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学平老家宅子旁边的一条巷子里,何红军与王建军单独坐一桌儿。
这边的白事宴席,讲究八大碗,也就是八个大碗盛放的八道菜,基本荤素搭配。从这点就可以看出来,南阳地委书记陈学平,到底是多么的朴素节约。
这要是换做一个县委书记的老爹辞世,估摸着十八道都不够,而且必须上大酒店,另外收礼钱都不知道要收几十箱子!
陈学平为父亲操办后事,白事只收五毛钱,属于象征性。
比如,在前面的时候。何红军与王建军,两人要给十块钱,可陈学平同志死活不愿意,还说谁多给钱,谁就马上走人!
原本。陈学平要安排本家的叔伯或者是兄弟,亲自陪同何红军与王建军喝酒吃饭,但却被两人拒绝,两位厅局级喜欢安静。
另外,也不想打扰别人,更重要的是谈事也方便。
至于王建军的警卫员,则是直接安排到其余宴席桌上用餐。
王建军提起酒壶,面色平静道:“何专员!来,我为你满上!”
“你还别说,这小酒壶还挺不错!挺别致呀!”
人家王建军给自己倒酒,那真是让何红军非常的荣幸和高兴。
今天两人重逢,必须要喝两杯。
南阳行署专员何红军,他笑道:“这八大碗,放在十几年前,那么绝对是乡下农村最高的待遇!不过,现在各种攀比逐渐盛行,大家都喜欢赶时髦,走潮流,直接上一些酒店置办宴席了!”
“这少了,也有十二道菜!多的,也不下十八个菜,甚至是二十四个菜!这老百姓的日子,眼瞅着是越来越好了呀!”
王建军端起酒杯跟老何碰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小口,吃了一颗花生米,即兴的说道:“这可难说呀?这表面上的东西,往往不能代表内在的本质!”
“你就说陈书记吧!我们一个人就收五毛钱?现在,我们两人吃八个菜,估计要赔本倒贴!不过,我也十分支持陈书记的做法,他这样收五角钱,那是极大的方便众多的乡邻呀!”
“现在,可是有不少家庭能拿出壹佰块钱!可也有不少的家庭,家里抽屉里翻箱倒柜,东借西凑加起来,能凑齐这一百块钱就挺不容易了!还有的乡下农民,他们连几亩地的化肥农药,浇灌钱都要赊账啊,更不要说拿钱供孩子上学了!”
说到这里,王建军话锋一转,满脸惊喜道:“哎呀,这就不错呀!”
“是挺不错!”何红军点了点头,附和道:“绝对是农村自酿的米酒!”
“这年月,可是干啥的都有!一些小作坊制造假酒的害死人,工业用酒掺和上河水,贴上牌就成为国内着名的美酒佳酿了!为了广大人民群众的身体安全,这打假方面,你们绝对不能手软!”
南阳行署专员何红军,他打趣道:“建军同志,你还真是跟诸葛亮一样,懂得神机妙算呀?这前不久,也就一个月前吧!我们南阳地区就查获几起制造假酒的窝藏点,大家半夜凌晨搞袭击,可是将咱们地区的公安干警,给累得差点走不动了!”
“呵呵!”王建军笑道:“这就对了嘛!这就是为人民服务的体现之一呀!”
“你们地区公安局的粟局长,今天下午我刚到地委大院的时候就见过!这个同志不错,有责任心,也有一定的才干!”
听到王建军已经见过粟局长,这倒是让何红军同志略显意外。毕竟呀,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见到王建军,看来粟局长运气挺不错啊!
“自然,自然。”何红军点头道:“这能得到王同志的称赞和认可,那么粟局长肯定是有过人之处,同时我们行署和地委,也是始终给予粟局长委以重任,假以时日,对方必然能够更进一步!”
这聊天嘛,自然是要拣一些真善美的语句,不好听的一个字都不能讲。
与此同时。在何红军与王建军吃上一桌子八个菜,喝上一口粮食酒,相谈甚欢的时候。那些吊唁慰问小组的代表,也是一个个乘车而来,大家都是献上自己的花圈挽联,同时对逝者进行悼念。
在鞠躬行礼,以及跟陈书记说过一句节哀保重的话后,南阳行署副专员金彩霞就来到外面,然后目光掠过周围,开始寻探王建军的踪迹。
南阳地委组织部部长马四海,以及南阳地委宣传部部长刘解放,两人从金彩霞身后走到前面。刘解放笑问道:“金副专员,你在找什么呀?”
马四海若有所思,故意调侃道:“这怎么不见何专员的身影呀?”
老马是明白人,何红军与王建军一起先来,那么有何红军的地方,那么就一定有王建军,这两人属于形影不离的铁哥们!
这个时候,从土房子里传来一阵阵嚎啕大哭声:“亲爹嘞,你咋八十五不到,人就走了呀?你老走的有些早啊,我们舍不得你呀!”
“亲爹呀,你至少也享年个一百年再走嘞!老祖宗不仗义,不仗义呀!”
因为哭腔声,实在是太大了,哪怕是门前街上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刘解放转过身,问道:“这谁啊,哭的如此伤心?”
马四海仔细听了两声,随即断定道:“不是一个人,好像是贪污县的张廉洁,以及苟屁县的吴清白!”
“不要脸!”金彩霞骂了一句,然后就直接离开,懒得继续待下去。
地委宣传部部长刘解放,他嘲讽道:“这吴清白和张廉洁,可真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这不知道的呀,还以为是他们的亲爹撒手走了呐!要不然的话,咋哭的声音比逝者家属的嗓门都要大呀!”
马四海挠了挠头皮,有些尴尬道:“没办法,这是他们的权力!”
刘解放点了点头,人家老马说的有道理。
陈家庄的村长走过来,他一边递上香烟,一边低头哈腰,毕恭毕敬道:“两位领导,鄙人是陈书记的本家堂弟,也是本村的村长,您二位请那边上座!”
刘解放和马四海相继应了声:“好!好!那就有劳了!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