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no!”
安利忽然指着他的手机,表情古怪的说,“聂夫人来电话了,还发起了视频!”
“接。”聂岑眉心微蹙,不加迟疑的吐出一个字,他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若他拒接,不出十分钟,他的合伙人大哥肯定会收到母亲的来电,然后奉命劝说他,直到他松口为止。
安利接通视频电话,对着大洋彼岸的舒夏热情的招手,“Hello,美丽的夫人!”
“少贫嘴!”舒夏却极不高兴,神色严肃道:“聂岑呢?”
安利打了个激灵,“嘿嘿”干笑着,绕过*头,把手机举在了聂岑面前。
镜头那端,不止有舒夏,还有聂岑的爸爸,两人都穿着医生的白大褂,背景是在医院办公室。看到聂岑的模样,聂父隐忍着情绪,关切的唤了一声,“儿子!”舒夏则迅速红了眼睛。
聂岑故作轻松的扯唇轻笑,“爸爸,妈妈。我没事儿,你们不用担心。”
“小岑,妈妈拜托你了,你不要再玩儿赛车了好不好?真的太危险了!”一向冷静自持的舒夏,见惯了生死伤残的她,面对自己唯一的儿子,竟如同所有普通的母亲一样,禁不住哽咽流泪,失去应有的理智。
聂岑嘴角的笑容僵凝,他沉默一瞬,心中满是苦涩,“妈妈,从年少至今,我只喜欢两样东西,一是赛车,一是白央。我已经失去一样了,如果连赛车也放弃,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我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小岑……”舒夏怔住,嘴唇轻颤,却发不出音来。
见状,聂父扶住舒夏,安慰聂岑道:“儿子,没关系,你妈妈只是一时心里难受,我们不会阻止你赛车的。只是,以后要万分小心啊,拿不拿冠军没关系的,平安才是福啊。”
“爸爸。”聂岑忽然湿润了眸子,他垂下眼睑,低声说,“从小到大,我没有求过你任何,我现在想求你一件事,可以吗?”
闻言,夫妻二人皆是一楞,聂父郑重的应声,“可以,你说。”
聂岑眼中落满凄凉,他一字一句缓缓吐出,“爸爸,我没有任何想要结婚的心思,至少五十岁之前,我不会考虑。你们别再劝我逼我了,行么?把苏苏带走,我不想耽误她。”
裴雅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伸手捂住嘴唇,伤心的冲出了病房。
安利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表示不可思议。
聂岑父母面面相觑,聂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舒夏急道:“儿子,等你五十岁了,爸妈还不知道在不在这个世界了,你不让我们抱孙子了吗?”
聂岑冷笑,“呵,我连我自己都管不了,还要什么孩子?妈妈,与其让孩子出生在一个不幸福的家庭,还不如不要生。”
“你的幸福除了白央,就没有其他了吗?”舒夏忍不住低吼,胸中升起怒火。
聂岑语气淡淡,却坚定不移,“是。但凡有丁点儿机会,我都会把她重新找回来。”
“你疯了吗?当年是白央不要你的,她已经结婚了,你还找什么找?聂岑,我告诉你,我不准你破坏别人正常的婚姻生活!”
舒夏情绪失控,急得聂父按住她,示意她不要再说了,那端聂岑眼皮掀了掀,不为所动的说,“白央离婚了,只要法律上她具备结婚的条件,我就可以娶她。你们所在乎的传统,我不在乎。”
“聂岑你……”
“就这样,挂了。”
聂岑不想再谈下去,他话音一落,安利便迅速切断了通话,不再给舒夏发飙的机会,安利朝聂岑竖起大拇指,“Arno,为你点赞!婚姻是自由的,你的观点与勇气,我太喜欢了!”
“你喜欢有什么用?我父母虽然在国外生活多年,但思想还是中国的老传统,无法改变。尤其是我妈妈,在她眼中,门当户对才是最好的婚姻选择,苏苏又是她看着长大的,所以她不遗余力的撮合我们,完全不顾我的感受。”聂岑累了,他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心情复杂的难以言说。
安利双手环胸,十分不解,“Arno,白央小姐负心薄情,你为她……嗯,值得吗?”
“值得。”
“Why?”
“你不会懂的。”
聂岑声音越来越小,在沉睡过去之前,他呓语了几个字,“白央来……看过……我吗……”
安利嘴巴张了张,想说没有,但是发现聂岑已经睡着了。
……
而此时此刻,住院部综合楼外面,白央却踯躇不前,心中忐忑。
她在酒店等到这个时候,实在是等不下去了,想打电话询问安利,又生怕安利报告给聂岑,惹得聂岑生气躲她,教她更加不好找人。
所以,她承受不住煎熬的来了,不论聂岑病情好坏,她想要一个确切的消息。但是,近乡情怯般,来了,反而又不敢进去,聂岑伤重时情绪是脆弱的,他会舍不得她,可是他一旦稳定下来,以他的骄傲,恐怕就会冷冻她。对于他的脾气,她很了解。
“白央!”
突然,一道尖锐的女音穿透耳膜,白央一惊,不及看清来人,脸庞上已重重挨了一记耳光,她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
裴雅苏单手叉腰,谩骂的话语劈头盖脸的砸向白央,“你到底是有多不要脸?你有男朋友你还缠着聂岑干什么?你男朋友知道你水性扬花吗?天底下的男人是不是死绝了,你非要跟我抢男人!”
“聂岑怎样了?”白央缓缓抬头,她呼吸很重,目光紧锁着裴雅苏,声线发紧。
裴雅苏下巴扬得很高,银牙咬出几个字,“只要没有你,小岑哥会活得好好的!白央,我劝你别犯贱了!”
“听你的意思,他度过危险了,那就好。”
白央点头,她神色平静的说完,慢慢退后,在裴雅苏没有反应过来之际,陡地出腿,将裴雅苏踢飞,紧接着“咚”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然后白央收腿,走上前,弯腰“啪啪”回敬了裴雅苏两巴掌,她语气漠然无温,“我欠了聂岑,但不欠你任何,你没有资格辱骂我,更没有资格打我!裴雅苏,真正不要脸的人是你,明知聂岑不爱你,还像一只讨厌的苍蝇似的,整天黏着聂岑,你知道什么是自知之明吗?现在换我来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再逼我,否则我会不顾一切的抢夺聂岑,哪怕搅得聂家鸡犬不宁!”
裴雅苏眼冒金星,感觉自己浑身都散了,而且头晕目眩,“白央,你,你……”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加倍奉还!”
白央的性格,从来都是有仇报仇,绝不让自己吃亏,哪怕对方是聂岑的青梅竹马。她甩下她的座右铭后,气势的转身离开。
她不傻,这个时候她不会羊入虎口去找聂岑,送上门被修理的蠢事,她才不干。
毕竟,她出手不轻,而且挺狠地加倍奉还了。
只要知道聂岑平安,她想,今晚她可以安心睡一觉了,等到明天再来探望吧。只是,直到走远了,还能隐约听见裴雅苏的哭声,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哭得嘶心裂肺。
白央默默苦笑,裴雅苏的痛,可以无所顾忌的表现出来,而她的痛,却深埋在心底,扎了根,拔不出来。
……
翌日。
聂岑的情况有所恢复,精神比昨天好多了,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他向领航员道了歉,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差点儿搭上领航员的命而歉疚不已,领航员大方的原谅了他,问起他当时心神恍惚的原因,他却摇头不答。
安利在旁暗暗叹息,他担心的事情到底是发生了,他不明白聂岑和白央又发生了什么变故,可是聂岑看起来好可怜,他要不要帮老板把白央偷偷叫过来呢?虽然今天聂岑嘴上不再说什么,可心里定然是想见到白央的,否则昨晚昏睡之前也不会问那句话了。
思忖一番,安利悄悄出了病房,拨了一通电话给白央,“喂?你在哪里?你不关心Arno了吗?他想要见你呢。”
“聂岑想见我?”白央正在赶来的路上,她提着一罐小米粥,意外于安利传达的信息,不敢置信的又确问一遍,“真的吗?他亲口说的吗?”
安利耸耸肩,“当然。但是你最好不要再说什么刺激他的话,多顺着点他,不然你又会很惨的。”
“好,我知道啦,谢谢你噢。”白央开心坏了,她拿出随身包里的纸笔,“几病区几号病*?”
“二病区四楼VIP1病房。”
“OK。”
挂了机,白央兴奋的猛催出租司机,“快点儿师傅,开快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