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渠和手下梁霄,一起从围墙上掉下去,他腿上中了一箭,梁霄后肩以及腿部,各中了一箭。
原来方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林渠躲无可躲之时,梁霄忽然朝他扑上来,为他躲避那三支箭矢。
可惜,只为他挡住了两支。
但也庆幸,庆幸挡住了两支。
若非梁霄扑过来护住他,林渠就不只是被箭矢打中腿部那么简单,他今夜会命丧萧鹤凌之手。
萧鹤凌箭法精准不说,而且下手够果决,把他当老鼠戏耍一个晚上之后,该放箭就放箭。
之前是他低估萧鹤凌了,今夜才会被他如此算计,从今往后,他务必将萧鹤凌放在对手的位置上。
“公子您如何?”梁霄问他,喘着粗气。
“梁霄你方才很勇敢,够果决,回去我必定重重赏你。”林渠说道。
他试图起身,腿部传来剧痛,必须赶紧离开此处,迅速找大夫,否则他这条腿要断掉。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如墨的夜色被逐渐稀释。
林渠与梁霄互相搀扶着起身,踉踉跄跄地拼命逃离,身上流下的鲜血蜿蜒了一路。
弓箭有毒,萧鹤凌没有派人去追,今天林渠不死,也要赔上一条腿。
他放下弓箭,回身下楼。
“抓紧时间把整个王府清洗干净,血腥味儿太浓了,莫要叫王妃醒来就嗅到血腥味儿。”
长安领命而去,在天亮前的前半个时辰,醒着的人疯狂清洗着整个宁王府。
天亮了,宁王府的下人们纷纷醒来,迷迷糊糊地想:我怎么睡下去了?幸好没出什么事儿!咦?昨晚下过雨吗?怎么整座宁王府都像是被水洗过一样?
疑惑完了,又开始自责:我怎么睡这么久,天都亮了,要耽误多少事情啊。
于是烧水的烧水,做早膳的做早膳,打扫擦洗的打扫擦洗,该上前伺候的上前伺候。
尤其是守在喜房外面的嬷嬷丫鬟们,都很紧张,怕耽误了伺候主子。
不过当她们上前靠近时,发现月见已经守在门边,她道:“余嬷嬷,方才宁王殿下吩咐了,叫我们就在门外候着,若没吩咐不要进去。”
余嬷嬷就是卫知韫的陪嫁嬷嬷之一,听了这话松一口气,她怕自己睡过头,惹得主子不高兴。
说来也实在奇怪,以前也不是没熬过夜,昨晚是怎么了,竟不知不觉睡过去,还睡得那般沉,余嬷嬷实在惭愧。
喜房内,卫知韫也才悠悠醒转,她睁开眼,就看到天亮了,紧接着就看到精壮结实的胸膛,滚烫的热量传来,她兀地想起昨晚两人之间的种种,脸红了红。
昨晚入睡前,她并非猜不到林渠会杀过来。
但是萧鹤凌和她说:“你安心做新娘子,不要再为别的事情操心,以免日后想起来,总觉得新婚夜有遗憾。你且放心,当你睁开眼睛,我一定在你身边。”
迷烟进来时,她和萧鹤凌都同时察觉到了。
她安心待在被窝里,做出熟睡的迹象,实际上心中还是七上八下,总不愿意把自己的生死托付给别人,便是萧鹤凌也不行。
后来她听到厮杀声。
那些厮杀声渐渐远去,她才确定自己是真的安全了。
现在看来,萧鹤凌做到了他昨晚做出的承诺。
“……还要去宫里给皇上贵妃敬茶,已经这样晚了,殿下怎么也不叫醒我?”卫知韫说道。
她知道自己该在萧鹤凌跟前自称“妾身”,但是也许两人从小一起玩闹着长大,即便昨夜坦诚相待过了,那自称也是说不出口。
萧鹤凌修长的手指,把玩她一缕墨发,“父皇母妃是过来人,该知道洞房花烛夜要折腾半宿,去晚了也无妨。”
卫知韫:“……”
萧鹤凌放开她的墨发,骨节分明的手落在她的腰际,轻轻按压揉捏:“腰酸不酸?”
卫知韫整个人在被子里,身上什么也没穿,她红着脸打开萧鹤凌的手。
“要起床了,别再闹腾。”
第一次与人同睡,卫知韫十分羞窘,虽然昨晚两人亲密无间,但这会儿青天白日的,还是很难为情。
两人拉扯了好一会儿,萧鹤凌才不再闹腾她,见她实在羞得厉害,只好拿了她的里衣来给她。
卫知韫在被子里,把里衣都穿好了,才肯下床。
她本想叫月见进来伺候自己更衣,岂料萧鹤凌已经拿起她的外裳,走到她的身边叫她伸出手。
……于是最后的结果就是,萧鹤凌这个宁王殿下,在大婚的第二日亲自伺候他的王妃穿衣。
卫知韫抬眸看着萧鹤凌,只见他神色极其认真,好像在做什么严肃的事情一样。
本该是她这个王妃伺候王爷起床穿衣的,但是在他们这里,却全都反过来了。
腰带也系好了,萧鹤凌给她衣领、袖口都抻直,披帛给她拿来披好。
“殿下怎么擅长给女子穿衣?莫不是以前经常做这样的事情?”卫知韫问道。
仔细说起来,她时常听到萧鹤凌纨绔的名声,却不曾听说过他和任何女子之间走得近。
也不知道他房中是否有通房丫头。
“女子腰带,也不是那么难系。”萧鹤凌贴到她耳边:“为你,我特意学的,回头解起来容易,不用假手于灼灼自己。”
卫知韫心头起了涟漪,瞪他一眼:“殿下真的很不正经!”
以前她真的没发现,萧鹤凌不正经到如此地步,每一句话都叫她脸红心跳,简直无法直视他。
萧鹤凌顺势握住她的手,哈哈大笑起来:“灼灼,你今天很美。”
卫知韫被他夸得有些不自然,似乎确定婚事以后,萧鹤凌就总喜欢夸她。
她知晓自己长相不错,但也从未有人这样,把夸她美貌的话挂在嘴边。
不夸她一句,心里不舒服似的。
她不想和萧鹤凌单独相处了,便开口喊月见打水进来,她要梳洗。
这次萧鹤凌倒是也没拒绝她。
不一会儿,月见和婆子丫鬟们就进来了,卫知韫看到嬷嬷去铺床,从床上拿下来一张白色巾帕,上面有落红。
卫知韫也晓得这些规矩的,但真到经历的时候,还是难免红了脸,偏偏萧鹤凌落落大方的,一点也不受影响。
……真是个脸皮厚的,卫知韫心里如此想着,嘴角不自觉带了笑意。
她和萧鹤凌一起漱口洗脸,萧鹤凌吩咐长安去准备马车,又说天气冷了,在马车里垫上厚点的褥子。
卫知韫则坐在梳妆镜前,由月见给她盘头发。
盘好之后,萧鹤凌拿着一支紫色玉簪上前,簪进她的发髻里,很自然地牵着她的手,一道走出门去。
月见和余嬷嬷很自觉地跟上去。
今天卫知韫穿的衣服,搭配的首饰都是萧鹤凌给她选的,是一身浅紫色的,她玲珑的身段、娇媚的容颜,被紫色一衬,更加惹眼。
反观萧鹤凌,穿的也是浅紫色锦袍。
旁人远远看来,就晓得他们是一对夫妻。
卫知韫道:“咱们俩穿一样的,怕是旁人觉得我们太惹眼。”
萧鹤凌心情很好,握紧她的手:“我早已经想要和你穿一样的,怕别人说什么?我们自己快乐就行了。”
去年生辰宴给她送衣服的时候,他就想过要和她穿一样的,让人看一眼就能知道他们是一对。
只是那时候他们之间八字还没一撇,萧鹤凌也不想坏了卫知韫的名声,就隐忍着,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而今日,他是真的高兴,牵着她的手怎么也不肯放。
他早想这么做的,苦于没有身份,如今终于有身份可以牵她的手了,自然不会放开。
到了王府门口,看见一辆华盖马车等候在外面,车身是红色的,只有王爷才能用上的颜色。
萧鹤凌将她送上马车,掀开车帘,卫知韫被里边的奢华给惊了一下,脚下铺着厚厚的虎皮,毛发十分光滑柔软,边上还有毛毯,瓜果点心茶水也都一应俱全。
马车上甚至还点着香,那香淡淡的,并不冲人,闻来心旷神怡。
萧鹤凌后面进来,却先坐下了,长臂一揽将卫知韫揽到自己腿上,箍着她坐着。
卫知韫不得不贴着他的胸膛,哪怕已经十月,天气冷了,到处都开始萧条,萧鹤凌身上也总是热气不断,好像个大火炉子似的。
她以前没和男人这般亲近过,忍不住去想,男人都这样,还是就萧鹤凌这样?
“垫子没有我软,昨晚你累了,我怕你坐垫子不舒服,不若坐我身上。”萧鹤凌贴着她耳边说着话,那声音好听得叫卫知韫心尖都麻了一下。
“这样日日夜夜贴在一起,殿下也不嫌腻得慌。”
卫知韫嗔他一眼,以前就没有想过,萧鹤凌会这么粘人。
他在战场上到底是怎样杀敌的啊?
萧鹤凌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抱住她,对着她的嘴唇吻了好一会儿。
卫知韫:“……”
她想离萧鹤凌远点,萧鹤凌却抱着她,低低笑出声来,似是能够猜到她想什么,便和她说:
“男人都是狼,狼行千里吃肉,灼灼,我等你许久,太饿了,昨夜才吃一顿,不过开荤而已,又念着你初次娇弱不敢大力,怎么饱?”
卫知韫觉得没脸见人了,为何他总能把那样的亲密事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