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可是有点难办了。
朱厚熜微微皱眉。
看来自己的宝藏只能等平定西南之后回去再去开启了。
“传令京城,命钦天监派人往故楚巫山探查情况,伺机待命。”
朱厚熜让京城派人去看好自己的宝藏之后,还觉得不保险,随即又看向了面前的这个年轻的禁军。
“你叫什么名字?”
听见朱厚熜的询问,那青年忍不住浑身激动的颤抖。
答道。
“陛下,我名范宜,家族自宪宗皇帝在时便在禁军任职——”
朱厚熜点头微笑。
“你可愿率领一队禁军,替朕视察巫山啊?”
听到朱厚熜的话,周围的人都对其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毕竟这可是皇帝亲口下的旨意。
身负皇命,衣锦还乡,那还不是威风八面,什么县官府尹布政使,见了自己都要礼让三分。
但这青年听到这话,却是浑身一震,迟迟没有回命,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咬了咬牙,脸色变幻,方才伏地在朱厚熜面前叩首道。
“臣大兄昨日战死曲靖,臣已在兄长坟前立誓,必手刃思贼以祭奠兄长在天之灵。”
“况且我族中兄弟多从行伍,自入西南以来,已有三人死难,两人伤残,比之西南万千遭受思贼屠戮的生民虽不值得一提,但亦是我巴东范氏刻骨之痛。”
“臣请陛下收回成命,另派他人,臣愿领前锋,攻入麓川王庭,取思贼首级以献陛下——”
言辞恳切,铿锵有力。
这青年很好,就是有点太轴了。
朱厚熜倒是能理解明朝这些武勋之家的心情。
明朝各行业划分分明,若从军基本上整个家族世世代代都是军籍。
如果运气不好,要是这代人丁稀薄,一场大败,别说全家,举族团灭都不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
虽然明军在西南的进展尽管迅速,又有禁兵和钦天监配合,但伤亡却仍旧不是个小数目。
一来是西南毒瘴遍布,邪祟众多,而思伦家在此地经营多年。
下辖的象兵巫师都是冠绝群蛮。
打到今日,明军逼近麓川,就连禁军和钦天监的伤亡都超过了百人。
更别提普通士卒。
受伤阵亡的合计起来已经将近万人。
就连率军布阵,以军阵血气诛斩妖蛮的明军高级将领在煞气反噬之下都损失了不少。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路上,朱厚熜和王守仁两路大军南北夹击之下,思伦家号称三十万麓川蛮兵已经被打杀了大半。
除了留在王庭的象兵外其余镇守各地的象兵更是全军覆没。
“英果敢战之士,朕岂能不允,就让你伤残的两名亲族先行还乡,替朕看守巫山去吧!”
“对了,明日通知营中各级等待皇恩的禁兵都到此来,朕一一予尔等皇恩,以备来日大战!”
听到这话,范宜神情喜悦。
“谢陛下!”
“令派锦衣卫指挥骆安,受皇命搜索西南古楚遗民,不得有误!”
……
午夜昏沉。
熊家寨中,万籁俱静。
此地地处山苗百寨最中央,被群山所掩。
夜间因此格外漆黑,甚至抬头连月亮都不见,被山峰遮蔽。
只余下屋外的寂静和乌鸦凄厉的嚎叫。
阿娇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自己家周边的鸟儿叫声格外的凄惨。
吵得人简直无法入睡。
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站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滴在脸上,她顿觉口渴难耐,就想要去院子里的大缸中打些水喝。
“你去哪?”
小姑娘赤着脚,刚下地,一个声音从身后的黑暗中响起。
那是熊阿婆的声音。
昨天她到自己家来,拿着父亲的东西,说是自己的父母远行做生意去了。
雇了这阿婆留下来照顾自己和小弟弟。
黑暗中她的话含糊不清,嘎吱嘎吱的,像是在咀嚼着什么东西。
“渴了,起夜,去喝点水。”
阿娇没有多想,她摸了摸床,想找自己的外套披上。
不过摸了半天却只感觉摸到些湿的,黏糊糊的东西。
“阿婆你把水撒到床上了吗?”
阿娇把手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些刺鼻、
“你阿弟尿床了,无事,快去快回!”
那个声音幽幽的回答道。
那嘎吱嘎吱咀嚼硬物的声音越来越剧烈了。
房间内很安静。
阿娇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麻衣,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将其披在肩上。
她扭头,想看看那阿婆到底吃的是什么,可是屋子里太黑了,努力了半晌,却什么也看不见。
“阿婆你吃的什么?”
“昨天王屠户杀牛留下的牛筋牛骨,老婆子人老了,拿来锻炼锻炼牙口。”
黑暗中那个声音说道。
“我能尝尝吗?”
阿娇感觉阿婆吃的真的很香,她听着这声音竟然也忍不住流下了口水。
“老人家吃的,你还在长牙,等长好了再说。”
见那阿婆不同意,阿娇只能下地。
随即,她又感觉不对。
“阿弟呢?”
“睡了!”
“呼吸声嘞!”
“睡得香甜。”
阿娇感觉背后那个东西沉默了下,连咀嚼的声音都短暂停止了。
阿娇不死心,又往身旁阿弟的地方摸了摸。
只摸到了大片的湿迹。
“床上没有!”
阿娇强调。
“在阿婆怀中呢?”
那个声音答道,此时,那个声音已然透露着几分冷意。
阿娇只能下了床。
“等等!”
背后黑暗中那东西又把阿娇叫住。
“戴上这个!”
不管阿娇愿不愿意,那个东西把什么东西系在了自己的脚上。
“这是什么?”
“绳子,防止伱被老鹰抓走嘞!”
“老鹰才不会抓我,村长爷爷说,天上的鸟儿都是保佑熊氏子孙的神兽。”
“那就是怕被熊瞎子抓走嘞!”
“熊瞎子只会吃坏人,我们的祖先就是被熊救下,和熊一起长大的嘞。”
“这话是你听谁说的?”
那个声音被接二连三反驳,强压着火气,问道。
“今天村子里来了好多骑着高头大马,穿着漂亮衣服的人,村长在村头摆宴招待他们,我们听那穿的最漂亮的领头的人跟村长讲故事的时候说嘞!”
阿娇不服气的说道,但那个声音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有些暴躁。
“哪来这么多废话!快去快回!”
阿娇见阿婆生气了,连忙下床。
踩在冰冷的石阶上,对比之下,阿娇突然感觉拴在自己脚上的绳子莫名的有些温热。
甚至还滴滴答答的向下淌着些水渍。
阿婆的绳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阿娇有些好奇,她俯下身子拽了拽,手感润滑,温热而富有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