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柔公主蹙眉呵斥:“嬷嬷休要胡说,孟卫氏虽是寡妇,但已经嫁人。
“宁王弟弟也已经及冠,二人断不可能不知礼数,暗中过什么生辰。
“况且父皇昭贵妃他们都在此处等着,难不成宁王弟弟会舍弃这么多亲人,跟着孟卫氏走吗?”
那嬷嬷连忙跪下:“是老奴糊涂了,想着宁王殿下从不将礼法放在眼里,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老奴实在大错,竟把宁王殿下想得这般不堪,请皇上降罪。”
虽然是求降罪。
但言语之间,却还是将众人往歪处引导。
让大家觉得,以萧鹤凌的为人,与孟卫氏单独相处,是他绝对能做得出的事情。
定柔公主求情:“父皇,嬷嬷此番言语,也不过是想提供一个寻找鹤凌的思路罢了,不是有心坏鹤凌名声,求父皇莫要怪罪。”
皇帝蹙起眉头。
周围的人亦是震惊:莫非宁王殿下当真和孟卫氏那寡妇在一起?
否则怎么两人同时不见了?
皇帝冷声道:“传孟卫氏的丫鬟来,问问她,她的主子去了何处?”
定柔公主垂眸,眉眼染笑。
不管孟卫氏是否和萧鹤凌在一起,先坏她名声再说,一个寡妇胆敢有勾引皇子的心思——即便真的没做,也是死路一条。
“父皇!”
外间忽然传来明亮的声音。
众人循声看去。
一袭蓝色锦衣的萧鹤凌,大步从外边走过来,跪在皇帝跟前。
定柔公主一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
萧鹤凌道:“儿臣见过父皇,母妃。”
皇帝见他之后,冷肃的脸色终于好转许多,“皇儿快快起来。”
萧鹤凌没有起身。
“叫父皇久等,是儿臣的过错。只是不久前,府中潜入刺客,儿臣为免惊动客人,伤及无辜,便带着人手追上去。故而耽搁了时间,请父皇责罚。”
竟是去追刺客了。
难道除了侍卫捉住的刺客外,还有旁的刺客?
也是了,一个刺客,也不敢在生辰宴擅闯宁王府。
皇帝拧眉:“皇儿可有受伤?”
“儿臣无能,被刺客所伤。怕父皇担忧,便先暗中找来郭太医诊治,才敢来见父皇。”
在萧鹤凌身后,跟着郭太医和长安。
郭太医上前来,跪在萧鹤凌身边,敞开他的袖子,将受伤的手腕露出来给大家看。
郭太医道:“伤口很深,殿下流血过多,身体虚弱,故而耽误了来见皇上的时间。”
皇上看得心疼。
旁边的昭贵妃抹了把眼泪,红着眼圈嗤道:“我儿为抓刺客,被伤得如此严重。却有那不长眼之人,说我儿与寡妇私相授受。今日是我儿的生辰宴,可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要败坏我儿名声去的。”
定柔公主身躯一颤,连忙跪下。
“贵妃娘娘,丁嬷嬷万万没有诬陷宁王弟弟的意思啊,方才也是寻找宁王弟弟许久没有消息,丁嬷嬷跟着着急,才会说出一种可能性而已,也是希望能够尽快找到宁王弟弟啊。”
丁嬷嬷已经五体投地趴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昭贵妃轻哼一声:“拖下去,打死。”
定柔公主猝然抬起头来,看着昭贵妃。
“她是不是故意毁损我儿名声,只有她心里知晓。但是,若我儿不及时过来,我儿的名声已经被她毁掉了。本宫不问心迹,就问个结果。定柔公主有什么问题?”
定柔公主张口结舌。
太狠了。
她从小养在太后身边,只听闻昭贵妃盛宠多年,嚣张跋扈,心狠手辣。
今天才真切体会到了。
“父皇,丁嬷嬷跟了儿臣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父皇饶她一命。”
皇帝道:“朕觉得昭贵妃说得很对,拖下去,杖毙。”
昭贵妃道:“若是公主愿为这奴才受五十板子,本宫或可饶她一命。她是你身边的嬷嬷,她竟敢编排堂堂王爷,公主也有错呢。”
定柔公主脸色煞白。
皇帝道:“公主柔弱,身份尊贵,如何受得住五十板子?爱妃莫要说笑了。”
昭贵妃慢条斯理道:“那就把嬷嬷拉下去,杖毙吧。拖远点,莫要脏了宁王府的地儿。”
丁嬷嬷脸上已经没有血色,本能地看向定柔公主,身后的侍卫上前来拉她,好像阎王爷勾命的手。
忽然,丁嬷嬷发了狠,甩开侍卫的手。
大声道:“若宁王殿下未曾与孟卫氏待在一起,为何宁王殿下与孟卫氏一起消失?现在孟卫氏又在何处?”
丁嬷嬷病急乱投医。
以为坐实了宁王殿下与孟卫氏私下相处的事情,她便可留下一条命。
却不知,她话音落下,皇帝脸色已经很冷。
莫说此事没有证据,即便是真的,知晓的人也该被悄然杀死。
这嬷嬷实在该杀。
而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定柔公主暗中的鼓励之下,丁嬷嬷才会有此一搏。
既然丁嬷嬷要死了,那不如把孟卫氏拉下水,如此还能死得有点价值。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以至于门外传来的轻轻脚步声,异常清晰。卫知韫走到门口,看到里面的境况,呆愣一瞬,反应过来之后,便莲步轻移进殿,跪下向所有高位之人行礼。
丁嬷嬷的目光狠狠盯着她,像是要吃她肉喝她血的恶狼。
卫知韫一脸的莫名。
皇帝问:“孟卫氏,方才你去了何处?”
语气中有压抑的怒火。
那怒火像对着她,又好像不只是对着她。
卫知韫乖顺回答:“方才民妇一直待在宁王殿下的小厨房里。”
皇帝蹙眉。
定柔公主嘴角露出哂笑,刻薄道:“堂堂孟府奶奶,为何要去小厨房?”
卫知韫不急不慢回答:“今夜是宁王殿下生辰宴,皇上特许民妇参加,皇恩浩荡,民妇很是感激。奈何孟府落魄,民妇没有像样的礼物,为宁王殿下贺寿。
“因此,民妇便四处寻访百岁结发老夫妻,到宁王府上来,为宁王殿下煮一碗长寿面。祝贺宁王殿下长命百岁,且得一心人,与之携手百年。”
百岁结发老夫妻?
这确实很难得。
皇帝道:“人在何处?”
月见带着两位老人便进来了,白发老奶奶手里端着个托盘,老爷爷跟在她身侧。
托盘里是一碗长寿面,汤色金黄,看着就很美味。
卫知韫接过来,双手献给萧鹤凌:“这是民妇一点心意,希望宁王殿下莫要嫌弃。”
萧鹤凌抬眸,两人的视线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