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涵说出这一番话的一瞬间,陈平的脸颊瞬间紧绷,而后眉眼骤起。
只见这位丞相府之中的顶尖谋士,在短短的时间之内,面色涨红。
而后在眉眼之处,染上痛苦得意味。
萧何大惊!
情况越是紧急,对于陈平的负担便是越多!
他刚要上前搀扶陈平,询问身体情况,
可是....陈平以手捂住嘴巴,沉声问出了一个让萧何和韩涵都没有想到,却是最为关键的问题:
“萧何乃是我大秦右丞相府的长史,太子朝议,可上朝否?”
就这么一句话,韩涵微微一愣,眼神有些局促。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就这么一句话,陈平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而后仿佛是咬了咬牙一般,缓缓上前上前抓住了萧何的手、
身子摇晃,面色潮红愈发浓郁,整张脸甚至是出现了‘紫’的意味。
萧何想要开口,让陈平不要多想,赶紧放松。
可就在此时,一道痛感传来!
“萧何先生,龙且还未回来,咱们先各自回屋罢!”
萧何双眼瞬间瞪大,但却什么都没说。
而后,忽然便看到了陈平面容上闪过惊愕与愤怒之色,紧接着整个人颤粟得厉害。
韩涵自是发现了陈平的不对,连忙想要上前询问怎么回事儿。
“砰!”
可就在此时,陈平的身子,仿佛是完全失去了气力一般,直接倒在了地上。
那强强压抑的喉间甜意,猛然喷涌!
“噗!”
无意识之下,陈平鲜血喷吐而出,洒满衣襟。
虽是睁大了双眼,但其瞳孔却是微微收缩!
“快!快!”
“陈平先生怎么了?”
韩涵傻眼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过来传达一下太子殿下的诏令,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陈平....生病了?
若是陈平病死的话?那昭狱之中的柳相.....
韩涵整个人都抖起来了。
他不敢想,如果这位柳相当真到了一切都不顾的地步,这个天下到底会乱成什么模样。
“去叫陈婴吧,他那边有药”
可是萧何,此刻面容之上,却是一股子强行保持的平静,而他的右手,依旧保持着攥拳的姿态。
陈平,太厉害了!
而他萧何,也全都懂了!
只是默不作声,萧何缓缓转身,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
等回到屋子之后,萧何将自己的手掌打开,已经是鲜血一片。
“柳公。”
“出事儿了!”
萧何沉声,自言自语。
禁卫包围丞相府,已经能代表很多事情了, 至少自家柳公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而方才陈平询问,他萧何明日是否还要去朝议,这就是要确定自家柳公到底出了什么事,或者说....
是生,还是死!
在拉手之时,萧何感受到了手心传来的疼痛。
是陈平,在拉手之时,用力将指甲都嵌入到了萧何的手心中。
长史依旧上朝,自家柳公依旧活着。
短短瞬间,陈平足不出户,没有问什么重要的问题,就将局势看的明朗的同时,告知了自己!
而最后一句,那看似让萧何听从太子诏令回屋的寻常话语,却是跟萧何点出了破局的关键:
龙且!
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无法找寻柳公,
大部分的计谋,别说没有探讨的可能性了,被紧闭的情况下,连冒险施展的余地都没有。
丞相府唯一能够依赖的,只有龙且。
“如何找到龙且啊!”
萧何犯难!
更为关键的是.....
陈平!
萧何在房中来回踱步,眼神之中满是担忧。
柳公现在情况不明,陈平的病情又到了这种程度,龙且压根儿联系不上。
他感觉自己甚至有了一种难以呼吸的感觉,如同掉入了水中,极为痛苦。
丞相府....现在就靠他了。
怎么办,怎么办啊!
萧何绝望得,甚至直接蹲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头。
可是他怎么也无法呐喊!
丞相府之中的主心骨只有一个,那就是柳公!他萧何,真的能在这种乱局之中,撑起一切吗?
他萧何,当真能有自家柳公一样的才能吗?
他很无助,他很痛苦,他想过,这个时候,如果那一道修长的身影,依旧站在丞相府之中,哪怕只是对着他微笑,缓缓伸出手来,他也能拥有无限的力量!
怎么做?到底该怎么做啊!
“柳公,您告诉我啊!”
萧何用力攥紧拳头,指甲狠狠嵌入方才陈平在他手上留下的伤口之中。
就如同即将溺亡之人,想要奋力抓住任何一根稻草,寻求生还的希望一般。
此刻的萧何,只能用疼痛,让他自己努力清醒!
“如果是柳公,此刻会怎么做。”
“陈平的意思,解决这局面的办法是龙且。”
“龙且会怎么做?”
“如果我是龙且,在重重包围之下,该怎么向丞相府传递讯息!”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那么一个办法,是龙且能够想出来的。他一向自诩自己是丞相府的第一谋士,不是吗?”
“龙且!龙且!”
萧何心中闪过无数的念头,整个人匍匐在地面之上,不时用自己的手掌,敲打自己的脑袋,好像是要逼迫着办法从脑海之中蹦出一般。
忽然,萧何双目圆蹬!
龙且....是锦衣卫的教官。
而锦衣卫之中,能够不引人注目,又有能力来到丞相府之内传达讯息的,只有一个人!
萧何挣扎着起身,丝毫没有顾忌现在完全没有风度的形象,大吼一声:
“来人,”
“准备厕纸,我要出恭!”
....
丞相府茅厕之中,萧何没有蹲下,他只是站立,紧张万分。
他没有破局的办法,他甚至不知道局面到底是怎么样。
但是现在....破局之人,只能是龙且,他只能去赌。
对与错,他无法捉摸。
成功与否,他也看不到。
甚至....
即便是知道了外面的局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也不一定如同陈平一般,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找出解决的办法。
赌。
在最为危险的局面之下,他能做的,只有赌!
时间一点点过去,可萧何却是没有看到半分成功的迹象。
“萧长史,还没好吗?”
外面,已经响起了禁卫的声音。
萧何的心,落入深渊。
而就在此时,那粪坑之中腌臜不堪的黄白之物,缓缓蠕动。
探出一个脑袋。
贼眉鼠眼,丑陋不堪,恶臭喷薄而起!
萧何双目圆蹬,没有半分嫌弃,反倒是惊喜异常!
锦衣卫,黄鼠!
乱局之下,最为可靠之人,竟是这么一个卑下之人!
萧何深吸一口气,死死捏住自己的伤口。
恶臭和疼痛,终于让他的脑子清醒!
龙且,没有猜错你,你果然是丞相府第一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