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夜色将近。
卸去佩剑的冷锋站在北宸越案桌前禀报道:“皇上,李纪周那边已经招了,线索指向了程……”
听见这个字后,北宸越便抬起手来制止了冷锋。
眼下朝中不少大臣都是程家的党羽,要想连根拔起并不容易,还有丽妃……
他原本并不想那般对丽妃的,可她偏偏要自己找死,北宸越抬起手来揉了揉有些疲倦的眉心,他沉声道:“此事应当和吏部尚书、礼部尚书有关,你今夜带锦衣卫的人去抄家。”
冷锋明白皇上的意思。
礼部尚书和吏部尚书与程家往来密切,且身居高位,若是能拔掉这两者,只怕程家也不会远了。
冷锋颔首,英挺的眉宇间一片冷漠:“是。”
待冷锋离去后,苏吉祥领着敬事房的奴才走了进来,那奴才手上捧着装有各宫娘娘的牌子。
苏吉祥见北宸越刚批完一个折子,便上前道:“皇上,您已有几日没进后宫了。”
北宸越听了苏吉祥的话,瞟了一眼那托盘里的牌子,却拧紧了眉头:“妩儿的牌子还没有放上来?”
苏吉祥没有想到皇上会提起萧婕妤,他怔了怔后道:“皇上,您忘记了吗?萧婕妤现在还在禁足中呢。”
“还在禁足中。”北宸越不免有些不耐烦。
他已经有几日没有见到萧妩了。
虽说萧妩离开玄武殿的第一夜,他偷偷去了徽音阁,但他到底是天子,这等偷摸的事情怎么能时常做呢?
就等着皇后早日把萧妩的禁足给解除,这般才好名正言顺的宠幸萧妩。
可这都多久了,皇后的效率也未免太慢了些。
北宸越越想越心烦,索性将那折子丢到了一旁的案桌上,神色有些不耐烦:“去千重宫。”
苏吉祥颔首立刻下去吩咐御驾往千重宫了。
千重宫内,得到消息的皇后喜不胜收,忙让奴才们准备了一些皇帝爱吃的菜肴:烤乳鸽、糖醋排骨、千江炙兔、红糖枣糕、冰糖燕窝羹……
皇后此刻着了一身明黄色锦缎苏绣长裙,那裙摆处绘有素色的牡丹做点缀,与明黄色的主调辉映,衬得皇后今日倒是年轻了几分。
而皇后今日也没有佩戴凤冠,只是简单地梳了一个追星逐月髻,再配上六只精美的凤簪,看上去清秀可人又不失华贵。
皇后在迎春的搀扶下到了那梨花木圆桌跟前,她看着那一桌的菜色,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些都是皇上爱吃的,且今日厨子的手艺不错,闻着比往日还要好一些。”
迎春看着皇后的神色,心里知道,哪里是厨子做得好,分明是娘娘今日的心情好。
“娘娘您今日这般美艳动人,皇上只怕光顾着看娘娘了,哪儿顾得上这一桌吃的啊。”迎春的话逗得皇后脸上又是一红。
自从皇上登基以来,皇上很少在初一十五以外单独来她的千重宫。
皇后也不免庆幸今日她的月信还未来,不然的话,可就浪费一日了。
正在皇后心满意足之时,外面传来了太监那尖细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皇后面上一喜,连忙在迎春的搀扶下迎了出去,不过刚走到内殿入口的位置,便瞧见了那身形挺拔,玉树临风的帝王。
在月色的照耀下,帝王身上带着一股高冷的气势,让人有一瞬间不敢靠近。
所有的宫人都福身行礼,而皇后也是走到了北宸越跟前微微福身:“臣妾参见皇上。”
“皇后无须多礼?”北宸越伸手将皇后搀扶了起来。
皇后感受着北宸越的温润大掌,心里正感动时,男人的大掌却又抽离了开去。
“朕有些时候没来看你了,正好来看看你。”北宸越双手负于身后,径直朝着殿内走去。
皇后听见这话后心里还是满足,她虽然不能和后宫那些娇艳的花朵相比,但她是皇后,和那些只是一时受宠的女人到底是不一样的,皇上心中时时刻刻都是有她的。
皇后整理了整理衣物后便跟上了北宸越的步伐,她自然地握住了北宸越的手道:“皇上,臣妾为您备了喜欢的小菜。”
北宸越没有想到皇后竟然会主动握住他的手……这般亲昵的举动倒是让他有些不习惯。
没有萧妩身上那股自然的馨香味儿,还有那般亲昵的撒娇……
总之皇后的靠近倒是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北宸越心中虽然不习惯,但还是让皇后领着他在桌旁坐下。
北宸越看了那一桌的菜色,颔首道:“皇后还是记得朕登基前爱吃的这些菜。”
这些菜都是重油重盐的。
他登基前常年都在行伍之中,边关生活苦闷,口味自然也是偏重一些。
登基后,帝王的饮食素来清淡,他偶尔也会惦记着这类菜色。
皇后见北宸越喜欢,心下一喜,忙抬手拿起那镶玉的楠木筷为北宸越夹了一块儿糖醋排骨放到那骨瓷碗中,她声音带了几分甜蜜道:“臣妾如何不记得,那时臣妾刚入府,陛下担心臣妾用不惯府内的膳食,就特意吩咐按照您的喜好来做,结果臣妾虚不受补,反倒是病了一场。”
北宸越听着皇后说起往事,倒是一笑,“难为你了。”
其实他哪里记得这些事,他只记得皇后嫁给他那几日,府里的管家说她胃口不佳,食欲不振。
他便随口吩咐了一句,没曾想皇后倒记了这么多年。
北宸越的这话在皇后耳中听来格外甜蜜,她伸手轻轻握住了北宸越的大掌,一双眸子里仿佛有星星般,“不难为,只要是皇上给的,臣妾都爱。”
“朕便知道皇后是个明事理的。”北宸越实在是不习惯和皇后这般亲昵,他无意地将手给抽了出来,突然对着皇后道:“对了,婉婕妤一事的真凶查出来没?”
皇后没有想到北宸越会突然问起婉婕妤一事,可那凶手涂涂已经死无对证了,她总不能去找个人当替死鬼吧。
皇后想了想道:“查出来了,就是那涂涂一人所为。”
“嗯?”北宸越略带疑惑地看向了皇后。
“那涂涂是灼华宫的宫女,可手脚不干净,偷了不少嫔妃们的东西,结果到了婉婕妤那处的时候,就被婉婕妤宫中的人发现了,差点送审刑司去了,好在婉婕妤大度,只是责罚了涂涂一番,但是这件事情被涂涂记在了心中,所以便……”皇后的说法也不全是错的。
之前丽妃宫中当真有奴才手脚不干净,但是那宫女究竟是谁,也无人会记得清了。
北宸越听了这话后也没有记在心上,只是道:“各宫日后要对奴才们严加看管,丽妃也应当反思此事,另外,派人多去给婉婕妤送些东西,也算是弥补她。”
皇后颔首,她刚要说话时,却又听见北宸越道:“既然查清楚了,那便解了萧婕妤等人的禁足吧。”
解了禁足?
皇上是想解了萧妩的禁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