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恩之乱虽被镇压,但道门展露出来的实力,却也极大震撼了天下各路朝廷。
在南北各路王庭们目睹这些年道教在各处起义所产生的巨大破坏力的震惊之中,纷纷不约而同的开始加强了对于道门的控制,打压,和收编。
从而引动了道门内部以寇谦之、陆修静对道教的改革和南北天师道的建立。
这位孙恩孙天师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可真能称得上一句南北道门共同的祖师爷。
虽然因为这段黑历史,后世道门中人在翻阅典籍,编纂道史的时候,有意无意总要将其略过。
或是语焉不详,或是干脆只记录此人道术上的成就,而对于其生平故意隐去。
但此人在道门发展的历史上确实是一个绝对无法绕开的人物。
跟之后道门中衍生出来的不少派别之间难免有着千丝万缕之间关系。
虽然张法维知道自家龙虎山自从张鲁开始,确立张氏血统为尊的道统之后。
就和此刻头顶和建文帝对峙的名为孙恩一系的孙姓一脉渐行渐远。
但谁也保不准除了自己张家龙虎山之外,其他的那些并不像自己等人将血统看的那么重要的道门派别,和历史上那些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善于作乱的祖师们是否还保留着某些不足以为外人道的联系。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张家能一直靠着祖师张道陵的遗产吃老本维持到现在的。
一些小门小派想要活下去,还想要活出风采,大富大贵,总要用些非常手段。
“……”
“孙天师他们家族一直都在南方活动,和我们北方道门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当某位全真道长颤颤巍巍的想要表示头顶的那位孙仙人大概和自己无关时。
瞬间便遭到了面前这些南方以龙虎山为首的道门的集体反对。
“搞什么?说的好像是我们正一盟在背后支持的一样。”
“别忘了,孙氏家族在永嘉之乱前可是地地道道的北方豪门,一直都在北方发展的,只是后来五胡乱华才随东晋朝廷南迁——”
“孙恩的父亲孙泰孙敬之可是山东琅琊世家,后来南渡的时候投奔吴郡钱塘五斗米道首领杜子恭,拜其为师才在南方定居,理论上孙恩应该是你们北方道庭的人才是——”
“什么玩意?那时天下道门无分南北,哪有这样分的,说话的时候你能不能考虑下时代背景,既然拜在了杜子恭门下,就应该归属你们南方道统——”
不管地下道门诸人吵吵闹闹。
此时随着孙恩放出麾下当年随他一同投水自尽的长生人。
祂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离开此地。
随着周身的光束不断的如水远遁,面前的朱允炆还想继续追击,但却被孙恩一句话逼退。
“你难道就不关心你那个后辈的下场吗?现在的明廷可是经不起再损失一位天子了。”
什么——
朱允炆虽然不想放走这个诡谲非常,布局千年,勾连海族,任谁都知道其所图不小的的尸解仙。
他认为即使无法在这里消灭此人,也要让在此处重创这五斗米道的妖人,让其在海底再躺上几百年,至少让他无法插手百年后的天命之乱。
但对于朱厚熜的担心还是让他下意识的回头望去。
这一时的犹豫给了孙恩逃离之机。
而朱厚熜此时的情况确实不像平常。
不过并不是太差。
而是有点太好了。
在这个世界,如果想要更进一步,哪怕拥有完整的修仙传承,最终也要化为此界那些诡谲可怖的仙人鬼神一档吗。
感受着随着劫力圆满。
周身经脉中每一道灵气都同天地尽情交感。
天命的恩赐在他的身上缓缓褪去。
但与上一次在西南的不同。
这一次,天命并没有收回它所赐予的所有的力量。
天命残存的恩慈如同奔流的岩浆在朱厚熜的血管中汹涌咆哮。
对抗中又相互转换。
朱厚熜甚至感觉一向来者不拒,大有海纳百川之势的大日真体此时竟然破天荒的传出了某种可以称之为吃撑了一般的感觉。
“还能撑得住吗?”
朱厚熜身下的凤鸟已经缩小到三米大小。
它感受着身上朱厚熜传来的一阵阵令人不安的灼热气息。
不由得担忧的问道。
作为被天命指给朱厚熜护卫其安全的凤鸟。
它和朱厚熜的利益在目前还是相对一致的。
“无妨,只是可惜今日竟不能一战而尽全功,终究还是让孙恩遁逃海外——”
朱厚熜说道,他遥望着天空中那道随着金光彻底消散而撤离战场,不知道已经遁逃到何处的尸解仙。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哪怕是自己和朱允炆一同出手,大概率今日也只能和建文帝配合,重创这尸解仙令其沉睡个百八十年。
但若想真正灭杀。
不找到孙恩当初成仙的凭依,那希望几乎为零。
不过,考虑到自己突破在即,倒也不急于一时。
自己能够横压天下,屡屡能反败为胜,靠的便是自己修为进步神速,并非此界邪魔外道所能预测的。
等爷这次升完级再来收拾你——
当朱允炆望着面前虽然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起来还算完整的朱厚熜,不由得松了口气。
而等他感受到随着大衮一同消失的孝宗所化的金龙和朱棣分魂的气息之后。
忍不住又叹息。
“孙恩不过一散修邪仙而已,今日之战不光彻底击垮了为祸大明疆土数百年的海族,更消灭了海族背后的邪神之一,如何能不算大胜呢?”
朱允炆安慰道。
随着战争的结束,金陵这几百年来储备的日月精华随着此战被消耗了大半。
朱允炆脸上此刻是肉眼可见的疲惫。
不过,在同朱厚熜匆匆道别之后,回归金陵前,感受着观星台上那股熟悉的气息。
朱允炆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在再一次沉睡前,倒是还要先去见见某位故人。
是的,大胜。
朱厚熜沉默。
他乘坐凤鸟飞在空中,下望眼前江河皆是鲛人的尸体。
焦黑,死寂,残缺不堪,用真材实料演绎着这个残酷的世界。
眼见三个海族邪神或死或逃,大江南北顿时传来明军振奋人心的欢呼之声。
此战之后,鲛人横尸百万,尸体顺流入海,堆叠千里。
恐怕几十年内,都再不会有能力大举进攻明廷的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