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鹤凌继续道:“就算她真的答应做你们的义女了,儿臣也只能求父皇收回成命。儿臣还是刚才那句话,儿臣愿意做一切事情,只求父皇母妃成全儿臣与卫氏知韫!此生儿臣只娶她!”
皇帝手中的砚台,终于狠狠地砸了出去。
不过是砸在萧鹤凌身边,没有砸到他身上。
只是那剧烈的“哐啷”声,也足够吓人。
长安身躯就猛地颤抖了下,觉得自己今天可能会代替他家殿下脑袋搬家。
“想要娶她是吗?好!朕成全你!只要你能把鄂玉山的人头给朕带到京都城来,朕亲自为你和卫氏主婚!”皇帝脸色一片铁青。
萧鹤凌没有上过战场。
旁人说他纨绔嚣张,视人命如草芥。
但是皇帝知道他聪慧过人,但他是三皇子,上头已经有太子了,他的风头不可压过太子,因此萧鹤凌向来隐藏自己的锋芒。
大启先祖定下规矩,皇位立长不立幼,可以杜绝皇子夺嫡的内乱发生。
皇帝知道,如今的太子固然平庸,但也不至于愚蠢。他可以为太子选出几个优秀的大臣辅佐太子,日后国家便不会分崩离析。
但皇子夺嫡,动乱就多了。
因此,皇位传到皇帝这一代,他也并没有要换太子的想法。
可,萧鹤凌始终是没有上过战场的。
皇帝认为他会退缩。
昭贵妃也认为他会放弃。
然而,萧鹤凌似乎就等着这一刻。
只听他掷地有声地道:“好,儿臣亲自带兵攻打平阳城,将鄂玉山的人头带回京都城,献给父皇。”
他直起身来,漂亮的眼眸里闪现着兴奋的光。
皇帝却愣住了。
他只是想让萧鹤凌知难而退,从未想过他会答应,上战场可是随时都会掉脑袋的。
“鹤凌,休要胡来!你当上战场是闹着玩的?鄂玉山是何许人也你可了解过?”贵妃也蹙眉冷声说道。
萧鹤凌道:“鄂玉山生长在乡里,十五岁那年率部起义,后投靠冯达。二十二岁那年,在冯达授意下,他率兵攻打下平阳城,以一万兵力胜对方十万兵力。七年后,冯达死去,他被封为将军,守着平阳城十年,作战凶猛,不拘小节,是不可多得的悍将。”
昭贵妃道:“既然你清楚,就不要去送死!”
萧鹤凌走向皇帝,“父皇,给儿臣十万兵马,儿臣将鄂玉山的人头给您拿来。”
他这是不顾昭贵妃的话语,在和皇帝商量如何上战场杀敌呢。
“你!”皇帝愕然,“你在京都城杀人,旁人不敢拿你如何,只因你是朕的儿子。但是你到了鄂玉山跟前,他根本不会惧怕你的身份,反而还会因为你亲自上场而兴奋,兴奋能够将你的头颅砍下来!”
萧鹤凌昂首而立:“既然父皇不让儿臣去,那就请父皇直接赐婚吧!”
霎那间,皇帝的脑海中蹦出一个成语:内忧外患!
外有鄂玉山虎视眈眈,内有纨绔儿子不成器,不把生死当回事。
忽然之间,他感觉到了疲倦。
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皇帝闭了闭眼,“既如此,你去吧!”
“儿臣要十万兵马!”
皇帝霍然睁开眸子,恨儿子不知死活,道:“鄂玉山有二十万兵马!”
萧鹤凌道:“十万兵马就够了。”
他一个纨绔王爷,攻打平阳城,在鄂玉山眼里就是去送死的,鄂玉山最多只会出五万兵马来跟他打。
即便后来鄂玉山发现情况不对,他也绝对不会给鄂玉山调动剩下十五万兵马的机会!
皇帝威严无比地看着他。
萧鹤凌却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最终是皇帝妥协:“给你十万兵马,攻打鄂玉山。”
“一言为定,待儿臣将鄂玉山人头带回京都城之日,便是您赐婚儿臣和卫氏知韫之时!父皇,击掌为誓!”
皇帝定定地看着他。
半晌后举起手,和萧鹤凌击掌。
一二三,每一下都十分用力。
巴掌声在偌大的紫宸殿回荡。
击掌结束,萧鹤凌扬唇笑道:“既然鄂玉山的事情已经交给儿臣,便叫那些大臣都回家睡觉去吧,他们过来也无事可商议。”
“大启是朕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叫他们进来!”皇帝正怒火丛生,要找人发泄。
大臣们若是都走了,他这怒气岂不是要憋到明早上朝?!
不过萧鹤凌退下了。
他心情极好,以至于出了紫宸殿后,夜晚的凉风扑到他脸上,他也不觉得冷。
林若芙住在长乐宫。
整个长乐宫只有她一个人住着。
哪怕她如今只是嫔位,但她是林相嫡女,又有封号,进宫之后又深得皇上宠爱。
人人都道她要成为第二个昭贵妃了,不敢怠慢,什么好的稀罕的东西都紧着往她宫里送。
不过林若芙的宫殿倒是布置得很雅致,院子里种有竹子,梅花,还有假山流水。
窗纱都是浅蓝色的,而她本人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正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周身泛着圣洁的光。
款款走来时,正是那:「腰若流纨素,耳着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入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到了前厅,她盈盈一拜,“不知宁王殿下夜里到访,所为何事?”
萧鹤凌公事公办的口吻:“卫家小姐听闻明嫔娘娘擅音律,故让本王送来一支曲谱。”
而后示意长安将曲谱送上。
长安也就上前双手将曲谱奉上了。
林若芙眼里闪过一丝讶然,她与卫家小姐从无往来,对方怎会送她一首曲子?
她眼里闪过幽暗的光。
萧鹤凌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解,道:“卫家小姐说了,虽然你们素无往来,但她愿‘高山流水觅知音’,如此而已。”
林若芙道:“原来如此,改日我定当亲自答谢卫小姐对我的厚爱。”
萧鹤凌送完曲子就准备走。
却忽然,他感觉道有人在暗中盯着他,那眼神仿佛淬了毒。
这种感觉他有过,就是那天孟珩倒在血泊中,他站在卫知韫身边时,孟珩就是以那种淬毒的目光盯着他的。
孟珩已经葬身大火当中,那这眼神来自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