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行驶在郊外，许奕坐在副驾驶上，感觉耳边一直有只苍蝇，嗡嗡嗡地响。
他不该坐在副驾驶，不对，应该是压根就不该上车。
开车的是一位神父，白发苍苍，脸上满是皱纹，但精力仍然旺盛。
“波恩神父，你需要休息一下吗？”许奕“好心”提醒道。
自从他上车后，波恩神父的嘴就没停过，像是机关枪一般，哒哒哒的说个不停。
一会吹嘘自己在教廷的老资格，认识多少名人；一会不着痕迹地询问许奕的情况，活像过年回家时，围在你身边的七大姑八大姨。
看问不出什么后，又开始抱怨，说不明白艾德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让一个小年轻过来。
话里话外，都是对许奕的不相信。
“不需要，我还不累。”波恩神父随口了一句后，然后继续他的“rap”之旅。
“许奕，你还年轻，没有经验，驱魔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想当年我……”
“既然你那么厉害，为什么没有成为驱魔师，为什么还要向沃伦先生求助呢？”许奕终于忍无可忍，淡淡地说道。
波恩神父瞳孔地震，双手下意识地抓紧方向盘，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来，像是被掐住脖子的落汤鸡。
世界瞬间安静了，许奕长舒一口气，感觉说不出的舒爽。
并不是所有神父都是驱魔师，事实上，教会中绝大部分的神父都是普通人，用来支撑庞大教会的运转。
眼前的波恩神父就是一个普通人。
接下来的路程，波恩神父完全消停了，他被许奕戳到了痛处，彻底自闭。
汽车停在一个公寓面前，公寓的门上有很多教会的元素，这也在许奕的意料之中。
教会对待虔信徒，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如果不是教会的虔信徒，艾德也不会特意让他过来帮忙处理。
许奕刚下车，就闻到一股恶臭，像是硫磺被点燃后混杂着血液的铁腥味。
他捂住鼻子四处看，这里是高级公寓，有专门的人打扫卫生，门口非常干净，不像是有腐臭垃圾的样子。
许奕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然抬头。
气味来自于上方，那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气味，而是通灵能力在起作用，那是属于恶灵的气息。
波恩神父被勾起了好奇心，一同抬头，顺着许奕的视野望过去，然后瞳孔骤然收缩。
一个女人晃晃悠悠地站在窗边，双目无神，最可怕的是，对方正在试图翻过窗台。
那窗户距离地面有四层楼高，如果直接摔下来，恐怕会当场死亡。
“米娅！米娅！”波恩神父放声大叫，试图唤醒对方，
可惜对方充耳不闻，一只脚已经翻出窗台。
米娅？许奕愣了一下，这不就是这次的委托人？
如果对方坠楼死亡，岂不是意味着委托失败？难道事情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现在想要冲上楼把对方拉下来，已经来不及了，有爬到四楼的时间，都够对方跳好几趟了。
就算是想跑到楼下，接住对方也做不到，因为铁栅门紧锁，等他翻过去，估计对方的尸体都凉了。
许奕取出炼金左轮弥赛亚，利索地把里面的子弹退出来，然后换上新子弹。
他瞄准米娅，在枪术词条的加持下，他已经拥有不俗的枪法，特别是拿手的左轮手枪。
扳机被扣动，在沉闷的枪声中，子弹出膛，第一枪命中了窗檐，第二枪直接命中米娅的胸口。
米娅惨叫一声，身体向后倒去，摔回房间里。
波恩彻底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许奕。
这算什么，为了防止委托人被恶灵杀死，所以我先把委托人给杀了？
“别愣着了，赶紧想办法把门打开。”许奕催促道。
他看了一眼呆站在原地的老神父，开口解释说，“刚才我用的是橡胶子弹，杀不了人。”
所谓的橡胶子弹，就是防爆弹，它设计之初，就是为了在不杀人的情况下，让人冷静下来。
两天前，许奕突发奇想，既然弥赛亚能给所有的子弹施加祝福，那橡胶子弹能不能行？
要知道很多时候，驱魔面对的不是本体，而是被恶灵或者恶魔附体的人类。
到时候总不能来个一了百了吧？
于是他就想到了这种橡胶子弹，但寻常的橡胶子弹，都是警用霰弹枪或者防暴枪在用，很少有左轮手枪的。
但在“钞能力”之下，一切都不是问题。
波恩神父听到解释后，死寂的心开始复苏，他也不含糊，打开车的后备箱，翻找起工具。
“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神夫！”许奕看清楚波恩神夫手中拎的东西，不由出声赞叹。
老神父手里拎着一把巨大的钳子，别说只是区区铁锁，钢筋都能剪短。
“你们在做什么呢？”
公寓的保安闻声而来，波恩神父递过去一个鲜红的小本本，那是驱魔人执照。
保安马上噤声，并且还被老神父强留下来充当苦力。
许奕看着红本本，有点羡慕，这驱魔人执照比警察证还好使，幸好他马上也能拥有。
保安剪拎着钢筋钳，剪开门口的锁，然后像是兔子般逃窜。
这个世界的人即使没有亲眼见过鬼怪恶灵，但在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恶灵的恐怖。
知道越多，就越是敬畏。
一旦驱魔，周围的人都会下意识地远离，吃瓜固然快乐，但还是小命更加重要。
推开栅栏门，越过前花园，一楼的入户门没有锁，许奕两人顺着楼梯，径直向四楼冲去。
越接近目的地，那股臭味就越是浓烈。
他们踏入四楼走廊，走廊两边的挂画剧烈地抖动起来，画中的人像仿佛活过来一般，怒视着许奕两人。
挂画撞击墙壁，发出的声音像是野兽在嘶吼。
许奕突然想起一句话，“区区雕虫小技，居然敢班门弄斧！”
似乎所有的恶灵，或者恶魔都会这一招，控制周围的东西，给人以巨大的压迫感。
可惜这一招只对普通人有效，许奕大踏步地迈入走廊之中。
“等等我！”波恩神父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十字架，十字架显然被教会祝福过，拥有不俗的驱魔能力。
波恩神父亦步亦趋地跟着许奕，再没有来时的嚣张。
许奕差点忘记，自己身旁的波恩神父就是个普通人。
走廊尽头的门被风吹开了一道缝隙，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里，看起来只有三四岁，身穿白色公主裙。
“米娅有孩子吗？”许奕突然开口问。
“有的，米娅有一个女儿。”波恩神父愣了一下后，连忙回答。
许奕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
门后面站着的显然不是活人，身上没有“人气”，但奇怪的是，竟然也没有恶灵的气息，更像是普通的游魂。
难道米娅的女儿已经遇害了？
米娅跳楼的房间就在走廊尽头，他们向走廊走去，那道白色的鬼影也朝他们走来。
他们在走廊门前站定，那道鬼影突然加速奔跑，速度越来越快。
鬼影在撞开门的一瞬间，三四岁的小女孩猛然变成十八九岁的少女，举着血淋淋的匕首，面部狰狞地向两人扑去。
在这一瞬间，许奕的感觉变了。
冰寒的气息扑面而来，对方不是什么普通的游魂，而是恶灵。
可对方是如何瞒过他的通灵感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