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几名面试者后,陈沐看着一直蹲在马路边,正看着建鸡棚工人收工的苍蝇,只想给五天前收钱的自己两拳。
苍蝇,不,单人游客站起身:“陈导游,我来你这应聘导游。”
“导游要求必须要有导游证。”陈沐面无表情脸。
“导游证啊,我有我有!”单身游客连连点头。
“大哥,咱说实话吧,你这人太神了,骚操作不断,脑回路一般人搞不懂,一张嘴就得罪人。”陈沐非常无奈。
“你带团后我不怕你出事,但我怕游客因为你的嘴,大半夜的被撵出来。”所以你去祸害其他人行不!
“我可以不要提成!”
“不行,与其雇你,我宁愿破财免灾,把其他人的提成上调一个点。”
“我,我可以免费!”
“得,免费就是最贵的,我用不起。”
“我,我……”单人苍蝇词穷了,挠着脑袋半晌说不出来话。
陈沐松了口气,看着那人开着的三十多万的越野车,目光复杂:“大哥,我看着你就头疼,伱哪凉快哪呆着,别在我这晃悠行么!”
恰在这时,远处来了买东西的。
“小沐,给我拿包烟。”
“好嘞。”
陈沐进了店里,并没有拿在柜台里放着的香烟,而是在柜台里拿出一包用黄色防水纸包成的长条式,吸的时候还得自己用纸卷卷,或者是塞进烟杆子里吸的那种散烟。
拿出来后,等待着对方掏钱时,陈沐习惯性的推销:“赵叔,要不要带根烟杆子,现在买烟杆子还送一个烟袋,价格也不贵,加上烟只要38就行。”
赵叔想了想,看了眼自己手中用的发黑,吸几口就得用铁丝通通的烟杆子,和那个和烟杆子系在一起,用的已经是黑乎乎的烟袋,点点头,直接掏出40。
“行,那就加根要烟杆子,剩下的给我拿两块钱的那种一毛三个的糖就行。”
“好嘞。”
此时店里又走进了一个大妈,她手指尖散发着辣椒味,眼睛也是有点红,一看就是被辣椒熏的。
“小沐,给我拿包针,再拿卷线……哎,不要那个成盒的,那里面的针软,一顶就歪了……”
“行,要一号针还是四号针?”
“我要续绵缝被,四号针就行……线不要这个卷线,这是机器线,用的不舒服,给我拿那捆棉线……”
“要不要带个线圈……”
“哎呀!不用给我推这个线圈了,还得多花钱,回去我拿个水瓶一缠就是个线圈。”
一号针和四号针是农村常用的两种针,一号针粗短,缝被子,缝冬天衣服时用起来特别顺手。四号针细长,也是缝纫机针,这种针因为针眼大,好认针,所以农村老人也多数都用这种针。
棉线说结实也结实,但伸手一拽也容易断,所以缝被子时为了来年续绵方便,都会用棉线。
现在是棉花成熟的时候,正是个拆被子,续绵缝被子的好时候,所以每年这个时候,店的针线卖的就特别快。
当然,还有鞋底子。
这个时候就是家家户户买东西准备东西的时候,菜是成长期,是腌菜的好时候。
所以陈沐一进店,就出不去了。
尤其是几个村子的婶子大妈结伙一起过来挑鞋底的时候,简直要把他弄疯。
“这个泡沫底的,一刮风站都站不住!不能用,我要那个牛皮底的。”
“我要轮胎底底的。”
“我就要这个泡沫底的,冬天纳棉鞋的时候暖和。”
“唉,怎么没有44码的?”
“小沐,这个码数是正常码还是怎么回事,我做的鞋面怎么对不上。”
“给我拿两个鞋锥,尼龙线给我量五米的……”
反正等这群人说说笑笑的说着哪种花样好看,谁谁纳的结实,回头去谁谁那学学等等的话语出门时,陈沐眼睛已经转成了圈。
农村商店就是这种,小到针线种子,大到吃食农具,那是得样样都有,样样齐全。
但是当下一个问什么时候开始压面皮,做手工辣条的时候,陈沐属实是蚌住了。
他就是想种个树而已!
卖卖种子针线,盐醋酱油啥的也就算了,但这个做辣条他实在崩不住了。
虽然往年每年夏天老妈都会用自家压的面皮加上黄瓜,加上酱油醋,做成一碗凉菜,他也挺爱吃,但他只想吃,不想压啊!
陈沐正色拒绝:“婶子,今年不压面皮。”
等送走了最后一位顾客,已经是五点多了。
出了商店,对面盖鸡棚的工人已经开始收工回家,而那只苍蝇还蹲在马路边,连位置都没挪。
看了眼时间,陈沐叹了口气,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大哥,西北晚上有野生动物,为了安全,你还是赶紧去镇上吧。”
单人大哥摇摇头,指着前面的鸡棚:“陈导游,你不让我当导游,那我就在给你养鸡吧!”
“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陈沐干巴巴的说了个冷笑话。
但是看到对方不像是开玩笑后,他有些崩溃,指着车子无奈道:“大哥,你光这辆车都得三十多万,一看就不穷,有必要呆这么?”
单人大哥认真点头:“有啊!你这热闹!”
明白这人是撵不走,也正好缺人的陈沐再次叹气,无力道:“那工资……”
“底薪能过的去就行。”
“那工作内容……”
“由你安排。”
“那你的吃喝……”
“我掏钱。”
“那住宿这块……”
“没事,我能凑活,住帐篷就行。”
听完,陈沐顿时露出迷之微笑:“那工资1500,养鸡之余顺带着种种树除除草撒撒肥……”
“当然可以。”接话接习惯的单人大哥不过脑子的直接顺了下来。
话落几秒后,他才反应过来。
“养鸡?”
“对!”
“种树?”
“对!”
“除草?”
“对!”
“还有撒肥?”
“对!”
“才1500?”
“对!”
单人大哥不笑了:“你不觉得这个工资有问题么?”
“没啊!”
“你们这的最低工资多少?”
陈沐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的回答:“1500啊,我这现在就有两个工资1500的……”只不过一个是十四的小孩,一个是少了一只胳膊的婶子。
许久后,陈沐带着换了一身衣服的单人大哥,拎着铁锹和树苗,准备开始种树。
从聊天中,陈沐得知单人大哥是津市人,叫许耕耘,一听就是个非常会种树的名字。
“许耕耘,你在这上班得先说好了,这附近的村子有夏族的,有藏族的,还有几户因为林场搬来的保安族的,和后来从其他偏僻地方迁过来的土族,还有一些回族的,在这里上班的还有维族的。”
因为不再是顾客,成了员工,陈沐说话也就不再客气。
“你要是再像在博森家那样说话不过脑,那就赶紧走,不然你在这得一天挨三顿打,出门也只能挑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