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老东西口中的彩虹屁,朱厚熜并不放在心上。
而且,几千年的时光,这东西的人性到底还残留几分,都还是个未知之数。
见朱厚熜并不买账,这庄王化作的凤鸟啼鸣一声。
落在一块石头上,那石头顿呈现五彩之色,化作一块美玉。
“那么新的人皇,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凤鸟盯着眼前的少年,就好像看见了许多年前的自己。
一样的嫉恶如仇,少年英武,怀揣着拯救祖国与人民的雄心壮志。
“把熊氏遗脉交给我,我给你一处楚氏皇族遗留的宝藏,里面不光有楚氏皇族作为颛顼后裔留下的玄君秘法祭祀宝书,更有那位人皇颛顼在上古时期未完成的“绝地天通”之法的残本,无论是搭建龙脉供养皇族,还是大公无私的庇佑万民,都随你挑选——”
玄风站在巨石上,引吭高歌。
“选择吧!后继者啊!是要皇统千秋万世代代不绝!还是要建成一方净土!都随你去!”
它给出的筹码确实很有诱惑。
但朱厚熜依然不为所动。
“如果你要做的事情,将威胁熊氏遗脉的生命的话,那我恐怕不能把他们交给你。”
朱厚熜摇头答道。
“……”
那玄凤盯着朱厚熜,却也并未生气。
“你可想好了,这可能是你作为人类短暂脆弱的生命中,你这辈子唯一能接触到有可能打破既定宿命的上古秘法的机会了。”
“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是底线所在。”
“那好——”
听到朱厚熜话,那凤鸟沉默了片刻。
“只是抽他们点血罢了,我承诺不会伤害他们的生命。”
“不过,如果这样,玄君秘录和颛顼绝地天通的手稿,伱便只能二选其一——”
——
战争结束了。
明廷大军无情的摧毁了麓川思家曾经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宫殿,庙宇,房屋,坟墓。
为了彻底杜绝麓川复叛的可能,所有麓川的俘虏,居民和士兵被强制带上了绳索,铁链,装上囚车或是徒步而行。
被大军押送着前往汉地,随各地驻军分散迁移大明各地重新安居。
当然,仅限于普通的麓川民众。
而所有随同叛乱的麓川贵族,官员和士兵,十余万俘虏将被分批押往京城,并且务必在六个月之内,也就是入秋之前全部到达。
朱厚熜要在夏天之前完成祭祀,以腾出手去应对北方蒙古人在秋天随时可能到来的袭击。
届时这十多万祭品将在京城南郊被分批斩杀,以祭祀宗庙,告慰祖宗。
礼部将举办盛大的庆祝仪式,派专人去长陵和孝陵祭拜,宣读皇帝诏书和群臣贺表,在列祖列宗面前炫耀新皇平定西南的武功。
作为新皇登基的元年,来自安南,女真,倭国,朝鲜,藏地及东南亚和中亚,南洋诸国的使者都将抵达大明,商谈朝贡贸易。
而礼部自然也会邀请他们参加这场仪式,在这个明廷最为重要,庄重严肃的场合,一来是展示明廷对这些属国推心置腹与大国气度,增加彼此的信任,二来则是震慑四方蛮夷,不要抱有任何侥幸之心,妄想侵犯天朝上国。
岭南宣慰使司在得知朝廷已经决定,将麓川居民被分批押往全国各地安置之后,立刻上表,请朝廷从内地引流民,在原麓川土司的地界上分设卫所安置,以永为中国之土。
朱厚熜自然不会不接受。
但也不可能全盘接受。
朱厚熜让兵部传令,在麓川如九边故事,设置军镇统一领导周边卫所,命锦衣卫指挥佥事,征西将军,咸宁侯仇鸾为麓川总兵。
并派禁军在此轮换值守。
同骆安组织的岭南宣慰使司,协同大军一同肃清西南妖魔,捣毁群山之中各处血祭淫祀,保境安民。
由于禁军不可能长期离开京城,时间一长容易出问题。
于是朱厚熜又命锦衣卫和六卫禁兵相互轮换驻守西南,每半年轮换一次。
直到西南群妖被彻底扫尽。
随着时间的推移,今年的科举过后,大批新任的官员都将被任命到西南,在西南卫所的基础上建立郡县,安顿流民,恢复生产。
朱厚熜觉得大概没什么问题——
他看着面前关于西南各地土司上奏的关于“小沐王”遗踪的报告。
还未来得及打开,军帐内便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夜叉竟然没有活吞了你,倒真是件怪事。”
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朱厚熜翻开了土司们呈奏天子的奏疏,头也不抬的说道。
“还是说那夜叉大意之下被你这个天命眷属给反杀了?”
“陛下高看我了,天师道天师所化旱魃夜叉果然名不虚传,如果不是凶性难抑,不能在外放任太久,我恐怕也只能提前回到天命的怀抱中了。”
面前的木人缓缓开口。
竟是之前大战时的那个书生,此时的他全身一半的部位都已经化作了松木。
当看清朱厚熜军帐中的布置之后,他的表情看上去很是惊讶。
营帐简朴,甚至可以说是空荡,只有两张桌子,一把椅子,两个打坐用的蒲团,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若是明廷历代君主都能像陛下这样节俭爱民,天下也不至于糜烂至此。”
那书生模样的木人忍不住感叹道,生前的记忆和观念还影响着他吗,让他不免面对眼前的天子有些伤感。
自己生前毕生的夙愿不就是辅佐这么一位仁德的君主,再开盛世,救济万民吗?
“那夜叉逃了?”
朱厚熜放下了奏疏。
虽说顶上的内容让他很是在意,一连几本奏疏都说自己找到了失踪多日的小沐王,可这奏疏几乎是同一时间抵达朱厚熜这里,并来自不同的地方。
远的甚至相隔千里。
“没有,在失控的前一刻,当代天师拼着折寿的风险将其重新收押,如今已然被龙虎山合力重新封印。”
那书生回道。
“你这次来所为何事?”
朱厚熜的点头,只要那旱魃不失控便一切好说。
至于为什么这书生不乘胜追击。
原因也简单,那东西一旦脱困,没了约束,实力只会更强,书生没必要为了做掉张天师众人把自己也搭进去。
“我这次来,是代我背后的天命之尊跟陛下做个交易,跟陛下换回我主的祭祀。”
“谁?”
“思伦光?”
书生试探性的问道。
“这不可能。”
朱厚熜一口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