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本初……死了!
王弋得到这个消息所付出的代价并不小,这个消息还没有传开,如今只在豫州附近流传,一条情报线冒着暴露的风险星夜给他送了过来。
世间乱象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三子夺嫡的时局变成了三子争霸的闹剧,又诡异地回到正常的历史进程。
袁绍死于曹操之手,南阳郡的归属到底花落谁家?三条幼狼脱离了族长的掌控,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自己要不要出手?
还是继续执行原定的计划?
太快了,一切都太快了……
不到十年的时间走完了二十年的路程,让王弋有些措手不及。
王弋需要召集群臣商议一下,眼下的时局让他难以独自判断。
就在这时,吕邪走过来低声说道:“殿下,袁覃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些人。”
袁覃……
要不是吕邪说出来,王弋都快将这人给忘了,袁覃已经出去一年多了,找个人这么费劲的吗?
“传进来。”王弋将情报收好,准备看看袁覃到底能给他带来什么惊喜。
很快,貂蝉带着袁覃四人便走了进来,出于礼节,几人都露出了他们的真容,袁寒的外貌也相当不错,甜美可人。
王弋有些惊诧袁家的基因,已经不能说是好了,而是优秀得有些过分,放在后世可是素颜都非常能打的存在。
只是人数让王弋多少有些失望,袁覃当时说得那么玄奥,结果算上她也只有四个人,这几个人能有什么作为?
几人行礼过后,王弋便直奔主题:“这就是你所谓的鸩?”
“是……”袁覃回道。
她其实有些尴尬,鸩无论是武艺还是人数,在王弋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除了美色能让人眼前一亮外,他们没有任何优势。
现在看来王弋对美色不是很在意,袁覃很清楚以王弋现在的地位只要他点头,没有哪个女人会拒绝,可貂蝉这样的不也没爬上王弋的床榻吗?
一时间挫败感萦绕在包括袁靖在内所有鸩成员的心头,貂蝉给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其实貂蝉变强也就最近一段时间的事,一方面是她天赋确实好,另一方面则是王越回来了。
王越终于给自己的宝贝徒弟弄来了一匹绝世好马,然而当他得知自己兄长搞得那些事之后,差一点儿就拔剑自尽了。
好在王弋没怪这个一心向武的小老头儿,还好言劝慰了一番。
王越出于愧疚,寻找了几个王弋麾下比较有天赋的人,将自己所领悟的武学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
貂蝉运气好被选中,这才有了她如此快的进步速度。
这也是为什么她对袁家人说那番话的原因,背靠大树好乘凉,她已经给予了足够多的提示。
没想到能够领悟这个提示的人不是首领袁靖,而是看似胸大无脑的袁寒。
袁寒见到袁覃吃瘪,立即走上前,抛出了他们的功劳:“殿下,鸩的内部意见不同,统一意见挺不容易的,希望殿下见谅。殿下让我等调查一些诡谲的事情,我等去年曾在幽州边境鲜卑的大营中刺杀过一个自称祭司的人,得知了一些线索。后来辗转到洛阳,又找到一个人,可惜这次失败了,望殿下降罪……”
王弋闻言有些惊喜地说道:“责罚?你们哪有什么过错?明明是有功啊!具体说说吧。”
噗通。
王弋这番话没有赢得几人的好感,袁覃反而直接跪在了地上,诚惶诚恐的说:“殿下,我等已经是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了,您……看在……看在……的面上……您……”
其他三人的脸色同样难看,袁寒不光抛出了功劳,还发出了试探。
很不幸,王弋听懂了,却没有接受他们。
王弋笑眯眯的脸色逐渐开始僵硬,最后变得有些深沉。
他挥了挥手,吕邪赶紧驱离了殿中的侍从。
这时,王弋才冰冷的说道:“一年多了,快两年了吧?当初孤怎么说的?孤让你将他们带来见孤,你呢?你出身袁氏,乃是袁氏贵女,没必要跪拜一个寒门之子,却在我面前跪了好几次了吧?起来吧,别让自己的膝盖那么不值钱。”
“殿下,千错万错都是小女子的错,殿下怪罪小女子愿一并承担,尽可杀我。”袁靖走上前,竟然也直挺挺的跪下哀求,“请殿下绕过族中弟妹,我等愿为殿下赴汤蹈火……”
“哼。”王弋冷哼道,“收起你们那一套吧,在孤没想杀你们之前,坐回去。”
“多谢殿下开恩。”袁靖感恩戴德,她现在已经不奢求什么了。
确实,他们就是在奢求。
这些人追求的不是功劳,也不是走向台前站在阳光下的那份耀眼,他们要的是奴役。
长时间畸形的训练让他们认为只有奴役他们的人才会真的对他们好,才会不丢弃他们,才能让他们活得安心。
王弋很清楚里面的关结,因为射声营也是这般要求。他们不需要成为王弋的臣子,只想成为王弋的私人奴隶。
俗话说宰相门前三品官,何况王弋这个人主?
这便是依附强者的基本逻辑,亘古不变。
特别是对于他们这些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来说。
然而王弋身为强者对这些尤为敏感,根本不可能轻易相信他们。降罪是说给奴隶的,责罚则是对于臣子的。
如此一来袁覃里外不是人,经历过苦难的她很希望自己的兄弟姐妹们能泯于众人,安静祥和的过完一生,能够沐浴在阳光之下,能够骄傲的说出自己的名字。
可惜袁靖他们根本不想,他们只想着任务,只想着将自己的所学以致用,他们渴望得到一个新的主人。
善良从来不属于鸩,能够提出灭绝鸩想法的袁覃已经付出了她所有的助人情节了,于是便说道:“主公,臣虽然没有做到尽善尽美,却已经完成了任务。若没有其他吩咐,臣便告退了。”
此言一出,袁靖三人全部扭头看向了袁覃,眼神中透露着不可思议。
他们一直以为袁覃和他们是一伙儿的,没想到袁覃已经不想掺合了。
“你是什么臣?”王弋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戏谑。
袁覃也捕捉到了那一丝的嘲讽,便没有轻动,等待着王弋的发落。
果然,王弋沉默片刻后说道:“去督察院找王芷,她会告诉你需要做什么。”
“喏。”袁覃答应一声,行礼告退。
王弋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鸩的身上,详细询问了他们行动的过程。
当听到他们无法描述那个老道样貌的时候问道:“那你们是如何追踪的呢?”
“殿下,我们不在乎他的样貌如何,是人是狗都无所谓。我们只是将他视作目标,哪怕最后查到的只是一块石头,我们也会毁了那块石头。”
“方法不错。”王弋赞叹了一句,随后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吕邪会为你们安排一个住处,等我准备好人手后会通知你们的。对了,听说你们还有几个伤者?将他们送入太学。虽然治疗的过程可能有些失礼,但那里的医术绝对是天下最好的。”
“多谢殿下。”袁靖松了口气。
既然王弋没有拒绝他们,那他们就还有机会。这是一次孤注一掷的旅途,是关乎于他们所有人命运的任务,容不得有半点差错。
就在三人起身的时候,王弋忽然说道:“去尝试成为一个人吧,你们所追求的结局注定只能是个悲剧。对了,还有一件事,袁绍死了。”
轰!
三人的脑子同时炸开,无数思绪纷乱成线,萦绕着他们的思想。
袁绍死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消息袁靖忽然想放声大笑。
是啊,多么可悲啊!
鸩之所以会内乱,原因就出在袁绍身上。
没人拉拢的时候还好,一旦有人拉拢就会产生意见分歧。
袁靖是想要来投王弋的,可被她杀死的那些兄弟姐妹们都是想要去投袁绍的……
心如死灰大概就是那么一瞬间,曾经的激情争论,曾经的你死我活都是一个笑话,一场由他们这些傻子自导自演的闹剧。
惘他们还自以为是的认为他们是天之骄子,是世事的旁观者,是少有清醒的人。
可当天下大势无情碾压过来,他们终于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是,只是一群被人遗忘了的孤魂野鬼。
当他们被人想起并想要拥有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所作所为都是一场小丑的表演。
袁回跌坐在地,口中喃喃自语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袁寒则直接崩溃,一边哭,一边爬到王弋的脚边,抱着他的腿哀求:“殿下,您要狗吗?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能做,您不要抛弃我们好吗?求您了……”
一瞬间王弋真的觉得这些人很可笑,自由自在的时候要多坚强有多坚强,可一旦做了选择,连最基本的尊严都没有了。
王弋当然需要狗,可惜他不需要别人遗弃的野狗。
野狗难保不咬主人,只有自己养熟的家犬才能毫无顾忌地去咬别人。
王弋对情绪相对稳定的袁靖使了个眼色,示意将袁寒拉走,并对她说道:“孤需要人,一些能够为孤施展才能的人,孤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陛下,妾身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