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八道什么!”卫修拍案而起。
向来雅人深致的他,鲜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
不只是他,卫家人这会儿都怒容满面,愤愤地盯着那伙跪在地上的灾民。
“我家小妹将你们拯救于水火之中,你们吃饱饭了,转过头来却这样诬陷她?”卫修怒道。
“还请卫大公子莫要着急,我们会拿出证据来,让大家看看你们卫家养出了个怎样恶毒的千金!”为首之人江塔说道。
“我家小妹品性如何,不需要旁人评判,我这个当大哥的自然知晓!”
卫修无法容忍旁人这般说自己的妹妹,已经卷起袖子要上前了,却被贺青彤拉住。
她压低声音道:“皇上在看着,自会有定夺,你先稍安勿躁,免得惹皇上生气,灼灼更无人搭救。”
卫修压住怒火。
他上前拉着卫知韫,一起跪到皇帝跟前去。
“皇上,微臣之妹绝不是那等恶毒之人,而且她也没有能耐为大启带来灾患,请皇上勿要听信小人谗言。”
江塔立即道:“皇上,草民是有证据的,还请皇上听草民从头说来!”
他声大而腰杆挺直,一副不畏艰险以命相拼的架势。
竟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沈相道:“天子面前不得妄言!皇上,此人既然不怕死敢跪到这里来,想必是真的有话要说,皇上不如让他说出来?”
皇帝容颜不悦:“你且说来听听,若有虚言,朕要你脑袋落地!”
今天这样好的日子,大片大片的鲜花盛开,冲天的香气弥漫在各个角落,五湖四海的富商、大启最年轻的男儿都聚在此处,是他登基之后难得一见的盛况。
居然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来闹事。
皇帝很不高兴。
同时,他对驸马允许这些人闯进来,很不满。
但这些都是灾民,这次的盛会就是为灾民所举办,灾民有话要说,他身为天子,怎能让人家闭嘴?
皇帝压着满腔的怒气。
江塔跪着往前挪动了好几步,距离皇帝更近了。
“皇上,西山村的山崩是孟卫氏利用巫蛊之术,向邪神求来的!
“西山村百年来,不曾有过此等严重灾害。就连相关官员都无法推测出西山村会山崩,国师也不曾算出来,但是孟卫氏却能提前知晓,就足以说明她在这件事上动了手脚!”
院台之上,江塔的声音很大,底气十足。
周遭的人顿时议论开了。
“他说的有道理啊,这么多官员都推测不出来,她一个内宅女子却可以准确推算出来,确实是有问题!”
“我还听说先前沈相说她,故意以此事消耗国库,再吸引宁王殿下的注意,她便叫沈相当街给她下跪,太恶劣了!”
“沈相可是大启丞相啊,她一个寡妇也配让沈相给她下跪?她怕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沈相虽然不愿意被人提及,他给孟卫氏下跪的事情。但是现在听人嘲讽孟卫氏,他觉得被人提及那事,也不是不能忍受。
更何况这件事一旦坐实,孟卫氏的下场可不只是被嘲讽几句,被砍头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沈相看向卫知韫的眼神,就好像看个将死之人似的。
那江塔见大家都支持自己,情绪更加昂扬。
他大声说道:“我们在法音寺里找到了巫蛊,寺里的住持说,那巫蛊就是孟卫氏放在那里的!”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他身后立即有一魁梧大汉,捧着一个大罐子上前,太监立即叫人上前拿走叫人查看。
查看过后的官员道:“回皇上,确实是巫蛊!上面写下的山崩日期,与西山村山崩日期,恰恰吻合!”
静!
现场一片寂静。
在极致的寂静之后,便是举众哗然。
人人震惊!
“我们一直以为孟卫氏是救命恩人,实际上她才是害得我们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就是的!我们的灾患,居然是她利用巫蛊之术求来的!”
“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
“亏得我们这段时间,还将她当成神女供起来!气死我了!”
“真恨不得她现在就去死!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孟卫氏去死!”
卫修浑身紧绷,不相信这个结果。
卫知韫摁住他的手,开口道:“旁人从法音寺拿来巫蛊,便说是民妇所为,这话站不住脚。皇上,民妇敢以性命起誓,民妇不曾去过法音寺,也不曾用过巫蛊之术!”
江塔一脸的嫌恶之色:“就知道你会狡辩,我们已经将法音寺的住持请过来,他见了你便可以作证!”
一个住持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看了卫知韫一眼后。
便道:“就是这位女施主,在法音寺里使用巫蛊之术,请求上苍降下灾祸到西山村。老衲亲眼所见,她每月月初和十五,都会到寺里祈求。
“不仅老衲,老衲的几位弟子也都看见了,出家人不打诳语,所言句句属实。”
江塔道:“皇上,人证物证皆在,草民句句属实,孟卫氏就是害得西山村山崩的罪魁祸首,请皇上惩罚孟卫氏,还我们一个公道!”
“视百姓生命为草芥,如此行为实在恶毒,请求皇上赐死孟卫氏!”沈相第一个站出来。
在他身后,无数官员站出来!
在官员后面,无数灾民跪地。
“请求皇上赐死孟卫氏!”
“请求皇上赐死孟卫氏!”
“请求皇上赐死孟卫氏……”
排山倒海的声音铺天盖地传来,声势浩大。
卫修握紧了卫知韫的手,脸色煞白。
而此时,定柔公主将孟珩推了出来:“驸马,今日是你护佑众人安全,你去将孟卫氏杀了!还灾民们一个公道!”
孟珩手里握着一柄长剑,看向卫知韫的目光不带任何温度。
全场除了护卫,就只有他能够带着兵器。
他迈着步子走过来。
虽然慢,但是脚步却坚定。
“快杀了她,驸马!”定柔公主催促,声音激动,含着浓浓怨愤!
她正义凛然:“西山村山崩,多少人失去家园?多少人失去性命!大石堵塞河道,多少粮食付之一炬!
“驸马,杀她,平民愤!”
孟珩站在了卫知韫的面前,长剑对她抬起来。
卫知韫仰头看他。
他矜贵的身姿,还有他冷漠得毫无波动的眼神,和前世杀死她的孟珩,完美重合。
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孟珩一剑刺进她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