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山之巅,两道身影坐在山崖上,双腿悬在空中,在两人所坐位置的中间,一柄黑伞插在小小的缝隙里,极大的伞盖为两人遮住阳光。
“师弟,都两天了,还没见到师傅,不知还要等到何时?”两人从上方俯视着辉煌的梅山大殿,梦清雪白裙飘动,担忧道。
这两天祝林同只叫祝诗思带着两人在山中游玩,绝口不提秦良之事,每逢梦清雪问起,也只是说再让两人等等。
而慕殊这几日虽然在梦清雪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法力已经恢复,但体力还处在低谷,每到夜晚,还不时的感到胸闷。
慕殊也没料到,那恶鬼的一爪竟是如此的棘手,修养两天竟然不见有多大好转,也不由心中觉得侥幸,还好那第二爪自己避开过去,不然恐怕小命真的都难保。
头顶一片乌云飘过,遮住太阳,给予慕殊两人短暂的阴影,慕殊缓缓侧过脸,目光后视。
“咦!这不是美丽的小姐吗?”阳光被乌云遮蔽时,一道令梦清雪极为恼怒的声音自两人身后传来,帅气青年猿齐身着白色长衫,折扇在手中轻轻拍打,走向山崖边坐着的两人。
梦清雪原本好奇慕殊为何突然侧头,此刻听到这声音,快速站起身来,看到是猿齐,极为惊讶道:“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师姐,他是谁?”慕殊并不认识猿齐,这还算是两人头一次见面,但见到梦清雪反应如此强烈,好奇的问道。
这种事,叫梦清雪如何启齿,总不能告诉慕殊说自己差点被这人玷污了吧!
“慕小兄弟有礼了,本公子叫猿齐。前几日,还差点就成梦小姐的夫婿。”
慕殊听到这话,面无表情的望着梦清雪,梦清雪一急,生怕慕殊误会,也顾不上害羞不害羞,解释道:“师弟,那晚你将我打晕后,他就将我绑走,最后,我还险些……”说到这里,梦清雪也说不下去了,毕竟梦清雪也是一名从小接受保守思想灌输的女生。
猿齐可不在乎这些,想帮梦清雪说完,便笑着道:“那一晚,如果梦小姐再晚醒半个时辰,那可就是我的……”猿齐的话还未说完,慕殊的身影已经从山崖边消失,只见空中一柄断剑朝猿齐脖间袭来。
猿齐折扇一竖,挡在脖子前面,刚刚竖好,剑刃就到,恰好被折扇挡住。猿齐不惊不喜,看着面前的慕殊道:“打断他人说话,可是很失礼的。”
话闭,拿着折扇的手一推,慕殊握剑被推出好几米。
本打算继续上前,却不想才踏出一步,腹间开始疼痛,慕殊明白,自己刚才的动作,已经引起身上的伤势恶化。
梦清雪见到慕殊脸色难看,知道慕殊的身体情况,匆忙上前,想要去扶慕殊,却被慕殊转头使了一个眼色阻住。
“慕小兄弟不用硬撑,你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这点事,为兄的眼力还是能看出来的。”猿齐见到此场景,岂能不知慕殊是何用意。
无非就是不想让猿齐看到慕殊脆弱的一面,想要在猿齐面前装出无碍,让猿齐不敢胡来。
深晓此间道理的猿齐退后一步,放下双手,表明自己不是为打斗而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何又要来找我们?”既然猿齐知道一切,慕殊也不再装强,没有阻止梦清雪上前搀扶,而梦清雪也冷言问猿齐。
见到两人那亲密劲,猿齐意味深长笑道:“慕小兄弟还真有福气,能让梦小姐对你如此温柔体贴,可真是羡煞为兄啊!”说完一转身,将折扇当成刀,朝上一挥,折扇中竟然夹杂着一把非常短小的匕首。
匕首被猿齐大力甩出,如子弹般,朝远处的树林飞去,三人只听见树林中传出一声惨叫,一道黑影从一棵树上掉落下来。
“只要不管我,不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吗?为何偏偏要叫人监视我呢?”猿齐似乎在为那名被自己所杀的梅山弟子悲伤,止不住的摇头轻声叹息。
“猿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梦清雪感觉捉摸不透前方的那位青年。
似乎,猿齐嘴角永远都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又似乎,不管什么事,都不能影响他的心情。
再似乎,常人永远都猜不出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谜一样的男子!这是梦清雪给猿齐的评价。
“怎么?觉得我很奇怪?”就像是能轻松看穿梦清雪心中所想,猿齐靠着身旁的岩石,问道。
梦清雪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因为连梦清雪都不知道究竟该怎样和猿齐对话。
平常人和猿齐,不管是思想还是交流上,都有太大的代沟。
“的确,凡人是不会了解我的。”猿齐低眉微微摇头,给人一种孤单,一种寂寞的感觉。
慕殊请梦清雪将自己的伞拿过来,撑伞问道:“你到底为什么来找我们?”
“为什么?为什么呢?我也想问问自己,大概是想来告诉你们,今天晚上会有好戏看,而且你们就是主角。”猿齐忽然孤单化戏谑,指着慕殊与梦清雪,神经兮兮的笑着继续道:“奉劝你们一句,不管是祝家爷孙,还是常家父子,甚至是整个梅山,都没有一个好人,包括……”猿齐拿折扇一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慕殊两人,然后转身离开山崖。
看着猿齐离开时,在阳光下显得孤单的身影,慕殊与梦清雪心中升起一股悲哀。
或许,这就是因为太过优秀,导致行为作风都很乖张,而不受人所能理解的空虚吧。
……
夜晚,慕殊与梦清雪两人早早回房,分别洗浴一番后,慕殊睡在床上,透过窗户看着摇挂星空的弯月,迟迟不肯入睡。
因为慕殊身体还没恢复,所以这两天都是慕殊睡床,梦清雪则总是在椅子上眠一会,或者坐在床边守护着慕殊。
今夜如往常,梦清雪见到时辰已晚,便吹灭油灯,端正坐于床边,闭上美目。
……
在梅山大殿内,二十余名梅山精英弟子以及几名长老身穿黑色夜行衣,规矩的跪在大殿内。
祝林同如皇帝般,坐在大殿最上方的黄金椅上,闭目沉思,预测时间差不多已经午夜子时,便一挥手,洪声道:“成败在此一举,出发吧!小心那梦姓女子。”
接受命令,众人以常敛常白父子为首,走出大殿,朝着慕殊所在的厢房方向而去。
“你小子到底想要做什么?”空无一人的大殿,祝林同抬头,对着上方问道。
月光如昼亦如霜,仿似为覆盖大殿的琉璃瓦披上银白色雪衣。
在大殿的楼顶上,猿齐盘膝,背依月光而坐,从腰间抽出长笛,放在嘴边,慢慢吹出优雅的曲调。
……
子时!原本沉目就寝的慕殊忽然睁眼,看着依然乖巧坐在床边的梦清雪,一把抱住其纤腰,将梦清雪柔弱的娇躯拉上床,然后屈指一弹,两根银针扎断挂着蚊帐的线,蚊帐快速的滑下,将床内的景象遮住。
梦清雪坐着的时候虽然闭着双眸,但其实并没睡着,被慕殊突然抱上床,下意识的想要惊叫,红唇却被慕殊用手捂住。
当见到慕殊不安的眼神时,梦清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心中已经平静,慕殊方才放手。
“师弟,怎么回事?”原本一间房是一个人住的,床本就不大,如今两人都在床上,身子几乎贴在一起,连两人的脸都近在咫尺。
慕殊不说话,神色凝重的朝着窗户位置仰下巴。
梦清雪见状回头,视线穿过透明的蚊帐,借助着照射进屋的月光,见到房间两侧的窗户纸被一根根小竹筒捅破,淡淡的烟雾从竹筒内喷出。
“师弟,怎么办?”梦清雪在慕殊身旁时,总是失去自己的主张,什么事都希望由慕殊来决定。
慕殊从床的内侧取出包袱,将包袱解开,抓出一把银针,然后小声在梦清雪耳边交代几句。
梦清雪点头表示明白。
窗外,四名梅山弟子正在通过竹筒朝慕殊房间内吹进毒气。
“这小子也算有福了,能和那位绝色美人死在一张床上,这一辈子就算没白活。”一名弟子趁着换气的空隙,满脸嫉妒的对着身旁的三人道。
“如果换做是我,那我也心满意足了。”另外一名弟子也赶紧淫秽的笑着接嘴道。
四人中只有一名年纪稍大的男子正经点,对两人道:“别废话,快看看解决没有。”
那两人停下动作,用手指沾点口水,捅破窗户纸,将脸前凑,想要观察房间内的情形。
岂料,两人眼睛才刚刚凑到窗户纸的小洞口,便见到无数似细线一样的东西射来,还来不及尖叫出口,三四十根五寸长的银针射穿窗户纸,从四人的面部射进去,有的银针甚至从后脑勺射了出来。
四人甚至来不及惨叫,脑袋就被射穿出密密麻麻的小洞,意识瞬间停住,变成四具没有思想的尸体,缓缓倒下。
紧随其后,两道声影破窗而出,在地上打个滚。
慕殊与梦清雪掷出银针后,破窗而出,站定后本想逃跑,却不想,四具尸体后方数十米处,十余人举着火把行来,挡住两人逃跑的唯一路线。
走在这群人最前方的,便是常家父子,常敛与常白。
“才住两三天,何必急着走呢?”常白一侧嘴角上扬,眼袋下垂,挂着虚伪的笑容,从腰间抽出佩剑走来。
而慕殊与梦清雪则是双唇紧闭,眉头紧蹙下沉,显得很是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