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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精彩的故事!”

朱厚熜像是没有发觉旁边老卒的异常,鼓掌赞叹道。

“我这里倒是恰好也有一个故事,要讲与诸位讲来。”

此时小舟已经彻底行进了迷雾之中,众人环视四周皆是白雾茫茫,伸手甚至不能见五指。

朱厚熜似乎对外面发生了一切毫无所觉,他看着那全身笼罩在斗笠蓑衣之下船夫,轻抚着腰中那柄配剑,又低头看了看身旁的湖水。

湖水浪波微动,像是在掩饰着湖底最深处的秘密,全速运转的望气术让朱厚熜眼中似有金光闪动,当他看清了湖底之物后,确定了心中猜测,笑着环顾众人,说道。

“同样和这永定河有关……”

……

那是建文元年八月末,阴雨。

燕王朱棣刚刚在滹沱河北岸击败了大明开国老将耿炳文的十万南军精锐,并收编了随降将张保的归降的旧部。

一时间兵威大振!

效忠于朱棣的北军此时已然在南京朝廷的军事打击下稳住了阵脚,南方朝廷对此惶恐不安,竟然临阵换帅。

建文帝听到耿炳文军败,根据黄子澄的推荐,任曹国公李文忠之子李景隆为大将军,代替耿炳文对燕军作战。

又令辽东江阴侯吴高等领兵围攻永平。朱棣闻讯留下世子和少量兵将坚守北平,自己亲统大军救援永平。

李景隆听说朱棣主力前往永平,北平守卫空虚,喜不自胜,于是尽发劲旅,出战北平。

又召来四海水神传达朝廷诏命,在李景隆率军围攻北平期间,要掀起怒涛阻拦朱棣的去路,防止朱棣在永平击败吴高之后回师救援北平。

怎料想北平城城池坚固,又突然天降寒冰,城墙冻结,南军不得攀附,冻伤病死者众多,李景隆率数十万大军,一连围攻北平数月都无法攻克。

而此时朱棣成功打下了永平,辽东军镇俱降,此刻正率辽东铁骑朝着李景隆气势汹汹的杀来的消息传来。

李景隆为防止两面受击,只能放弃北平,仓皇撤退。

随后,双方在白河隔河对峙。

李景隆本以为有河神相助,燕军无论如何一时半会都无法渡河。

岂料次日,便天降大雪,白河一夜之间瞬间冰封。

燕军夜渡白河,李景隆布置在此的数万大军猝不及防之下一触即溃,守将陈辉战死!

李景隆不得已只能率还未从伤病中恢复过来的南兵迎战燕军。

双方在郑村坝列阵相迎,此时南军兵力仍有优势,又有水神等水中大妖助阵,胜算仍是未知之数。

但怎料突然之间狂风大起,那些河神大妖被这怪风一吹,三魂七魄当即被消灭殆尽,只留下一地巨大的鱼类尸体,南军再次大乱。

于是燕军精骑尽出,南军大溃,李景隆单骑逃亡了德州。

建文二年四月,李景隆带着南方最后的精锐,在白沟河再次与燕军对峙,白沟河水神施展妖术,让燕军夜间迷失了道路。朱棣于是便亲提荡魔剑,走在众人最前方,大军才分清方向,回到大营。

次日,白沟河,这是朱棣自靖难之役打的最艰苦的一场战斗。

朱棣自己胯下的战马都被射死了三次,换了三匹,亲卫禁兵死伤大半,就连朱棣手中的真武荡魔剑都在此战中被折断。

明廷南北精锐再此攻杀僵持,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但在最危急时刻,上天突降狂风而来,直冲李景隆大营而去,刮断了李景隆的帅旗,随后南军身后又燃起烈火,群龙无首之下,南军再次崩溃,投降朱棣的人多达十余万。

李景隆再次单骑返回德州。

此战之后,南军精锐一朝尽丧,没有人会再怀疑燕王能不能夺取天下。

但,北方河神屡次相助朝廷,阻击燕军,却也让朱棣勃然大怒,攻破金陵,称帝之后,直接下令各地官府道观立刻派出人手,诛灭各地霸占河道,勒索百姓索要人牲的河鬼江怪。

尤其是北平附近的无定河,朱棣自问对它不薄,除了不许其吞噬人畜之外,各种祭祀一应俱全。

从没亏待过它。

可它却和自己远在金陵的大侄子沆瀣一气,来谋算自己这个衣食父母。

朱棣联想到从古至今无定河泛滥无度,不知吞没了多少百姓,如今复叛,显然是本性难移!

于是决意自己亲手铲除这个在北平旁边,卧榻之侧的祸害,以震慑天下群灵!

他手提重铸的真武荡魔剑把这恶神斩于无定河上,将这无定河水神的尸体斩成三段。

每一段都用的写着历朝以来无定河泛滥所造成人民死伤的巨碑镇压的,将其魂灵镇压于河底,受万鬼啃食之苦,不得解脱。

后人称之为永定石。

自此之后,无定河河道稳固,不再泛滥,两岸的百姓得以安居,于是遂改名为永定河。

……

“传闻那河神死后,魂灵本应该随着万鬼啃食,逐渐消亡才是,谁料想正统年间某日河边突然血气冲天,数百人畜被抛入江中!正暗合上古向河神血祭人牲之法!又有妖人暗中相助,竟破了太宗布下的那永镇邪魂的阵法!让这河神逃了出来!”

朱厚熜淡淡的讲道,永定河上突然掀起了波涛。

河中骤然掀起的水浪疯狂地拍打着船身,飞溅的水花在空气中翻腾,形成了一道道密集的水墙。

这些水花瞬间被狂风吹散,化作细小的水球,无情地打在船上每一个人的脸上。

纵然小船宛如狂风暴雨中的一片树叶,朱厚熜却恍然无觉。

看着那撑船的船夫,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问道。

“不知太宗皇帝当年镇压那蛟龙魂魄的永定石在何处?”

“真巧!恰好便在此处!”

那船夫放下了手中的船桨,看着朱厚熜,用着一种平静到令人捉摸不透的语气回答道。

朱厚熜自然也早已用望气术看到了船下那座已被河水冲刷,文字模糊不清的石碑。

船只如今恰好停在石碑的正上方。

那船夫摘下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了一张宛若恶鬼般的狰狞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