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弟?
姜满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转过弯来,她眨了一下眼,脖颈向下缩了缩。
宓休冲着她笑。那笑容并不好看。
他的眼神里含了几分狼狈和自卑。此时的宓休才像一个无依无靠的没有任何尊严的小叫花子。
“够了。”裘半山一把提起宓休脖子,拖着他就往门口走。
“师父!”姜满叫住他。
她快步走上前,今日的事情怎么也要给她说明白。
姜满将宓休搂进怀里,她感受到他身体在颤抖。如果宓休真是她堂弟,那就是她的父亲兄弟的孩子。
她父亲。
姜满微微蹙眉,她其实一点都不在意。
见她坚持,裘半山只得无奈地叹气。他的手掌搭在宓休单薄的背上,只需轻轻一捏,宓休的骨头就能被捏断。
裘半山在威胁他,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师父,我身上有南疆的蛊毒,这事你一早就知道?”姜满一个眼神递了过去,语气中带着几分伤感。
她的身体她自己知道。自从两年前离开上京,她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她以为只是被梦魇缠身,无端性情大变,只能通过杀人来泄愤。
贪狼帮的单子她一般只接罪大恶极,欺男霸女的混蛋。至少下手的时候,她还可以安慰自己这是为民除害的同时赚点零花。
怪不得,姜又安曾经暗示她要不要一起去南疆。她还被塞进箱子里差点运出上京城。
裘半山哑口无言,他虚心地扭过头,背着手咳嗽起来。
“阿满,你听师父解释。”
“不想听。”姜满冷冷打断。
她诧异于自己最亲近的人居然欺骗自己。如若宓休没有出现,她是不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身上的蛊毒和南疆皇室有关系?”她勾起一抹弧度,放开手,转身走到桌子旁,她将目光投向裘半山。
裘半山摇头苦笑,他说不出话,随后又无可奈何地点了一下头。
姜满盯了一眼宓休,淡淡道,“听说南疆的蛊,特定的人可以互相感知到对方。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要接近我?”
她挺直腰板,右手不停地把玩倒扣的茶杯,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宓休挣脱开裘半山的束缚,他的脚往前踏了一步,却不敢再上去。他站立了好一会儿,在姜满淡淡的视线中缓缓蹲下身。
宓休双腿并拢跪在地上,紧接着他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过去,他倾着身子双手撑在地面,手拉起姜满的衣摆,哽声道,“姐姐,第一次见面时并非我设计的。我那时在街上能隐约察觉到你的存在,可南疆的人与我无关,我根本没有故意接近你。你解救我,我那时就知道你和我一样。我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和我一样流落在外的南疆人,我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你见到我的那瞬间也是如此吧,你也对我倍感亲切对不对?”
姜满坐着,微垂下眼眸,静静瞧着他。她不说话,只觉得有什么难受的东西膈应着她。
“你的体内也有蛊。”半晌,她问宓休,语气很轻。
宓休喜极而泣,他以为姜满再也不理他了。
“南疆皇室出身的孩子,自出生起就有蛊。”
这是裘半山说的。
姜满和宓休,他们两人齐刷刷看过去,他们是蛊毒的受害者,却并不知晓为什么。
姜满追问,“孩子一出生就有?拿我们练蛊?”
她冷哼着笑了一下,额间有些疼痛。
宓休立马注意到了,他爬起来摸了摸姜满的额头。
“姐姐,你的额头……”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姜满额间的红色印记。
裘半山闻言,冲了过来。
他大惊失色,痛心疾首地问,“阿满?你和谁?是谁?阿那图?”
“你们!我要回去宰了那小子!”
裘半山挽起袖子,作势就要冲出房间。
他的反应宓休看在眼里。
宓休看姜满的额间已经长出了清晰的红色印记,像朵半开未开的曼殊沙华,陌生神秘又充满妖冶。
他看姜满的眼神一变,骤然严肃起来。
“姐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