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本就没为难萧妩的意思,她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后不着声色地看了丽妃一眼后道,“慎刑司那边审了往日与小慧亲近的宫女,说小慧遇难那日,是徽音阁的宫人来寻了她,所以臣妾便寻了萧美人来详询一二。”
丽妃也没有想到北宸越会来,而且瞧着他刚才那样子,分明就是心疼了!
丽妃越想越不服气,嘴上不服输道,“陛下可要公平,人家婉婕妤还怀着身孕呢,您可一定要秉公处理。”
若是往日,北宸越听了丽妃这般撒娇,不管是出于对她的宠爱,还是出于对程家……可此刻,北宸越瞧着萧妩那苍白的脸色心中对丽妃竟有几分厌烦。
“好了。”北宸越直接打断了丽妃的话,他冷漠地打断了丽妃的话,这让丽妃有些悻悻地,微微撅起的唇角里写满了不乐意。
皇后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唇角,不过就在片刻,皇后上前柔声道,“陛下,不如将婉婕妤宫中那两位知情的宫女带过来,再审理一二便知了。”
北宸越默许了皇后的意思,转身走上正殿上方的位置坐下后又对着下面的几位嫔妃道,“都别愣着了,坐下。”
众人得了北宸越的旨意后,纷纷坐了下来。
春意搀扶着萧妩坐下后,看着萧妩那面色苍白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担心,压低了声音道,“小主可无碍?”
无碍?
怎么可能无碍。
丽妃那武将出身的蛮子力气也不知道多大。
况且她那绣鞋上还镶嵌着一颗坚硬的宝石,那一脚踹得她的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萧妩打心底里想骂人,不过……
她那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将眼眶里的水雾遮掩开去,只见她微咬着红唇摇了摇头。
萧妩这强撑的样子倒是引得北宸越心里一紧。
这女子都是在强撑,明明在徽音阁时撒些娇便可以让他出头的,可她偏生生不……
这种滋味让北宸越心里有些不好受。
就在这时,侍卫领着三个宫女进殿来了,其中两个宫女瞧着倒是面生,而另外一个宫女则是萧妩手下的秋实。
而秋实是被侍卫们架着拉进来的,那双腿弯曲近乎无力,一张俏脸上没有任何伤痕,可从宽大衣摆里露出的那一小截肌肤上全是鞭痕,想必遭受了不少折磨。
萧妩见状眼底出现了一抹疑惑,她的红唇嗫嚅道,“嫔妾阁内的秋实怎会在这儿?”
“萧美人见谅,这线索与您阁内的秋实有关,属下得了指令后便从徽音阁带走了秋实。”那侍卫颔首低头禀报道。
丽妃看着萧妩这吃惊的样子,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本想出言讽刺的,可见北宸越的目光都落在了萧妩身上,她心底一酸,只得将那些话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她受宠这般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皇上会这样看一个女子。
程采茵那个贱人没有这个资格,可这个商户女怎么会……
罢了,等会儿便有她好看的,皇上不过是瞧个新鲜玩意儿罢了。
丽妃这般安慰后心里也好受多了,她不动声色地端起一旁的釉下青花,纤细白嫩的指拈起茶盖轻掀,氤氲的热气自漂浮着几许雪山梅茶的茶水中升腾而上,萦绕在了丽妃那精致华贵的眉眼间。
这时,三位宫女已在殿内跪下。
只见一个头戴青色小花簪的宫女俯在冰冷的宫砖上,声音略微颤抖道:“小慧出事的那天是有相熟的姐姐约了她,说是都是老乡,还给她带了一些老家的吃食,谁知道小慧这一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
丽妃见那宫女不语了,便在一旁阴阳怪气道,“早些时候不出事,晚些时候不出事,偏偏在婉婕妤怀孕的时候下手,怕不是这般简单的。”说这话之时,丽妃还忍不住看向了一旁受了刑的秋实。
坐在软椅上的婉婕妤听了这话,面色略微有些发白,她抬手轻轻抚摸着那略微凸显的小腹,看向一旁的北宸越带了几分害怕道,“陛下。”
皇后听了这话后看向了北宸越的位置。
谁都知皇上至今还无皇子,若是这婉婕妤怀中的是皇子,那这可是皇朝的长子呀!
果然,原本一脸淡漠的北宸越听见这话后眼底出现了几分杀意。
这时,侍卫上前抱拳道,“经审讯,徽音阁宫女秋实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说完这话后,侍卫低头将一份审讯递交到了苏吉祥的跟前。
苏吉祥也不敢看那审讯的内容,他只感觉自己眼皮跳得慌。
这萧美人瞧着也不似个蠢的,会为了争宠而去谋害怀有身孕的妃嫔,可不管怎么说,即便是这秋实被人收买了也好,还是如何也好……一旦认罪,这萧美人多少是会受到牵连的。
即便是皇上再宠也不行。
苏吉祥跟在皇上身旁多年。
宠和皇裔孰轻孰重,这压根都是不用问的。
苏吉祥忙将那证供送到了北宸越跟前。
萧妩抬眸,只见高位之上的男人伸手接过那证供便阅了起来,那俊朗的眉却是染上了薄冰。
此刻千重宫的空气越发地静谧了起来。
皇后微微侧头,那鬓间的珠钗细微晃动发出的响声都可听见。
“陛下,这秋实恐怕是遭人利用,也未必是和萧美人相关。”皇后的美眸里写满了担忧道,“臣妾认为不妨将这秋实好好审讯一番。”
皇后也不想过早地便折损了萧妩。
毕竟这女子是可以分走丽妃宠爱的。
她今日只是想先审萧妩,不过当丽妃得意洋洋地来了后,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皇上也会跟着来……
“多谢娘娘好意,不过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一脸憔悴的秋实突然朝着地上猛地磕了三个头。
她红肿的指尖一看便遭受了不少刑罚。
她的身子微颤抖道,“奴才命贱,杀小慧的原因不过是她允诺了借钱给奴婢,可她出尔反尔,奴婢只能出此下策。”说罢这话后,秋实的眼底滑过一丝决绝,一旁的侍卫见状,忙上前掐住了秋实的下颚,但到底是晚了一步,秋实的眼一翻,身子直接倒向了一旁,鲜血则从她的唇畔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