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知韫说道:“以前要养着大嫂和大嫂的娘家人,还要养着大哥这样一个赌徒。挣再多的银子,日子都会紧巴巴的。
“但现在,府里唯有我们非云阁和芳草苑,吃穿用度还好,其他院子的开支都节省了一大笔。便是再关掉两个店铺,都够过日子的。”
“原来是这样!”月见恨恨地道:“这样说来,以前大奶奶真的太过分了,靠您吃饭穿衣不说,还扒在您身上吸血,如今算盘落空了,竟还想抢您铺子。
“她也不看看,那些铺子都记在谁的名下,属于孟府的田地早都被卖光了,那些铺子都是夫人您的嫁妆。”
卫知韫拨弄着眼前的花草,嘴角微微勾起。
那些铺子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她要发展壮大,叫孟府人看见她的盛世繁华,却触摸不到。
正如此想着,忽听外面传来少女恨恨的啼哭声。
月见道:“那是灵姑娘的哭声。”
孟灵依哭着跑进了院子,直奔卫知韫跟前来。
“咱们家的灵姑娘怎么哭了?谁惹得你这么伤心?”卫知韫说着,拿帕子给她擦眼泪。
孟灵依哭得一抽一抽的。
身为孟府嫡女,这委实不太雅观。
但是卫知韫不打算劝她。
“是母亲!二嫂,母亲让我很伤心!我和楚郎是真心相爱的,但母亲就是不让我与楚郎在一起,母亲为何如此狠心啊?”
这一幕,卫知韫很熟悉。
前世就是这样,孟灵依在外头认识一个穷书生,叫楚正业的。
老太太不答应,孟灵依便打算和楚正业私奔。
卫知韫得知之后,便着急地把孟灵依拦下来了,告诉她:“与人淫奔则为妾,你堂堂孟府嫡女,要给楚正业做妾吗?”
总之,前世她与老太太站在一边,全力阻止孟灵依跟楚正业走。
“他若是真心待你,绝不会提出带你私奔。你说他日后会考取功名,绝不负你。若他当真这般有心,也会先找个正经的安身之所,再三媒六聘求娶你!”
总之,她操碎了一个当嫂子的心。
然而孟灵依却记恨她一辈子,针对她一辈子。
尤其是后来楚正业当真考到功名,娶了高门贵女为妻,一路高升。
孟灵依便觉得,若不是当初她横加阻拦,楚夫人便是她!
孟灵依根本不会想到,楚正业一路高升,并不是因为他能力出众,而是因为他娶的是高门贵女。
重生一回,卫知韫悟了。
老太太生养孟灵依一场,孟灵依都能够记恨老太太,她与孟灵依没有血缘关系,如何能够叫孟灵依对她心生感激呢?
这不是笑话吗?
老太太虽然对她恶毒,但是对孟灵依这个女儿,却是打心底里疼爱的。
现在,卫知韫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问她:“楚郎?那是什么人?你有心上人了吗?”
孟灵依便告诉她,楚正业是个秀才,此次来京都是准备参加科举考试的。
接着说了他们之间如何相识相知相爱的,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和楚正业在一起,但是楚正业家里太穷,母亲不答应,还训斥了她一顿。
“母亲说若是我敢跟楚郎走,她便叫人打断我的腿。她还将我囚禁在家里,不许我出门。二嫂你说,母亲是不是很过分?”
卫知韫听完就忍不住笑了。
孟府发生了这样天翻地覆的事情,各房里的饮食穿衣水平已经大不如前,甚至她大哥被砍了手指,母亲瘫痪在床,她都没有注意到,甚至毫不关心,反而一心想着和心上人私奔。
这样的姑娘,她前世劝什么劝?
卫知韫决定放下助人情劫,尊重她人命运。
“母亲年纪大了,早已经不知情爱为何物,自然不能理解你。”
孟灵依吸吸鼻子,感觉被安慰到了。
卫知韫道:“你瞧瞧我,当初我要嫁你二哥时,我父母也不同意,但他们哪里拗得过我了?
“若是他们拗得过我,我还能过上寡妇的日子吗?我还需要日日外出经营生意,养活全家老小吗?
“肯定不能的,我只能嫁给高门子弟,过着富贵的生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又得世人敬重。”
孟灵依听着听着,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卫知韫道:“当然了,现在的日子很苦,但都是为了爱情。对于我们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爱情更加重要的呢?”
卫知韫多少有些嘲讽自己前世的无知。
然而,孟灵依却道:“这么说,二嫂也是支持我和楚郎在一起的对吗?”
卫知韫忽然懂了。
孟灵依来找她,只是是为了得到她的支持,其他的选项孟灵依都不要。
卫知韫道:“你已经及笄了,是个大人了,我也不好干涉你太多,我尊重你的选择。”
她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在这里,孟灵依还执意要跳火坑,她也没办法。
孟灵依抓住了她的手:“二嫂,我就知道你最疼我。我已经决定好了,要和楚郎私奔。等他高中之后,我便带他回来,到时候母亲便会知晓,我今日的选择没有错。”
卫知韫抽回了自己的手。
孟灵依沉浸在自己幻想的幸福快乐中,没有注意到卫知韫的态度。
卫知韫还是提醒一句:“灵姑娘,与人淫奔则为妾,你可要想好了。”
孟灵依怔了下,却说:“他不会叫我做妾的!”
说完,她便兴冲冲地走了。
卫知韫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就知道,这一世孟灵依的命运,要重新改写了。
“灵姑娘实在太不像话了,家中发生这么多变故,她没看见也就算了,竟还要和人私奔?”
月见已经惊呆了,还很生气。
卫知韫摘了一颗葡萄,送进嘴里,说道:“事实证明,母亲的话还是要听的。”
月见问:“夫人,咱们要不要阻止她?以免她铸成大错?”
“她母亲含辛茹苦养她十五载,她都不听母亲的话,会听我的?”
卫知韫往月见嘴巴里,塞了一颗葡萄。
月见感叹:“好甜!”
卫知韫便继续喂她,月见吃得脸颊都鼓起来。
……
却说卫知韫胭脂铺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京都人人都知晓了。
没两日,此事也传到了丹乐郡主的耳朵里。
听完之后,她还觉得不可置信,追问道:“你确定你听来的都是真的?那个叫花容的丫头,是卫知韫那贱人请求梁大人打死的?”
“千真万确!奴婢不敢有瞒郡主。”
丹乐郡主双手一拍,笑得畅快。
“这贱人上次在我面前假扮柔弱,惹得宁王哥哥对她心疼不已,简直气死我了。
“现在我便去告诉宁王哥哥,这贱人是怎样的心狠手辣!宁王哥哥定会看穿她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