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定柔公主急声道:“那是驸马流血为我换来的礼物!”
她要从卫知韫手上抢回来。
但是萧鹤凌却护在卫知韫跟前。
“诶……”萧鹤凌用折扇,将定柔公主的手给挡回去。
“定柔公主,一副金坠子都得需要用鲜血去换,是不是说明驸马无能至极?”
卫知韫从萧鹤凌身后探出头来,补上一刀子。
“况且受伤者甚少,驸马便是其中之一,剿匪途中他周身可全是侍卫守护。如此这般,驸马还能受伤归来……不禁惹人深思。”
萧鹤凌补充:“身为驸马,若真想讨你欢心,有的是其他办法,何必需要流血?除非,此人没有更多的脑子,只想到流血换坠子这等极端之法。”
孟珩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成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突起。
但他面上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
倒是定柔公主被气得脸色铁青。
原本是十分高兴的事情,在萧鹤凌与卫知韫的口中说来,却成了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盛怒之下,她刚要说话,又被萧鹤凌抢先。
“我说了这许多,定柔公主还是舍不得?也罢,到底是驸马爷舍命为你求来的坠子,代表着深情厚爱,你舍不得也是正常的。既然如此,便拿你头上这支嵌花红蓝宝石双珠纹金发簪来换。”
说着,已经从公主头上,把发簪拿下来,交换了卫知韫手上的坠子。
同时递给卫知韫一个眼神。
卫知韫会意。
在定柔公主和孟珩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立即弯腰行礼。
“多谢公主殿下,多谢驸马爷。这簪子足以表达驸马的诚意。至于驸马为公主求来的坠子,民妇不敢要。”
萧鹤凌:“谢也谢过了,就赶紧下去吧。父皇念在你们兄妹二人本次剿匪有功,特赐轿子与你二人出宫。轿子已经在那边等候了。”
“多谢宁王殿下。”
卫知韫福了福身,一手拿着簪子,一手拉着卫崇,便快步往轿子那边走去。
萧鹤凌看了脸色难看的定柔公主和孟珩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本王的蛐蛐闹腾了,本王得先走了。驸马与公主,你们随意。”
说完,他大摇大摆地走了。
卫知韫坐上轿子,掀开轿帘,看向萧鹤凌,脸上绽放一抹笑,以示感谢,以示友好。
那笑容灿烂明媚,还带着点狡黠。
仿佛他们两人,刚刚合谋做了一件小小的坏事,那坏事是他们之间心头的小秘密。
萧鹤凌忽然有几分恍惚,脚步不自觉停下,一会儿看看她在轿帘边的脸,一会儿看看天边的朝霞。
寻芳不觉醉流霞,倚树沉眠日已斜。
萧鹤凌回过神来,见卫知韫的轿子已经走远,那轿帘早已经放下。
……
孟珩也看着卫知韫兄妹俩离开的方向,眸色很深很冷。
但是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抬手抚摸定柔公主的发髻,上面的簪子已经被拿走,发髻上空空如也。
他惋惜地叹了口气。
“对不起,公主,你因为我而损失了一支簪子,那簪子是去年生辰,太后赏赐于你的,价值比金霞帔坠子还要贵重。”
定柔公主原本十分生气。
但现在听到驸马这般柔软的话语,心头也跟着软下来。
“无妨的,是宁王那小子太无法无天了,都是父皇惯出来的!否则他也不敢随意拿我簪子,不过也没关系,就当那簪子是感谢孟卫氏举荐你去剿匪的!你送我的金霞帔坠子还在就行!
“宁王虽然说话难听,但有句话也是说对了,咱们是皇家人,身份尊贵,既然要谢她,便得拿出诚意来。”
说这话时,定柔公主的语气,还是多了丝轻蔑,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做点小事都等着拿赏赐。
也就宁王那等纨绔,才会与孟卫氏这等低贱女子交好。
尤其想到自己的驸马,方才被宁王与孟卫氏那般奚落,定柔公主的心头又涌上火气。
孟珩将她面上的细微反应都看在眼里。
他抚住定柔公主的肩膀,柔声开口:
“公主不必生气,宁王殿下所说,也不无道理。不管是为了咱们的孩儿,还是为了你,我都应该保护好自己不受伤。但,上山剿匪,总得有人冲在前头,不是我受伤,便是旁人受伤。”
孟珩眸光坚定地看着她。
“公主,此行流血受伤,我并不后悔,我若受伤便可少一人受伤。只是我与你发誓,日后会保护好自己,不叫你难堪。今日……是我的错。”
定柔公主听闻此言,心疼极了。
“怎会是你的错?你受伤归来,也是为守护周围将士不受伤,他们却说你能力不行,委实可恶!”
定柔公主一脸的愤怒,削葱根般的手指,都握成了小拳头。
孟珩笑着,将她的小拳头包裹住,眼里泛着如水般的温柔。
“能有公主这般懂我,我便不觉得难受。我还是那句话,以后为了公主,我定不再让自己受伤。”
“驸马……”定柔公主喊他一声。
二人相望,很是柔情蜜意,再无言语。
只是公主没有注意到,孟珩柔情蜜意的眼神背后,藏着许多其他心思。
他抱着公主殿下时,想到的却是卫知韫。
当天晚上,他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穿越风雪弥漫的苍茫雪山,摘下一朵天山雪莲,小心呵护,将其带下山来,摔伤腿脚,满手染血,将其捧到定柔公主面前。
“郎君,我很喜欢。”
定柔公主满脸喜悦,将雪莲接过去。
他也跟着欢喜。
可是忽然间,公主的脸变成了卫知韫的脸。
卫知韫在对他笑,柔弱无骨的手将雪莲的花瓣摘下来,一片一片送进她的嘴巴里,细细咀嚼。
她长得很美,五官精致,面部线条流畅,纯洁中透着无尽的美艳,是顶级的看一眼就难以忘怀的绝色。
只是她一边吃着花瓣,一边对他浅浅笑。
笑着笑着,眼睛里流出血泪,血泪颗颗滴落在花瓣上,花瓣彻底被融化为一片血红。
而她,将血红的花瓣送进嘴里,血液从她嘴角留下来,她还在对他笑。
“啊——”孟珩惊醒,额头上布满细汗。
这已经不是他回京之后,第一次梦见卫知韫。
与之同时。
孟府。
非云阁。
卫知韫也忽然从梦中惊醒,后背一片冷汗。
“月见?”
她喊人,没有得到回应。
却听到屋外传来呜呜哭泣声,在深浓的夜色里,十分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