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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与定柔公主的眼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一个想毁掉宁王殿下。

一个想毁掉孟卫氏。

在她们身后,绝大部分人探着脑袋往前看。

然而——

床底下的境况,却叫所有人大吃一惊。

什么人也没有。

安静。

极致的安静。

皇后下意识看向身边的人,但是身边的人同样惊讶,他们已经按照要求把事情搞定了。在通知皇后过来之前,他们确定宁王殿下就在里面。

可是现在,人凭空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

不应该这样!

昭贵妃扶了下发髻,翻了个白眼,讥讽道:“哟,要让皇后娘娘失望了,我儿子并不在这里呢,也不知晓是哪个丧心病狂的,将王美人欺辱成这般模样,再送到我儿子房间来诬陷他。”

皇后心头浮起怒火,但面上控制住了。

她显得十分冷静,指着地上的那抹蓝色,道:“那是什么东西?”

那总该是女子的东西吧?

女子之物在,王美人在,只要找到萧鹤凌便可以给他定罪。

皇后告诉自己,不着急。

嬷嬷上前,将那抹蓝色拿起来。

不经意间,那抹蓝色抖开,是女子肚兜。

肚兜里面掉出一条黑色腰带,男子样式。

众人大吃一惊。

肚兜上所绣的是凤凰。

栩栩如生。

出自宫廷绣娘之手。

皇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凤凰图案,皇后专属。

这肚兜,是她的。

“这不是皇后娘娘的肚兜吗?”昭贵妃走上前来,嗤笑道:

“还裹着男人的腰带,这腰带……看着不像是皇上之物呀,皇后娘娘是不是应该给皇上一个解释?”

皇帝一脸的威严,面色并未有太大变化,但是周身已然弥漫出浓烈的嗜杀气息。

恰在此时,殿前司的人上前来报,说在宁王府抓到一个刺客。

皇帝见那人有些吞吞吐吐,便喝道:“说!”

那人这才道:“那刺客招供说,他是,是皇后娘娘的人。”

皇后“噗通”一声跪下:“皇上,臣妾没有啊。定是有人陷害臣妾,求皇上明察!”

在场的人,全部哗啦啦跪下。

皇帝捏住皇后的下巴,皇后的脸几乎被捏到变形。

皇帝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半晌后抓起嬷嬷手上的肚兜和腰带,甩到她脸上。

“那你说,这是什么!”

帝王震怒,无人敢言语。

只有皇后不住自辩的声音。

然而,在物证人证面前,她的自辩显得相当无力。

皇帝沉声:“皇后失德,即刻送回宫中,无召不得出。”

皇后颓然倒在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

昭贵妃急忙问:“宁王呢?我儿宁王可安全?”

*

密室里,卫知韫压在萧鹤凌身上。

方才侍卫将床铺整个儿掀开之际,萧鹤凌旋到她身下,按下机关,两人一起坠落。

当时卫知韫的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了。

以至于掉下来之后许久,她都反应不过来。

重生回来之后,她从未将她自己置身如此险境,今天纯粹是意外。

周遭黑暗,她什么也看不见,继续趴在萧鹤凌身上,问他:“你早就想好应对之策了?”

萧鹤凌呼吸粗重,“中毒后脑子迷糊了,你咬我一口,我才清醒过来,想起先前无聊时,随便挖过一条密道,恰好可用。”

他说得随意。

好像说的是真话。

但卫知韫不太相信。

她深知萧鹤凌根本不像外界所认知的那样,纨绔不堪,不学无术,恣意妄为。

然而,他这么藏拙,依旧为皇后太子所不容。

只因皇帝盛宠他的母妃,他是皇帝亲手带大的,皇后与太子总觉得他是个巨大的威胁。

“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他们看不到我们,还会继续找的。”

卫知韫在黑暗中,摸索着从他身上下来,挽住他的胳膊想要将他扶起来。

萧鹤凌坐起之后,滑靠在她单薄的肩膀上。

嘴唇无意间擦过她的耳垂。

卫知韫抬手去扶他的脑袋,黑暗中看不真切,摸到他的脸,他的脸上都是汗水,而且很烫。

“能不能撑下去呢?萧鹤凌,你撑着点,我带你去找大夫。”

她声音轻柔,使劲儿想要将他扶起来。

“来你府上之前,我就请了个大夫跟在身边,出去后,我叫他悄悄给你解毒,此事绝对不会张扬出去。”

她没能把萧鹤凌扶起来。

倒是又扑回萧鹤凌身上。

“我坚持不住了,灼灼,那药性很烈。”

他的声音比方才沙哑许多,好像被烈火灼伤。

黑暗中,他的视线对着她,仿佛可以看见她。

“灼灼,能不能……帮我?”

他攥住卫知韫的手,非常用力。

他像溺水的孩童,抓住她,就等于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不舍得松开。

长大之后,这是他第一次触碰她的手。

以前都是以礼相待,能够在一个房间里待着,已经算是最近的距离。

曾经的曾经,在他对未来的所有幻想中,从来没有缺失过她。

在她订婚之前,他未曾想过未来的宁王妃是谁,但是,他想过宁王府什么地方可以带她去玩,什么地方可以任由她布置……

总之,他所有的、所有的关于未来的生活幻想,全部都有她的身影。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她会选择孟珩,而不是选择他。

是的,他真的从来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结果。

可是,她订婚了,是真真切切的。

后来,她真的嫁入了孟府。

哪怕守着一个牌位,守寡三年,都未曾回头。

他才猛地发现,原来只是他计划的生活里有她,而她从未想过要和他在一起。

也是那时候他才发现,卫灼灼是他心里内定的宁王妃。

“灼灼……救我。”

他沙哑地开口,声音里饱含痛苦。

他在深渊里待了很久很久。

他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每天都很不开心,每天都感觉很痛苦。

“能不能……救救我?”

他低声,似呢喃,似乞求。

这一刻,真心实意。

多年的感情没有得到过回应,委屈像一场暴风雪,将他压住了。

他爬不起来,需要营救。

他不敢抱有希望,太多年了,卫灼灼没有回头看过他。

不知过了多久,卫知韫缓缓地贴在他的耳朵处,声音柔得仿佛能滴水。

她说:“宁王殿下要我怎么救你?”

萧鹤凌没有回答,只是疯狂地吻上去。理智如山崩地裂,生命的力量却仿佛在回归。

卫知韫双手搁在他的肩膀处,没有躲开。

萧鹤凌用唇,描摹她的面容。

眉毛,眼睛,鼻子,嘴唇,还有耳朵。

她是他觊觎多年的月光。

这一刻,他要窃取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