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他?”念来生朝她走来微微侧过身,视线停留在叶倾冉身上,轻声咳嗽起来,眉宇间染上些许莫名的黯然。
叶倾冉摇头道:“上回去跑马场见过一面,他差点被……”
转念一想,司晏被暗算的消息应当没有透露出去,叶倾冉的话卡在喉咙。
念来生目光微沉,抿起唇角苦笑了一下,他的眼神黯淡无光,面容憔悴仿佛乌云蔽月。
叶倾冉轻叹口气,朝他靠近几步,捻起落在念来生肩头的一片花瓣,缓声道:“跑马场出了点事,北狄人似乎针对司晏放冷箭,北狄使者却死了。”
果不其然,念来生惊讶得忘记说话,眼底明显闪动一抹难以置信,他都快找不到自己声音:“司氏能容忍这等事?”
叶倾冉没明白这是何意。难不成司氏可以掀桌子向北狄开战?要真是如此,确实很可怕。
远处走来一列骁骑营的士兵,步伐规整浩浩荡荡地朝马厩方向走去。
这不巧了吗?为首的人叶倾冉认识。
李二神色散漫,站在队伍旁,抬手做了个手势,下面的士兵一拥而上,进入马厩牵起马匹。
前来的贵公子们不乏自小学习骑术,有人察觉这些马匹看着还未被驯服,开口问责道:“骁骑营的,你让我们骑这种马?”
李二两眼眯起,右手掏起耳朵,不甚在意地回答:“公子,我们骁骑营的兵可没那么娇气,什么野马战马,人有本事自然骑得。”
“你!”开口的人指着李二,一脸阴沉。
周边人阻止他继续说,有人道:“骁骑营的马与我们平日里接触的不同也正常,军队的马势必性子烈些。”
李二瘪嘴打了个哈欠,他使了个眼色,后面的士兵牵马列队朝向另一侧走了。
李二一脸痞样,眼神不屑地扫过人群,怪腔怪调地道:“骁骑营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要不是看在姬小侯爷的面上,你们连这大门都摸不到。”
上京城里文官看不上武将,骁骑营都是将士兵卒,自然也对那些动动嘴皮子的文臣仇视不已。
更何况只是一些十来岁整天不学无术背靠他们文臣爹的膏梁子弟。
李二眉头一皱,朝着牵马的士兵那头抬了下头,他觑了一眼华服锦衣的少年们,不紧不慢地道:“那边的场地今日特地留出来,公子们去吧。”
叶倾冉心中狐疑,骁骑营如此目中无人,与朝廷的关系交恶,那么囚禁大臣的女儿当军妓的法子是单纯出于对文臣的藐视和报复,亦或是别有用心?
她的视线冷冷盯向骁骑营的西北角,肃穆的天空不知何时开始变得天色阴沉。偶尔有几只野鸟掠过,不消片刻就从天上掉下来。有人射箭将鸟射下,叶倾冉打眼一瞧,竟然是那日的司繁。
叶倾冉纳闷地转过头问:“不是说司氏的人可怕吗?你怎么和司繁认识?”
念来生噎了一下,眼睛斜了她一下,唇角勾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你连司繁也认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叶倾冉就此打住,怎么今日的念来生那么能呛人。
“我谁都认识。”叶倾冉没由来的暴躁起来,她高高挑起长眉,直视念来生闪过讶异的双眼,语气意味深长,“不像有些人见了谁都言笑晏晏。”
念来生微怔住,星光月影般的眼里泛起涟漪,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没有。”
“我都看见了,还狡辩。”叶倾冉打断他,撅起嘴嘟囔着。
一阵刺耳的哨声传来,循声望去,骁骑营的步兵扛旗操练的队伍整齐有序地小跑出来,叶倾冉的目光投向那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喂!那边的,你们要去的地方是那里。”李二五官嫌弃地皱在一块,不知何时径直走到叶倾冉身后。
“这边都是真刀实枪的场面,大小姐可看不得。”他冷嘲热讽道。
念来生抓起叶倾冉的手,让她一下子回过神来,叶倾冉反应过来,偏过头眼神清冷地睨了一眼李二。
这样近的距离,叶倾冉又回想起那日李二等人的油腻和粗鄙,心里一阵恶寒。她的神情少见的清冷,眸里隐隐升起寒意。
李二见着叶倾冉惊为天人的脸先是一愣,而后又被她视线里毫无保留的冷冽给震撼到。他的印象中这样的美人还是头一回见,不知何时惹过她。
叶倾冉拽起念来生的手腕,没有半点好脸色,拉着不明所以的念来生往赛场的方向走去。
念来生抬眸又垂落,忧心忡忡地到:“怎么了?那个人你认识?”
叶倾冉还没敛起冰冷眼眉间的寒意,侧着头微微颔首低眉,顿了顿道:“是啊,我谁都认识。”
这语气令人心头一颤,宛如一盆冷水泼过来。念来生讪讪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脑子不清楚。”
叶倾冉看他翕动微粉的双唇,整张脸上清瘦的轮廓更加温柔,眉目如画,懊恼之色涌出眼眶,她一时看笑了。
“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叶倾冉轻摇着头,语气柔和道。
她慢条斯理地道:“和别人谈音律之时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彬彬有礼,是不是想气死我?”
一声箭矢的破空声从叶倾冉的发丝旁擦过,飘起的长发和箭头相差丝毫。
念来生惊出一身汗,愣了半晌才慌乱地道:“有没有受伤?怎么样?”
他的眼里带上怒意,转过头扫过一圈,才看见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摩挲着弓箭,一脸风淡云轻,见念来生怒目而视,耸了耸肩道:“抱歉抱歉,手生了,方才没注意就射出去了。”
念来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被人拉住衣角。
叶倾冉蹙起长眉,眉尾微抬,向前一步挺拔的身姿与念来生并肩而立。
她紧紧盯着那黑衣少年不冷不热的神情,檀口勾起似有似无的笑。叶倾冉低垂下眼睑,再掀起眼皮时,眸底充满戏谑。
她生气了。
霍别乾颇有兴趣地扯了一下笑,低声说道:“果然挺有意思。”
这时有下人附到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霍别乾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再看了一眼濒临危险边缘的叶倾冉,将手里的弓交给一旁的下人。
眼看霍别乾双手抱头优哉游哉地往赛场去,念来生转过头,脸色微变,迟疑道:“这人是霍氏的嫡次子。”
叶倾冉眼皮微抬,眼里的薄冰褪去,杏眼明亮有神,她回了念来生一个笑。
“很奇怪,以往这种比赛或者聚会四大氏族从来都不会参加。这一回,不仅霍家和孔家,司家也来了。”念来生给她解释道。
“那个霍什么,和司氏相比如何?”叶倾冉问道。
念来生轻笑,眼光连转,桃花眼里潋滟起似是流光溢彩般的光芒,他淡然一笑道:“小巫见大巫。霍孔滕司四家,司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氏族之所以能强盛延续千年,他们的势力深不可测,不仅只集中在大楚,就连南疆、西州、北狄乃至再往北去的大国都有分布。”
“你们都知道这些,赫连氏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叶倾冉望过去一眼,司晏端坐于人堆里面,周围站满了身姿矫健的下属。他今日穿着洁白素服就像冰山上的积雪,高不可攀。
念来生摇头叹息,皓齿因为唇角微扬露在微薄的暖风中,他道:“他们不需要别的,氏族的力量能够延续千年之久足以证明这比皇权稳固。江山易主,有时还得看他们是否支持。”
叶倾冉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忽然之间,觉得这和奚珏的身份很像。假设柔夷国没有分裂,奚珏是不是也和司晏一样呢?
不过强盛的家族利益斗争不可避免,不知奚珏如何了。
叶倾冉和念来生来到赛场前,骁骑营的射箭场要比跑马场正式的多。众人看着对面九个隔得老远的箭靶子,面面相觑。
长期操练的士兵腕力和臂力过人,拉满弓射出的箭能死死钉在靶子上。
不过鉴于此次的射箭比赛是上京的权贵子弟消遣娱乐所设,骁骑营的几个人把靶子往前挪了挪。
“弄这么大阵仗,也不知道拔得头筹有何奖励。”有人发出疑问。
“动用骁骑营的人是姬小侯爷?”
“听说姬小侯爷从塞外回来好一阵子,不过他人相当低调,谁也没约成。”
叶倾冉侧耳听着这些话,歪着头问:“姬小侯爷?”
她摸起下巴,有些发懵,大楚有姓姬的侯爷吗?
念来生浅笑道:“上回我们去围猎的场子,就是姬侯的。姬侯常年在塞外,姬已小时候在上京待过一段时间,我和他有交情。”
“今日的头筹能得到什么?”叶倾冉眨了眨眼,余光扫到霍别乾,她的眼神中不自觉染上阴暗的情绪。
念来生也不知,平静地摇头,他的双眉蹙起,没好气地笑出声:“姬已这人不太着调,我觉得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骁骑营的士兵搬完箭靶子就退下了,一个耳熟的声音响起。
“这距离认真的吗?是不是还得往前挪点?”吴将帘扯着嗓子道。
几日不见,吴将帘脸上的肥肉竟然消下去了很多?不过整个人的身形依旧如同庞然大物一般。
叶倾冉抬眼望去,嘴里念叨:“这个吴将帘不会也病了吧?”
只见吴将帘拉起弓,肥硕的臂膀吃力地向后拉,还没射出箭,手抖的跟筛子似的。
“嗖——”箭自弦上发出,没飞一会儿,有气无力地掉落下来。
吴将帘大怒,指着方才搬箭靶子的士兵大骂:“你们逗本大爷玩呢?”
一向颐指气使惯了的吴将帘叫喊半天也无人接他话,他不免更加气愤。刚要让自己的手下去移箭靶子,却被人冷声一喝。
“不行拉倒,别在这丢人现眼。”说话的人正是霍别乾。
他抬手示意,手下立马递上他的黑弓。霍别乾淡淡斜了眼瞪着眼睛却大气不敢喘的吴将帘,正步站在红线之上,左手紧紧握弓,右手不慌不忙地拉开弦,一阵刺耳的箭矢破风声呼啸而过,箭羽牢牢钉在箭靶之上,距离中心的红点还差了一些。
“哎,手感还不错。”霍别乾扬起笑脸,左右晃着头,张开手臂放松起来。
吴将帘气的脸色发青,无奈十分忌惮霍别乾,不动声色地退后。他心情正差,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当场就要发作,待他转过身正想冲人撒气,抬眼一看竟然是苻荣,猛然咳嗽起来,摆出一个生硬的假笑:“苻世子。”
苻荣不看他,语调平和:“站一边去,别挡着。”
吴将帘抬腿就往边上挪,今日这热闹他是凑不上了。
“各位公子,今日的比赛分为站射与骑射。其中站射采用三番射,第一番射,只报告结果,但不计数;第二番射开始计算射中个数,射中但没有贯穿箭靶的也不计数;第三番射,需匹合音乐进行射箭,射箭需与音乐合拍。”
“骑射作为收尾,能九连中者届时可制定新的规则挑选指定对手进行比赛。”
一个身穿暗紫色印花圆领袍的侍者宣讲起规则,看他的服饰与上京人相去甚远。
侍者又道:“请各位观看的公子与小姐不要扰乱秩序,射箭者容易分心。”
“今日拔得头筹的奖励是一块流光玉。”
叶倾冉眉头一挑,侧着头颈淡淡抬眸看了一眼,只见那侍者自身后接过一个金丝楠木的匣子。他的手伸进匣子,双手尤为小心地捧起那块玉。
叶倾冉轻嗤了一下。
几道目光扫来,叶倾冉低下头笑个不停。
念来生不解地问道:“笑什么呢?这块流光玉实在罕见,绛红色的已经接近血色,很正了。”
叶倾冉嘴角压不下去,她没有和念来生解释什么,而是转过头寻着其中一道炙热的视线看去。
苻荣的脸阴晴不定,眼底的眸色晦暗不明,眼睛直勾勾望过来。
叶倾冉回盯了一会儿,没忍住又笑了出来。
这块绛红色流光玉的主人可还在场呢。
叶倾冉不免觉得有意思,这个姬已不知道为何能得到苻荣的玉,而且大费周章还举行比赛以此作为头奖。
苻荣这几日身上未佩戴流光玉,而是换上了叶倾冉给她找回来的木雕。
绛红色的玉质在大楚属于上成,叶倾冉突然想到赫连赦拿走她七岁走丢时的那块还是海棠红,颜色过于粉。罗姑姑给的那块血色流光玉她一直压箱底放着。
按理说,苻荣的流光玉应当十分显眼,他佩戴多年,这几日忽然换下难免令人生疑。不过他近日出门较少,自然没多少人注意到。况且,今日在场参加和参观的人与苻荣交好的除了叶倾冉没有别人。
苻荣黑着脸,双拳紧握,身上散发着盛气凌人的寒气,作为受害者之一的吴将帘身体一僵,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倾冉视线逡巡一圈,她倒是发现,这两回骑射的参与者很少是以前宫宴上出现过的面孔。大概是大楚文臣无法容忍自己的孩子练武。
这里的人多半是四大氏族的人,还有一些应当是像苻荣这样不思进取不考功名的公子哥。
侍者还站在原地,等待底下的人议论完,又补充了一句:“前一人完成全部,下一个再开始。所有人都可以挑战自己想要挑战的人,只要打擂成功,也可以要求对方配合新玩法。”
说完,侍者露出一个玩味的笑。他将流光玉收回匣子,对周围的侍从使了使眼色,这才从容退下。
叶倾冉伸了个懒腰,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她又有些不放心地瞥了眼苻荣,心中升起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叶倾冉沉着嗓子侧过头问:“你说姬已小时候在上京待过?那他在上京可有……朋友?”
念来生愣神,浓密的睫毛扇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他语气淡淡道:“不清楚。我和他只是点头之交。”
一个奇怪的念头一旦出现,心中的怀疑便会无限放大。
叶倾冉没心情看站射,她此次主要目的是看那些北狄的马。此时此刻,牵引北狄马的那些士兵一个个抱着拳,嘴上露出轻蔑的笑。
第一个参与者手劲很足,可是准度不够。
第一番不计数,只是报告射到哪一环,这也相当于先让射者找找感觉。第二番需要射中靶心且必须射穿靶子,也就是必须要在有劲的基础上射准。结果九个靶子他算射到了四个。而最后一番,有个侍者拿出鼓,双手敲击出节奏分明的曲子。在这一番,射者必须将射箭的时机与曲子的音律相合拍。否则,计成绩无效。
出乎意料的是,第一个射者第三番把握得尤其好,叶倾冉都怀疑他平日里没少去那些教坊。
紧接着,又上去了几人,无一例外的是,三番之中总有不尽人意的某一个薄弱点。
直到一个慢悠悠的身影走到最前面,他朝着旁边的人伸手,立马有下人递上来一把黑弓。霍别乾弹了几下弓弦,九个箭头直直射中靶心,虽然不是红点的最中心,但也还处于红点的范围,有好几个是擦边的。准度不错,可射穿靶心着实不是靠运气就可以实现的。
三番下来,霍别乾以二番六,三番七的成绩暂居第一。
霍家带来的人自然掌声如雷,其中有两个少女拍手拍的格外积极,她们口中还喊着:“二哥真厉害。”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上去,其中有一位身材魁梧高大的男子和霍别乾计出一样的成绩。
叶倾冉漫不经心地扫过一眼,只见霍别乾脸黑如锅底,时不时转过头望向那个男子。假如眼神能杀人,叶倾冉毫不怀疑那个高大的男子已经被霍别乾凌迟了。
或许是叶倾冉盯的时间太久,一旁的念来生向她解释起来:“那个人是孔家的,霍家老二一直和他不对付。”
叶倾冉点着头,心中充满疑虑,苻荣到底上不上了?
突然,叶倾冉倒吸一口凉气,缓缓转过去一脸不敢置信道:“不是,你可别告诉我,有这些氏族的人所在之地,别人不可以压他们的风头。”
要不然以苻荣这脾气,他在犹豫什么啊?
念来生嘴角漾起笑,眉心微皱,桃花眼中墨色涌动,他温润的声音传来:“那倒不至于,氏族若是连这点都计较,那么自有人对付他们。”
他的长睫宛如蝶翼,扇动薄薄的翅膀,语气沉闷道:“但是故意招惹的话,会引来灭门之祸。”
哦?好险。叶倾冉刚刚差点想一会儿当面报复那个姓霍的呢!
“咳咳咳——”叶倾冉猛然咳嗽起来,她的动静不小。
苻荣偏头扫过她的脸,心情看上去不佳。
叶倾冉讶异地看着他的眼睛,怎么从里面读出苻荣放弃认输的情绪来了?
叶倾冉的思绪一转,檀口微张,她高高挑起眉,有意无意挑衅地冲苻荣笑。
敢情这家伙不通音律啊……
设置这三番射的人,是不是故意的?
既然拿着苻荣的流光玉勾引他,那就让他好好参赛嘛,偏偏捉弄他做什么?
再这样下去,叶倾冉毫不怀疑苻荣的东西要被别人收走了。
不行,叶倾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侠义气再一次涌上心头……
念来生微微抬起头,下巴尖尖的,温润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然的笑。
叶倾冉被他的笑声吸引,微微颔首顺着念来生的目光歪头看去。
乌云破晓的阳光洒下来一小束,金光闪烁在高头大马通体黑缎子一样的皮毛上,整个马背油光放亮。马的四蹄是白色,仿佛乌云踏雪。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慵懒地甩着手里的缰绳,腰间别的皮鞭反射出锃亮的光泽,他身穿火红地云和金锦锦袍,上面绣着石榴花,身材修长。
姬已从淡淡的金光中策马而来,面容俊逸不凡气宇轩昂,他的眉目飞扬,黑亮的双眼下鼻梁高挺,唇角淡淡抿起漫不经心的笑,小麦色皮肤如同色彩珍稀的颜料,整个人气质清越卓绝,眼神里却怎么也敛不住锋芒逼人的锐利。
良久,全场鸦雀无声。
终于有人问了一句:“姬小侯爷?”
随后有人称是,众人目光不由落在姬已身上,不知是因为他的乌骓马太过于抢眼,还是因为他人长得太漂亮。
有人心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