼见吕布就要被缚住,魏续实在气不过,伸手抓向了朱桓手中的令牌,大声说道:“我倒要看看你又什么资格拿下将军!”
然而朱桓去闪身躲过顺手抽出身边士卒腰间的长刀,转到魏续身后,一脚踹向了魏续的腘窝。
左手按住魏续的头盔,朱桓右手持刀狠狠的在魏续脖颈上一拉!
朱桓全程没有看过魏续一眼,双眼紧紧盯着吕布的眼睛。
喷溅的鲜血如同涌泉,直射到军帐顶端。
所有人的脸色都一变,吕布的心更是沉入了谷底。
魏续的身手他是知道的,能够如此轻松被杀死,只能说明朱桓的武功非常高!
他竟然毫无察觉……
吕布没想到世上竟然有人能够瞒过他的感知,一时间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反击。
该不该都没用了,士卒已经将吕布死死捆住,没留下丝毫活动的空间,推搡着将他带出了军帐。
朱桓毫不客气地坐上了主位,大声说道:“吕布无能,但是非功过自由陛下判定。我等受陛下之命前来平叛,不可无功而返。如今军中本官官职最大,理应接手军队的指挥。诸将听令!”
朱桓给予这些人的冲击过大,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答应:“末将在……”
“集合全军,本官有话要讲!”
“喏。”
软都已经服了,这些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按照吩咐办事。再说朱桓也没有要追究他们的意思,众人也只当这是一场权力纷争,迅速将各自的队伍集合了起来。
三通鼓罢,朱桓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人头喊道:“你们看到那片火了吗?军中军粮已尽,粮船又被焚毁,你们死定了!”
嗡……
下面瞬间响起了议论声。
朱汉当即命人又击了一通鼓,将士卒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继续喊道:“没人能够拯救你们,你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走回吴县!不过我知道哪里又粮,宛陵!
宛陵有你们想要的一切!
佛学正统!
加官进爵!
稻米粟谷!
今日进城,今日餐饭!
明日进城,明日饱食!
后日进城,你们只能饿死!
活路就在你们眼前!是死是活,你们自己决定!”
这没什么可决定的,只要自己能活下去,士卒们不介意使用什么方式。
朱桓让士卒们带上他们所有的东西,去军营外面集合。
等所有人都出来后,他又一把火将军营烧了。
现在没有任何退路了,他们只有今晚,胜负就在今晚!
吕布忽然觉得朱桓是个疯子,他不明白朱桓凭什么敢这么做,凭什么能差使一群饿兵攻下一座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