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巨大之物顿时宛若受惊的兔子一般缩回了躯体,将其埋入深深的泥土之中。
墙壁震颤着,仿若有什么东西在泥土中迅速的来回穿梭游荡。
这不知为何而来的恐怖魔虫竟被这颗星球上最平凡的液体逼退了,但是此时洞穴深处却传来了一阵阵令人恐惧的声响,巨大的翻滚声和怒吼声在整个地下通道中来回游荡。
鲛人的惨叫,巨兽的怒吼声连成一片,情况变得复杂了起来。
现在还要不要下去。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洞内那些鲛人巢穴的最深处似乎正在发生着一些可怕的事情。
但在两人做决定之前,从身后,洞穴出口的地方突然传出了两声枪响,令俞大猷和身旁的禁兵顿感不妙。
难道是那魔虫钻出了地面?
不对!它还在这里——
俞大猷附在墙面上,小心的凭借着墙壁传来的震动观察着那个东西行动的轨迹。
它并没有向上钻出地表,而是一路向下朝着的洞穴的深处冲去。
那里究竟有什么?
洞穴内的气候愈发的冰冷了。
俞大猷和身旁的勋贵禁兵对视了一眼。
一道流光从洞穴入口处冲了进来,两人当然认出,那是北防兵们遇到危险时求助的信号。
“洞口留守的北防兵们出事了!”
俞大猷脸色一变。
他沉默了片刻,扭头看向了幽深阴暗的洞底。
现在这个奇怪的鲛人洞穴显然正在经历着一些意料之外的袭击。
如果就此放弃,他实在不甘心。
“我们的任务是肃清沿江鲛人,我们大可以等那些东西争斗出结果之后再下洞收割。”
身旁的勋贵禁兵说道。
“不,你知道的,几天前北防兵们观测的结果还证明这是一个普通的鲛人巢穴,而短短三天时间,不光是洞穴被扩宽以供某些东西出入,就连祭祀都都增加了不止一个,再加上之前的魔虫的袭击,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这里距离南都不过百里,无论如何,我都要下去看看。”
俞大猷说道。
看到俞大猷态度坚决,禁兵同样思考了片刻,抬头说道。
“我出洞看看北防兵出了何事,事情解决,我就下洞去追赶你——”
“多谢——”
俞大猷道谢。
这次的道谢倒是真情实意,而等他转头,就要举剑离开,身后的禁兵却又叫住了他。
可能这次分别会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鄙人徐佑邦,等这次战后,欢迎到定国公府上做客。”
府军前卫千户定国公徐鹏举之子徐佑邦说道。
——
俞大猷步入了这潮湿阴暗的鲛人洞穴的最深处。
这里布满了鲛人的尸体,很奇怪,他们并非是死于外敌之手,翻倒的杂物,被猛地掷出的鱼叉,倒像是这些鲛人们在自相残杀。
俞大猷蹲下身子,检查着这些鲛人身上那些被鱼叉捅出来的硕大的伤口,虽然鲛人们的智力水平低下,但鱼叉这种既能捕猎又能砍人,堪称鲛人们最友好的伙伴。
每一个鲛人成年之后都会获得一把崭新的鱼叉,并且很大概率陪伴他直到死亡。
由于需求的数目庞大,相比于其它惨不忍睹的制造业,鲛人们的鱼叉锻造工艺可谓是千锤百炼,就连沿海的渔民都赞不绝口。
其坚固锋利,甚至就连鲛人祭祀都……
“人类——”
看着面前胸口被一根鱼叉狠狠的贯穿身体,定在地上,血流满地,却依然蠕动着嘴唇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鲛人祭祀,俞大猷被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的就要抽出大剑,给眼前这个已经濒死的鲛人最后来上那么一下。
鲛人祭祀的眼睛注视着俞大猷手中寒光凛凛的宝剑。
看到其上精美的纹路时,他的表情有些梦幻,但随即,剧烈的疼痛把他拉回了现实。
他说道。
“如你所见,我要死了,倒不必如此忌惮我——”
鲛人祭祀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俞大猷。
“这里发生了什么——”
俞大猷看着周围满地的鲛人尸体,还有一些巨大的怪兽的残肢。
他低声问道。
“想要立功吗?人类。”
鲛人的目光流连于他那耀目的铠甲,一种莫名的渴望在他的眼中闪烁。
“……”
俞大猷扶剑,静静的聆听,这垂死妖祟的言语并不能动摇他钢铁般的意志,剑在他的手中,他随时都可以斩下此僚的头颅。
鲛人祭祀的口中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那血液不像是鱼人那样幽蓝色的,带着极强腐蚀性的血液,而是刺目的猩红,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
“发生了什么,妖祟——”
俞大猷低语道。
“你听见之前墙壁中的那些响动了吗?那墙中的怪物,它拥有操控心灵的能力——”
那鲛人说道,血液混入那愈来愈深的水泊之中,慢慢即将漫过它的身躯,大海终将彻底的吞没他们的灵魂。
“你的意思是,这些鲛人们的死全是那个魔虫的蛊惑——”
俞大猷看了看那些自相残杀的鲛人的尸体。
面前的鲛人祭祀费力的点了点头。
肯定了俞大猷的答案。
想到刚刚听见的那些蛊惑人心的颂歌,似乎这个解释还算合理。
但俞大猷看着这个鲛人的表情,不知为何,却总感觉有些怪异。
“它们为什么要袭击你们——那些魔虫,它们似乎并不该和你们有所冲突——”
一个畏惧水的怪物,到底是为了什么去袭击这些海中的鲛人。
俞大猷说道。
“一个孩子……或者说,一把钥匙,一个献给某位存在最合适的祭品——”
它用手指了指洞窟中心那座巨大的海神像。
“下面有一条密道,相信我,把它交给你的主君,你将会获得无与伦比的嘉奖。”
祭祀说道,见俞大猷神情不为所动,他又补充道。
“不要问为什么,具体我也不清楚,但这是连诸多海中大君都在追逐之物——是打开金陵宝藏的钥匙——”
“除了这些还有吗?”
面前的鲛人祭祀神色激动,但俞大猷的神情依旧平静,他将大刃高举过头顶,注视着这个可悲濒死的海中之物,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