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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还是下了雪。

马车停在安平府城休息。

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客栈门口挂着灯笼。

小二打扫檐廊下的雪花,不出片刻,又蒙上一层白色。

沈漾从二楼的窗户往下看,撑着伞的行人从桥上经过。

小摊主身上披着蓑衣,收拾着箱子里的小物件。

房间里的火炭有些呛人,红衣住在她隔壁的房间,这会子也推开窗户。

「这场雪怕是下的不会小。」

沈漾点点头,「路上要是难走,只能找商会同行。」

年前要回到京城才行。

好在第二天凌晨雪就停了。

地面上白茫茫一片,树枝上挂着厚重的冰凌子。

红衣先去马车里点着火炭,沈漾下楼的时候,店小二正在擦桌子。

听沈漾说去京城,他放下手里的抹布,「要走就得赶快了,等路上结了冰,车轮子怕是会打滑。」

沈漾也没耽误。

在早点铺子买了几个肉包子,汤婆子里加的银碳,塞到红衣怀里。看书菈

武都回边关之前特意拜托沈漾,说红衣是个姑娘家,让沈漾帮忙多多照顾。

沈漾点头说好。

红衣没觉着冷,习武之人有内力傍身,但拗不过沈漾,缰绳拽着马头。

自安平府城出去。

走了约莫大半天的时间,遇上晴天。

离过年没剩几天,要是不下雨,沈漾和红衣就在路上随便找个破庙凑合一晚上。

也遇见几个手脚不干净的登徒子。

不过有红衣在,剁了几根手指头,那些人就老实了。

十二月下旬。

唐金月院子里的兰花败了。

她蹲在花园前边,把挖下来的兰花给小兰丢掉。

土块把裙摆下方沾的脏兮兮的,她突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漾漾到哪了。」

「我给她准备的布料都在压皱了。」

小兰把枯叶都存在罐子里,「小姐是想沈夫人了,这阵子念叨许久了。」

「这都腊月下旬了,应该快回来了。」

唐金月念叨的沈漾刚到京城,马车停在温泉宅子。

管家急忙过来迎接。

「夫人回来了。」

「老夫人来过两回了,一直在念叨夫人。」

「年前准备的节礼都送过来了,夫人可要去看看。」

他急忙汇报沈漾不在的这段日子,府上发生的琐碎。

沈漾连住了四天的破庙。

她将身后的披风交给红衣,「准备热水,我换身衣服就去爹娘那边看看。」

管家哎了一声,下去准备。

走之前没忘提醒一句,「夫人,唐夫人也过来问几回了。」

沈漾点头表示知道了。

上午的阳光冷的厉害。

自院子里往上看,后院小山笼罩在一层白色的雾气里。

温泉一直有专人打理。

是以冬日的时候整个宅子都暖洋洋的。

沈漾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丫鬟送来柔软的新衣,长发还在滴水。

她拿真丝的方巾包着。

红衣收拾的快,湿漉漉的长发凌乱的在后边绑了个马尾。

「主子,将军府已经过来递话了。」

「谢将军和林夫人已经知道你回来了,我让人传了话,等会就过去。」

宅子里的丫鬟小厮都是林芝兰送来的。

沈漾把头上的方巾取

下,「走吧,过去看看。」

摆着小摊的读书人在写对联,后边是排着队等着的百姓。

沈秦骑马自主街经过,正好迎面撞上沈漾的马车。

他拉紧缰绳,「红衣姐。」

沈漾撩开帘子,「大哥。」

马车停在路边,沈秦递给沈漾一块刚烤好的白薯。

唐金月昨个晚上说想吃,他多买了几个,怕凉,沈秦还特意塞怀里暖着。

连红衣都分了一个。

晓得沈漾去将军府。

沈秦取下身后披着的厚厚斗篷,墨蓝的颜色下绣着兰花。

替妹妹披上披风,「京城这两日冷的厉害,晚上记得来家里吃饭。」

「你嫂子整天问我你怎么还不回来。」

白薯有些噎人,沈漾一口没咽下去,嗯嗯两声,「知道啦。」

「那大哥赶紧回去吧。」

把披风给了沈漾,他就穿着一件棉花缝的棉衣。

林芝兰早就让厨房准备了热汤。

沈漾下了马车,连话都没来及说,急匆匆的进了会客厅。

林芝兰接连招呼两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漾漾,怎么啦漾漾。」

红衣不比沈漾好哪去,直到一杯水下肚。

沈漾整个人才活过来,她单手叉腰,眼尾通红,林芝兰心疼的拍着沈漾后背。

「这是吃什么了,怎么噎成这样。」

「来人,快送汤过来。」

谢诏原先在后院练武,闻言也过来了。

沈漾抹了把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叫娘看笑话了。」

「来的路上吃了个白薯。」

拐进将军府的巷子口,正好有几个小娃娃蹲在墙角玩。

红衣猛的一勒缰绳,白薯塞到嗓子眼,沈漾差点享年十八岁。

林芝兰是又心疼又觉着好笑,「喜欢吃,回头让厨房多准备点。」

「嗓子还疼不疼,再喝点汤。」

沈漾摆摆手,「不疼了娘。」

谢诏背着手站在原地,放下心,「在边关过的如何,路上可有危险。」

沈漾摇头说没有,林芝兰拉着她坐下。

沈漾把和谢言川从去到自己回来,包括去了趟明悟城的事都说了。

她来回奔波,眼底含着青黑。

林芝兰握着沈漾的手,「早知道我跟你爹就过去了,省的你来回跑没法休息。」

「饿了没,我让厨房做饭,下午在家里好好睡一会。」

「你这刚回来,你哥哥他们肯定也担心,晚上去小院陪陪他们。」

林芝兰事无巨细,什么都替沈漾考虑好了。

这就是有长辈关心的快乐。

沈漾下午当真在将军府睡的,头发一路上也烘干了。

这院子以前是谢言川住的。

一直打扫的干净,被褥都是新换的。

床边摆着兵器架子,书桌上塞着的都是兵法心计。、

很符合他的性格。

屋子里隐约还能闻到谢言川身上的味道,沈漾睡的安心。

一觉醒来,外边已经是傍晚了。

林芝兰吩咐不让人打扰,沈漾翻身往外看了一眼。

院子里种的松树的树尖上挂着个锦囊。

沈漾以为自己看错了,她和红衣说了一声,红衣倒也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