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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国虽是大启邻国,但是从大启京都城去往宣国都城,至少要走三个月。

恐到冬天大雪封路,耽误行程,因此裴宁出发和亲的日子,定在七月底。

县主虽不及公主尊贵,但也是正二品,加上裴宁是为两国百年和平而去和亲,皇帝颇为重视,和亲事宜全部交由礼部去办,按照公主出嫁的标准。

萧鹤凌一直叫人盯着,并未发现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不过裴宁和良妃倒是向皇帝提出一个要求。

裴宁离开京都城,去往宣国和亲当天,萧鹤凌这个太子得亲自送裴宁三十里地。

良妃说:“宜芳此去宣国,便是与家人亲戚诀别,恐此生都无法再回到故里,实在可怜。

“再者说,宜芳此去为的是两国百年和平,太子身为储君,送宜芳三十里路实在太过应该。”

朝臣们也都认为良妃说得在理。

良妃还说:“还有,太子亲自送她,也算是她的重视,将来她到了宣国,更无人敢欺负她。臣妾这个做母亲的,也能稍微放心些。”

皇帝便允了。

传了圣旨给萧鹤凌,要他八月底送裴宁出城前往宣国,至少送她三十里路,以表示对宜芳县主的重视,对两国和平的重视。

至此,裴宁和亲一事,就只需要萧鹤凌亲自送她三十里路而已,其他再与他无关。

萧鹤凌再要深究,却深究不出个所以然来,仿佛裴宁此次和亲,就真的只是和亲而已。

她和良妃如此,为的是什么?

卫知韫与他一道喝茶时,两人便讨论这件事。

卫知韫道:“裴宁是良妃的义女,她此举获得了好名声。萧淇名义上是她兄长,她此去宣国和亲,恐怕旁人会觉得良妃教子有方。亲生的萧淇心系百姓,就连收的义女裴宁也是心系百姓,他们会有更多的拥趸者。”

萧鹤凌笑:“他们走这步棋,为的只是名声?”

卫知韫也有同样的疑惑:“这样看来,似乎只是良妃和萧淇得利了,裴宁一点好处都捞不着,还得背井离乡……这一去,终身恐怕都不能再回来。没有好处的事情,她不会做。”

多少公主最怕的事情,就是长大之后被送去和亲?

萧鹤凌道:“莫非她有把柄落在良妃和萧淇手上?不得不沦为他们的棋子?”

“有这种可能。”卫知韫道:“她是即将和亲的县主,我是太子妃,我理应去看看她。”

这是要去探裴宁那边虚实的意思。

她没有说明白,但是萧鹤凌懂。

他道:“我和你一起去定远侯府。”

两人换了一身单薄衣裳,浅紫色系,远看近看都知晓他们是一对。

定远侯府先前出了孙明微那档子事,既丢了面子也丢了里子,阖府上下的气氛压抑了一年多。

后来因为裴宁成了宜芳县主,在皇宫里说得上话,定远侯府的人才逐渐活泛起来,开始出去交际、走动。

这日太子与太子妃登门做客,能够感觉到定远侯府的气氛,已经不同往日压抑。

他们来,是提前通知了的,定远侯府自然也提前做下准备,庭园打扫、房间布置、午饭菜肴等等,自不必说,都以最高规格来对待。

他们到时,定远侯府所有人都分立两行,跪下接待他们。

最后又招待他们用午膳,礼节繁琐得很,耗费了好长时间。

午膳后,到了闲暇时刻,卫知韫道:“因着宜芳县主不日便要出行,我与太子今日特意来与她说说话。”

裴宁也在场的。

她看向萧鹤凌。

萧鹤凌道:“同为女子,太子妃有几句话要嘱咐宜芳县主,你们到房里去说话,本宫去逛逛侯府。”

侯爷带着萧鹤凌去逛侯府。

侯爷夫人和裴宁则带着卫知韫进了裴宁的院子。

“太子妃这边坐,我叫人准备了桂花糕,竟这样久还没送来,我去看看,您和宜芳聊聊。”侯爷夫人说着,就退下了。

其余的嬷嬷丫鬟们都候在外边,随时听候吩咐,不敢进房内一步。

裴宁起身到卫知韫身边,亲自给她倒茶。

一杯茶水满了,裴宁却没有退下,继续站在卫知韫身边。

“臣女知道,太子妃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卫知韫抬眸,对上她的眼睛。

裴宁道:“太子妃无非就是想确认,我是否当真要嫁去宣国。”

她冷笑一记,续道:“您应该高兴,从今往后,我再也无法肖想太子殿下。他是个优秀的男儿,我真喜欢他,但我已经没机会了。”

卫知韫道:“不是你和良妃自请嫁去宣国的?”

“是我自己请求去的。但是太子妃,我的名声已经被太子殿下毁了,我留在大启京都城,还能找到好人家吗?我不嫁去宣国,我有得选择吗?”

卫知韫道:“太子是个性情中人,他不喜欢你,你非要用阴谋诡计嫁给他,结果被他推开了,你反而怪我们。你该怪自己心术不正,名声被毁是你咎由自取,不是旁人强行压在你身上的。”

裴宁目光怨恨地盯着她,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话。

她名声毁了,身为女子,嫁不到好夫家,只会连累母家人,况且她父母双亡,寄住在舅父舅母家,更是艰难。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难的了,被萧鹤凌和卫知韫逼到这个份上,她只能背井离乡去争另外一种生活,她的“牺牲”是对大启有利,凭什么卫知韫还要对她疾言厉色?

是的,裴宁认为这个时候,卫知韫不该对她疾言厉色,不该追究她过去所做的事情。

所以,卫知韫直言直语的时候,她就心生怨恨了,觉得卫知韫没资格!

“太子殿下不是您一个人的,他身为储君,身边总会有无数的女子来来往往,我们爱慕太子殿下、争取太子殿下,就是错吗?

“那太子妃您呢?您曾经是寡妇,也靠着一张艳丽容颜,勾了太子殿下,难道也龌龊吗?太子妃别得意太早,容颜会衰老,您迟早会输。”

裴宁笑起来,笑容阴冷。

卫知韫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裴宁:“那你在宣国,要活得久一点,不要早死,看看我最后会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