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也真是命好,仗着一张长得还算不错的脸,居然被定柔公主救了,还成了驸马。”
卫知韫笑。
“等会儿参加宴会,记得要戴好你的面具哦,若是叫熟人看出来你是昔日孟府下人,丢的可是公主殿下的脸。”
孟珩的眉眼之间,隐隐闪现怒意。
他不信。
不信自己曾经是个粪夫。
不信自己曾与泔水、夜壶等浊物日夜打交道。
况且,他能识文断字。
此女子一定是在骗他!
另外,他深知自己并不贪图美色!
想到这里,孟珩刚要说话,凉亭之外就传来一道温软的声音:
“驸马,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
孟珩瞧了眼卫知韫,意识到,这个女子早已经知晓公主殿下来了。
故意在公主殿下跟前说那么一番话,既恶心他,也恶心了公主殿下。
这女人……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
为何总是看他不顺眼?
他甚至怀疑,上次剿匪之时,就是这个女子将他打伤的。
定柔公主已经到了跟前,由不得孟珩再继续思考下去,他转身面对公主,脸上泛起温柔之色。
“前边吵闹,我头疼病又犯了,到后边来躲躲清净,不巧遇到孟夫人被歹人纠缠,便带她到此处躲避。公主怎地来了?”
定柔公主闻言,眼里升腾起一片戾色。
她本以为是汤奕不中用,对付不了区区寡妇,却不曾想这寡妇居然为她夫君所救。
实在可气!!
定柔公主的指甲,狠狠掐入自己的掌心,掐得生疼,才勉强压住眼底沸腾的戾气,扯出一抹笑来。
“在宁王府,居然还有人如此胆大包天,竟要欺负孟夫人?”
说着,定柔公主灵光一闪。
“本宫记得,在府门前父皇才为孟夫人解围,阖府上下想必已经知晓,孟夫人是不可得罪的贵客,但……居然还有歹人想对孟夫人动手……这……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驸马,恐怕你好心,却坏了孟夫人的事。”
定柔公主眼神暧昧。
她这话的意思是说,卫知韫与旁的男子幽会,被孟珩打断了。
卫知韫顿时冷了脸。
“请公主殿下切勿胡言乱语,旁人皆因我是寡妇,便以为我可随意欺凌。我心中已经委屈至极,公主殿下却还这般说我……不如我们就去请皇上彻查此事,看看是哪个登徒子,敢在宁王府打一个寡妇的主意!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当时情况紧急,我往那歹人身上泼了开水,只要把皮肤被烫伤之人找出来,便可知晓谁是歹人!也好交由皇上发落!”
定柔公主脸色发白。
表哥居然被开水烫伤了?
她心下颤抖,又怒又慌。
此事绝对不能捅出去。
汤奕受伤,但孟卫氏却完好无损,若是捅出去,旁人定会认定汤奕欺凌寡妇,而孟卫氏贞烈无比,不得已之下烫伤了汤奕。
汤家声誉会被影响。
她虽然贵为公主,但她的母妃是汤家女儿,她是汤家外甥女,她的声誉也会受到影响。
一念罢,定柔公主才勉强笑道:
“原是本宫多想了,孟夫人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况且驸马救了你,你便也原谅本宫刚才的口无遮拦吧。”
未等卫知韫回应,一个丫鬟急匆匆跑来,急切开口:
“公主殿下不好了。您的表哥汤公子受伤了,浑身都是开水烫过的燎泡。”
定柔公主顿时浑身一震。
下意识看向卫知韫。
两人的目光就这样在半空中相撞。
卫知韫轻轻“嘶……”了下。
“那个歹人……难道是汤家大公子,定柔公主的表哥?”
定柔公主矢口否认:“不可能!一定只是巧合,本宫的表哥正在谈婚论嫁,绝不可能对你做出那等荒唐事!”
她表哥骨头软。
若此事当真捅到父皇那里。
只怕汤奕会把她交代出来。
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卫知韫笑笑:“民妇也是这么想的呢,您的表哥一表人才、身份尊贵,怎会对我这个小寡妇,做出那等不要脸的事儿呢?”
定柔公主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许久许久她才压下怒火,开口道:“今晚是宁王的生辰宴,孟夫人既然没什么损失,此事就不要闹到父皇那里去了,免得他老人家不高兴。”
卫知韫:“好的呢。”
“……”定柔公主看着她笑吟吟的脸,感觉一口血卡在喉咙里,咳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她恨恨地瞪了眼多事的丫鬟,沉声道:“走,去看看表哥。”
“宋岭告退。”临走之前,孟珩弯腰对她行礼,这才转身跟上定柔公主的脚步。
他上前要牵住定柔公主的手,定柔公主刚要将手交到他手上,忽然想起方才孟卫氏所言,驸马曾经是个粪夫。
她顿时就被恶心到了。
她一国公主,身份如此尊贵,选的夫君居然是个粪夫?
她把手收了回来:“我很担心表哥,我们快去看看。”
孟珩的手,就这样落了空。
卫知韫睨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底渐渐弥漫出滔天恨意。
孟珩居然失忆了,被大水冲走之后失忆了。
她原本以为,那天在街上孟珩不愿意见她,才假装头疼,现在看来,竟是真的。
他失忆了。
那么她的复仇对他来说,就无关痛痒。
她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呢?
既然失忆了,那她就想办法让这个男人,把过去一切都想起来。
夫君,等着。
月见从黑暗中走出来,语气藏不住激动:
“夫人,那登徒子被烫伤之后,耳坠子被他丢在地上,等他走了后奴婢便过去捡起来,并且擦洗干净了,还特意熏了香。”
卫知韫接过来,重新戴在莹白的耳垂上。
她抬脚往宁王殿下的院子走去,此处距离宁王殿下院子并不远。
“月见,你到前头看着情况,宁王殿下那儿,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月见想了想,公主殿下和驸马都到前边去了。
汤奕也受到惩罚了。
况且没人敢把家夫人被调戏的事情说出去……
那夫人和宁王殿下在一起,是绝对安全的。
她点点头,“好,奴婢去前头探着情况,有任何异样就及时来告知夫人。”
卫知韫扶了扶她的发髻上的簪子:“去吧。注意安全。”
月见也扶了扶那支簪子,笑着去了。
卫知韫一路来到萧鹤凌的院子。
到了门外,就听到里边传来说话声,想来是他的兄弟好友们都来了,聚在这里,等着和他一起去前厅。
卫知韫走过长廊,便要去找萧鹤凌。
却忽然,寝殿侧门被打开,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将她拽进去。
她还未反应过来,嘴巴已经被捂住,身前的门被踢上。
是谁?
对方力气很大,她的后背贴着对方的胸膛,感觉到一片滚烫。
那烫意透过她的衣服,仿佛钻到她的身体里去。
有一滴汗水落在她的脖颈上,她感觉被烫到,瑟缩了下。
呼吸之间,是萧鹤凌身上常有的淡淡松柏香。
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