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府城上的气氛凝重了些，平日巡视府城的司卫衙役，虽说一开始的时候，脸上很少带笑，可时候久了，那些司卫脸上也常常挂着微笑，而如今又像是初次巡城一般。
各个面若冷霜，手扶腰间刀柄。
街道两侧的商贩，往日也会大声叫卖，客人也会朗声交谈，今日倒是声小了些。
“哎，听说了吗？昨日华柳池出了水妖。”
“哎，谁说不是，那赵家赵老爷花了不少银子请来的各郡才子，本想着办一场盛会，这倒好，还死了不少人，那些可都是公子哥，大族小姐......”
“赵老爷算是亏喽，赵家翻身不容易，这一次，怕是又要搭上不少银子， 那些人的命可不比我们，金贵着呢！”
“不是水妖杀的么？怎么算在赵家头上。”
“小老弟，这你就不懂了吧，大家族讲究的是木已成舟，当借此止损，回口血，肯定会让赵老爷赔上不少银子。”
“还小老弟，我还听说，往生堂的月神医深藏不露，一剑斩杀水妖！惊起百丈水浪！！”
街道上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愈发嘈杂。
.......
晌午。
蒙着面纱的月婉清带着小秋偷溜出来，往生堂直接关了门。
今日患者是一个没见到，倒是见到许多慕名而来的，索性直接关门，而堂前门口，数个学徒摆着小医摊。
跟着月婉清身边那么多年，这些人治些小病当是无碍。
“小姐，小姐......”小秋跟着月婉清躲在城门不远的巷子中，轻声问着：“我们干嘛不在家里待着，跑出来不怕被认出来啊？还有，还有，那日我晕过去后，小姐你怎么杀的那水妖？”
小秋指了指月婉清手腕上的银镯子，知道那是师傅赐下来的，说是一个剑修抵费用的，制作颇为精巧，便被赐给月婉清，小秋询问道：
“这冰镯剑威力这么强么？我听说剑器通灵，里面自然会存有持有者的剑意，那剑修还是个大能么？哎，对了！小姐，你怀里怎么鼓鼓的，从昨日回来就时不时的笑一笑.....”
\"小秋，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月婉清猫着身子，探出头瞧着城门处，浑圆的臀部露出完美的弧线，像是想到什么，转过身，拉着小秋正色道：
“哎，我跟你说，这事你就不要问了，还有，对外只管承认，那水妖是我杀的好了，他们也就是觉得一个神医忽然能剑斩二品的水妖，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不对，那水妖还未二品....”
月婉清又趴在一旁，瞧着城门处，喃喃道：“等过些日子，他们也就不在意这些事了。”
“哦.....那我们在这干嘛？”
“嘘！别说话！等着就是了！”
月婉清眼眸似水，眉宇间的那抹忧愁化成一江春水。
随着日头西斜。
踏踏踏！
一支车队从城门口驶来，为首是十八骑身着黑色锦袍的带刀司卫，最前方者抗‘镇世司’大旗。
而后方也有十八名司卫压阵，中间护着一辆宽大车辇。
车辇也是出于宁琪的手笔，自从羡明寺香火鼎盛之后。
林墨便让志忠留在羡明寺，宁琪便在那段时间里，派人定制了车辇，又调来数十的司卫跟在林墨身边。
车队带着一股浓烈的煞气，在后面数头骏马拖着锁链连在一起的马车，马车上放得便是那华柳池出现水妖的尸身，虽说用白布盖着，缝隙见还是能看出那狰狞的样子。
车辇极快前行，轻风卷起车辇上的绸缎，露出林墨冷峻的样貌。
本想打招呼的月婉清瞧着车队的架势也忍下来，但是看着林墨不苟言笑的俊俏模样，一时想要笑出声来，总觉得那冷峻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修为便那般高深，这就是师傅常说的无上天骄么？听闻那剑宗宗主年轻时也是一代天骄，却卡在了天象境，说起来，还是师傅帮他破境。
二品真我，一境一重天。
更别说世间仅有的那几位一品玄关者。
月婉清身旁的小秋，倒是身子往后缩了缩，这镇世司的煞气还真是浓烈，看向一旁嘴角露笑的月晚凝，又看看已经远离的林墨，语气笃定道：“小姐，你等了一个时辰，不会就是看林大人一眼吧？”
“啊？没有啊，不是啊。”月婉清强压着笑意，语气轻快的说道。
“小姐，你怎么回事.....半月前，你还不愿意出门，一心在家中钻研医书，去了一趟府衙，见了眼林墨，这几日就想出门走走，再说前两天不还对林大人有些微词，如今拉着我来.....”
小秋越说声音越大。
月婉清赶忙拉住她，手指印在她的嘴唇上，皱眉道：“小声些！还有，林墨不是坊间传闻的那个样子。”
月婉清双手负在身后，蹦蹦跳跳的向往生堂走去，回头看向小秋：“走啊，回去啦！”
“哦......”
“小秋，对了我可跟你说，与人相处呢，不要听信传言。”
“小姐，你就别说大道理了，你都是从书上看来的。”
“哎，我是不是你小姐？跟你说，就算别人说这个人如何如何，可他若是对你极好，那便是好的。晓得了么？”
“哦......小姐，林墨对你很好么？”
“嘘！！！”
........
明月出天山，银辉照云海。
千司殿内。
林墨倚靠在椅座上，微眯着眼，这两日总觉得比和天象境的大能打上一架都累。
宁琪款款走来，倒上一杯温酒，放在桌上，绕到林墨身后柔荑揉着林墨额头，柔声道：“大人，该处理的，已经处理干净了，闽江那边也留下些痕迹，等李图李百司去查便能查清楚。”
“嗯......”
林墨闭着眼，享受着片刻的安谧。
而在酒杯前，放着一沓档案，是关于月婉清这几年在安夏城的记载，微风吹过掀起一角。
只见纸张上记载的密密麻麻，包括月婉清出行过几次，常去那几个酒楼吃饭，又常常订阅哪几本书，还有其性格，行事，喜好.....
而下面的几张，是往生堂每个人的档案。
“青璃什么时候回来？”
“回大人，应该也就在这三五日。”
“好。”
殿内沉默半晌，林墨声音再次响起。
“对了，那水妖身上那道伤口......”
“已经剜掉，给牢狱的那些死囚加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