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苍生会出现在这里,本就让蔡奉感到惊奇,现在白苍生的话语好像又要对自己出手,这令蔡奉感到恐惧。
按计划,在蔡奉想来,白苍生应该正被蔡安拖住,在客栈里才对,为何却突然神秘的出现在此处?难道说蔡安没能拖住白苍生?
“白前辈,常言说见者有份,前辈莫非是想独吞这小子?”零零散散的血雾忽然闪动,在空中分散开来,传来蔡奉严肃的声音。
一拂衣袖,白苍生仰头冷漠的注视着蔡奉化作的血雾,冷冷道:“小子休要诈我言语,老夫对后卿从来就没有兴趣。”
确实,慕殊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没有感觉到白苍生对自己有何阴谋,如果不是秦良的请求,恐怕两人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际。
慕殊相信白苍生,并不代表蔡奉也会相信,只听蔡奉冷哼一声,嘲讽道:“既然有这心,何必还装什么清高,本就和我们是一路货色,干嘛装出一副圣人的模样无限曙光!”
至此,白苍生懒得多做无意义的解释,双手于胸前掐印,怀中一道淡绿色光芒闪烁,从白苍生怀内飞出,正是许浓炸死时,从其体内爆出来的那颗翠绿色珠子。
散发着绿幽幽光芒的珠子飞出时,天空中的血雾忍不住连续晃动,从中传来蔡奉鬼哭狼嚎般的胆颤声。
“凝尸珠!”一声大叫,血雾开始朝后飞速飘窜,蔡奉全然不顾自己黑莲教长老的身份,狼狈的遁走。
“想去哪儿?”白苍生一声厉喝,右手食中二指朝天一指,泛光的凝尸珠迅速追上血雾,顿时绿光乍现,刺眼的光芒笼罩方圆数十米,从下方仰望,似是绿色太阳。
绿光同时也将血雾笼罩在光芒内,随之一阵闪动,光芒越发亮丽,而血雾却慢慢淡下来,光芒内传来蔡奉的惨叫声。
见到时机差不多,白苍生双手合十,手指交叉紧握,凝尸珠散发出的光芒逐渐开始收缩,收进珠子里。
待到光芒彻底收回珠子里,白苍生手掌一招,凝尸珠又再次飞回白苍生面前。
如今的凝尸珠内,多了一些暗红色小光点,这正是蔡奉变成的血雾,可惜现在连同蔡奉本人,也被吸入凝尸珠内。
将凝尸珠收好,白苍生拍了拍愣在原地的慕殊,道:“别惊讶,好好学,总有一天你会比我厉害的。”
尽管慕殊知道白苍生很彪悍,可是没想到彪悍到如此程度,这何止是彪悍,简直就是彪悍!
蔡奉轻而易举的将自己逼入绝境,而白苍生却只用不到片刻的功夫,一招就摆平了蔡奉。
这之间的差距,宛若天隔。
不过想想,自己如今才多大,与白苍生有这等差距,也是很正常的。
为自己找了一个安慰心灵的借口,慕殊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正常现象,举步跟着白苍生。
途中,慕殊忽然想起,自己与白苍生都出来了,那忧璇岂不是就很危险?
白苍生告知慕殊,自己离开时,已经为忧璇的房间施展了避邪罩,寻常的妖魔鬼怪是不可能去伤害到忧璇的,就算是一些高手,要破解避邪罩也需要不少的时间。
有了这番解释,慕殊也才安下心来。忧璇可不能出现任何差池,否则慕殊所做的一切都将失去原有的意义。
两人回去时则是不必慌张,只是用平常的速度行进,不过即便如此,也与常人小跑的速度相差无几。
当回到客栈,敲响客栈的门,在店小二疑惑的目光中,白苍生随便说了一句“出去散步”,就将店小二打发开。
两人走到忧璇房门口,慕殊伸手去敲门,却发现在门前有一股奇怪的力道将自己的手阻拦住,仿佛触碰到一层保护膜般。慕殊想来,这应该就是白苍生提到的避邪罩。
果然,白苍生抬手在空中连点几下,一层笼罩房间的光晕闪过,避邪罩便被解除。
“好了,都回去休息吧。”挥挥手,白苍生抚摸着胡须,道。
慕殊点头同意,现在距离天亮只有不到三个小时了,应该好好的去修养一番,当下与白苍生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便转身欲回房。
两人刚走出几步,忧璇房中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引起两人的注意。
止住脚步,白苍生与慕殊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疑惑的神情,慕殊走上前来,轻轻叩响忧璇的房门重生婚宠军妻。
房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慕殊迟疑一会,再次重重的敲了两下,房内依然没有丝毫响动。
暗叫不妙,慕殊用尽全力,一拳轰在两扇门的交汇处,可惜没能将房门打破。
先前与蔡奉交手,慕殊双手被血滴侵入,虽然白苍生将血滴逼出了慕殊手臂,但慕殊的双手依然比较无力,连平时一半的力气都没有,故此连房门也无法用力气轰开。
站在一旁的白苍生单手一抬,手背在房门上轻微一击,两扇门瞬时破碎,慕殊迫不及待的冲进房内,白苍生也不再多想,随着慕殊进入房中。
刚进入房间,见到一番景象,两人皆是骇然动容,连白苍生也不例外。
忧璇上吊了,地上摆放着一条斜倒的椅子,忧璇娇弱的身躯挂在一根绳子上,而绳子则拴在屋中的房梁正中间。
最先反应过来的白苍生从身旁的桌子上拿起盖茶杯的茶碟,用力在桌上一敲,将茶碟打碎,二指捏着破碎的茶碟,手腕用力,碎裂的茶碟飞向挂在忧璇玉颈上的绳子。
绳子被茶碟割断,慕殊急忙上前将忧璇下坠的娇躯抱住,放回床上。
慕殊手指放在忧璇的琼鼻前,发现忧璇还有呼吸,悬着的心才逐渐稳下。
“怎么会这样?”忧璇并无生命之忧,但慕殊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忧璇自尽。
白苍生同样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忧璇最近并没有受到什么打击,为何会突然就要上吊?
突兀,慕殊想到了什么似的,将忧璇紧闭的眼皮翻开,白苍生见到忧璇的眼瞳后,也终于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忧璇的眼睛里,满是密集的灰色小点,看得人头皮都感觉发麻。
常人眼睛里出现灰色小点,意味着这人已经中邪。
至于忧璇为何会突然中邪,慕殊现在也难以知道,只能等忧璇醒来后,为其做一场净身的法事,将邪驱走,到时候再询问她。
白苍生走到房梁下,抬头看了一眼房梁,又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斜摆着的凳子,带着疑虑在房中开始翻看。
当走到一个花瓶旁,白苍生停住脚,转身仔细端量花瓶。
花瓶并不大,形状也很平凡,但有一张白纸贴在花瓶的瓶身上,从正常的角度看去,并没有任何异常。
但白苍生的直觉却总感觉花瓶有问题,略微沉思,便伸手小心翼翼的将贴在花瓶上的那张白纸慢慢的撕下来。
当白纸完整的被白苍生撕下来后,白苍生定眼一看,才发现白纸的另一面画着一副图。
图中一名容貌模糊的女子安详的躺在床上,脖颈处有淤青和勒痕,看起来就像是被人用绳子勒死的。
慕殊走上前来,见到这幅画,疑惑的问道:“为何要将有画的一面贴在瓶身内测,而不给人看?”
白苍生顿时觉得自己查到了蛛丝马迹,让慕殊搬两张椅子到忧璇上吊的房梁下叠起来,白苍生走上椅子,伸手在房梁上摸索。
不一会儿,白苍生身子一顿,手从房梁上收回来,手中却多了一块木头。
白苍生站在椅子上看了一眼木头,老脸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便将木头丢给慕殊花都兵雄全文阅读。
慕殊接住一看,才发现木头上有雕刻,有人在木头上雕刻了一条鞭子。
“不对,不是鞭子!是绳子。”稍作思考,慕殊立马想通了一切。
“难道是……”慕殊眼角抽了抽,疑惑不定的谨慎问道:“木工厌胜?”
白苍生点点头,道:“看来有人在这房间里布下了厌胜之法,所以让住在房间里的人失去自己的意识,自主的去上吊自尽。”
厌胜之法,传闻乃是一些木匠们所修习的法术,将雕刻的木头放在特定的位置,能起到奇怪的作用。
这种法术在很久以前便已经存在,只不过没有和巫术方术一样被发扬光大而已。
传闻两千余年前,神匠公输班在都江堰修建张仪楼,楼层建好之后,公输班在楼顶横梁上放了一个挑担的小木人,小木人两边担里各放一粒稻粟,以此维持小木人的平衡,并留下一句话:“木人一日不到,患水便不入蜀。”
时间一转千年过去,蜀川一次轻微的地震,虽未造成人员伤亡,可张仪楼横梁上的小木人却被震倒,落了下来。
不久之后,都江堰决口,水灾涌进蜀川之地。
这是历史上最轰动的厌胜之法所引发的大事,所有人也从那一次开始,真正的认知到了木工厌胜具有多么强大的能力。
因此在许多有见识的人眼里,木工远比苗疆的养蛊女可怕多了,因为懂得厌胜之法的木工,随便在他人家里做一点改动,就足以让其全家遭受灭顶之灾。
可是懂得厌胜之法的木工们之间,有一条必须遵守的规矩,那便是只能在自己修建的建筑物里使用此法,绝对不能在同行所修建的建筑物内使用。
所以,人们请工匠修房建屋时,对木工尤为敬重,三茶四水和烟草要准时送上,好吃的东西要先给木工们品尝,上桌后,木工不动筷,主人家也不会率先动筷子。
因为他们怕得罪木工后,木工在房子里使用厌胜之法,或改变房子的布局,届时吃亏的还是住在房中的人。
但幸好,要学厌胜之法的木工,其师傅必须要确认这人心胸足够开阔,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就乱动用厌胜之法,方才肯将这门手艺传给弟子。
由此也可见,这间客栈修建时,老板一定得罪了修建客栈的木工,而且将木工得罪火了,否则木工断然不会在房中摆下如此格局。
白苍生手捏一张符,贴在自己的眉心,深邃的眼睛闪过一丝光亮,当白苍生再次看向房梁时,眉心开始皱起来。
慕殊见样学样,当眼中光芒闪过,慕殊见到白苍生所见的场景,眉心比白苍生皱得还紧。
在房梁下,数名女鬼不断的朝着房梁上扔绳子,然后打个结,身子飘起来,老老实实的将脖子伸出去挂在绳子上。
而后空间一阵扭曲,数名女鬼的身影消失,绳子也消失,不久后,女鬼们又从房梁下显现出身影,又扔绳子,打结,上吊,如此无限循环。
所有女鬼的眼神都很茫然,毫无精神,完全是处在迷惘的状态中。
人的死法很多,但上吊求死是最愚蠢的,因为上吊的人是挂在空中的,死时头不望天,脚不沾地,死后魂魄是无法主动投胎的,全部都成为孤魂野鬼。
而这些女鬼之所以成为鬼魂之后还在不断的上演上吊秀,全是因为花瓶上的那张画将女鬼们的意识封住,将他们的魂魄永远的困在此地,让他们不断的做着上吊表演极品上司的贴身高手。
“这木工到底与老板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在客栈里布下如此狠毒的格局。”慕殊将眉心的符纸撕下,眼前的景象消失,但慕殊仍然忍不住直摇头。
白苍生不再犹豫,将手中的画拿到房中的油灯上点燃烧毁。
画被烧毁化成灰烬,女鬼们的身影在原处定住,停止了继续上吊的动作。
白苍生走到走廊上,一掌对着护栏劈下,将护栏劈烂,从地上拾起几块木头,走回房中,对着左边第一个女鬼大声斥问道:“叫什么?何处人?生辰死忌,速速回话。”
慕殊再次将符纸贴回眉心,见到女鬼因为白苍生的大喝而吓得瑟瑟发抖,煞白的嘴唇不断的开合,却没有声音。
但白苍生却能听到女鬼所言,顺手用指甲在一块木头上刻下女鬼的姓名、祖籍、生辰和死忌。
将第一块木头放下,白苍生依次全部询问,每问一鬼,就会在一块木头上刻出她们的资料。
当全部刻完,白苍生把木头交给慕殊,道:“去找一只公鸡杀了,每一块灵牌洒五滴鸡血,以五星斗的方位倾洒,懂吗?”
慕殊接过这些制作简单的灵牌,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忧璇,转身下楼去找正在打瞌睡的店小二。
在付了钱后,店小二为慕殊找了一只雄壮的大公鸡,慕殊按照白苍生的交代,将鸡血洒在灵牌上,抱着灵牌回到房中。
经过白苍生的审视,确认无误,方才将灵牌交到女鬼们手中,道:“你们拿着自己的灵牌前去东南方向十三里处,自有鬼差带你们去投胎,记住!要在六点之前赶去。”
女鬼们如今已经恢复意识,知道是白苍生和慕殊帮助了自己等人,现时又帮自己投胎,忙不迭的跪下道谢。
送走女鬼后,慕殊拿起那块雕有绳子的木头,道:“要不要烧了?”
要对付使用厌胜之法的木工,便需要找到他们所布下的厌胜之物,而慕殊手中的这块木头,便是修建这间客栈的木头所使用的厌胜之物。
只需要将厌胜之物丢入滚烫的油锅中,那么这件物品的雕刻者即便与此地远隔万里,也会被烫死。
“算了吧!这间客栈怎么看都有些年代了,想来那位木工应该早已不在人世,我们也不用多此一举。”
“况且!他既然肯冒着生命危险留下厌胜之物,必然是这间老板先得罪了他。”
“再者说,这间房已经发生了那么多命案,可是客栈至今依然没有被查封,很显然,是老板将这些事都隐藏了起来,因此也才害了一波接一波的人,可见那老板也不是什么好人。”
白苍生开始逐一分析,慕殊觉得白苍生所言颇有道理。
“那我们就将此物带走吧。”既然不毁掉厌胜之物,慕殊肯定也不会继续将此物留在客栈内,不然客栈还会继续发生上吊的事情。
白苍生同意慕殊的提议,道:“你现在就拿出去找个没有树木和房屋的空地埋了吧。”
若是将此物埋在有树木和房屋的地方,那么还会有人在那树木或房子里继续上吊自尽。
只有埋在空地上,才能避免这类事情的发生。
慕殊让白苍生守着忧璇,自己则跑出去埋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