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屏幕外的人惊愕不已。
“她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突然就——”
“她的眼睛是直接爆掉了吗？她，她——”
“她的眼皮……好像已经瘪了下去。”
“什么东西？！”马尔科直起身，皱着眉头望着屏幕。
“怎，怎么会这样？”旁边的艾斯人都懵了。
“嗯？”罗发出惊异的声音。
林夜汐眼前一片黑暗，耳边嗡的一声后陷入死寂。舌头直接在嘴中爆开，化作一滩血肉参杂的烂物，堵住了喉咙。
林夜汐咔地一声吐出了嘴里的那滩烂肉，口中满是铁锈的味道。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眼眶中、外耳道正往外冒着血。
“所以才说她下了血本啊。”独孤萧翻了个白眼，看着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的林夜汐。
林夜汐支起胳膊，从地上站了起来，扭了扭头，脸上并没有出现异样，出乎意料地平静。
只是两边眼眶还往外冒着血，耳朵和嘴也是。
林夜汐抹了把耳廓，想要将耳朵的血擦掉。
就在此时，一个高大的阴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将手伸向她。
林夜汐手里瞬时出现一把匕首，猛地向身后刺去。
阴影抓住了她的手腕。
林夜汐感觉到了什么，松了力道。
“真是令我惊讶。”柳无咎摸上她的侧脸，伸出大拇指抹了抹她眼睑下的血迹，而后用指甲盖轻轻一压，往上挑起眼皮。
果然，只见林夜汐的眼眶中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啧。”
柳无咎面上罕见地出现了明显的烦躁，又用指甲刮了刮林夜汐的上眼眶，看到林夜汐痛似的皱了下眉，才松开手。
“怎么回事？”柳无咎看到林夜汐耳边的血液，知道她听不见，便转身看向吴钰。
吴钰转移了目光，样子有些无奈。
独孤萧看了看他，最后自告奋勇地抬起来胳膊，揽过了解释这一大任。
“因为她做那个法阵，是有反噬的，她现在表现出来的就是法阵结束后付出的报酬。”独孤萧说着，又翻开书，看着那一页介绍道。
“以正常人来说，都是开哪扇门哪扇对应的器官遭殃，她开了三扇，所以就三个地方。”
“三个地方？”柳无咎挑挑眉，捏住林夜汐的下巴，让她张嘴。
林夜汐也是心虚，顺从地张开了嘴。
柳无咎只看到她的嘴里都是血。
柳无咎：……
柳无咎扭过头，扶着额头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你也别着急，据我所知，就她身体的恢复，过不了半天就好了。”独孤萧打着哈哈，“正常人要是用了这个阵是直接残废的，你看她还能——”
吴钰狠捣了他一下，才让他闭上了嘴。
独孤萧莫名瞪着吴钰：干嘛？
吴钰头疼，他就没有一点儿眼力劲。
柳无咎的目光沉的能拧出水。
林夜汐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讨好地朝他笑了笑，谁曾想这一笑又从嘴里溢出了血，让这面目变得更加恐怖了。
想想看，一个闭着眼睛，血顺着两边眼角不停地流，嘴上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血液顺着嘴角流到下巴，几乎满脸是血的女人正对着你笑。
那不管有多好看，都会觉得无比惊恐吧？
柳无咎沉默地盯着她，顷刻看向独孤萧：“是怎么对应的？”
“其实所谓的五情对应的也就是五感。”独孤萧一听，他又可以了，“她这个就是听觉、视觉和味觉。”
柳无咎更沉默了，一脸难以形容地看着林夜汐，半晌叹了口气。
“就我说，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就离谱。”独孤萧还在得吧得吧地说着，“那法阵确实强大，但需要付出的太大了，正常人只要开一次就直接残废，根本就是损人不利己的东西。”
“不过它的作用确实厉害，不是吗？”吴钰却这么道，“绝对的禁锢，而且从刚才的表现看来，确实很有用。”
“其实也还好啦，她现在就是受伤有点严重，和那个什么大将打架消耗的太厉害了，不然她直接就能恢复。”独孤萧像是在安慰他。
“其实她损伤的不止是舌眼耳。”吴钰瞥了独孤萧一眼，“她内里的脏腑也有受损，那五种情感所损伤的脏器不同，她现在这只是浮现在外表的损伤，她的内腑脏器也肯定受到了伤害。”
“做这个阵法的人是不是有自毁倾向啊？竟然让开窍的器官直接爆掉了。”独孤萧不着调地说着，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吴钰没说什么，神色复杂地看着闭着眼睛，静静站在一边的林夜汐。
失去了视觉和听觉，此时的林夜汐安静得不可思议。
也能理解，毕竟现在她既看不到他们交流的嘴型，也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突然，柳无咎眼神一厉，浑身气场是前所未有的锋利，微微侧身，将林夜汐挡在了后面。
“滚。”
柳无咎的声音与方才截然不同，声音冷戾咬字极重，甚至能幻听出些许“嘶嘶”声。
柳无咎说完，周围树木发出声响，随即几个人从阴影中走出。
柳无咎看着他们胸前的标志，眯了眯眼，周身猛然散发出极致的威压，毫不迟疑地向他们砸去。顿时，几人同时感到一股从心底冒出来的寒意。
不知为何，柳无咎特地避开了身后的林夜汐，让其感觉不到他的杀气。
“我们的目标只有她。”领头男人先开了口，目光阴沉凌厉，他当然能看出来柳无咎并不是什么善茬。
“路奇！！”
桑尼号上，路飞突然惊呼，指着屏幕上出现的男人道：“那不是豹子男吗？”
“豹子男是什么……那不是罗布·路奇吗？！”娜美还没吐槽完，猛然意识到什么，瞳孔顿时扩大不少，“cp9的人去找她了？！”
“那个混蛋……”弗兰奇盯着屏幕上的路奇磨牙。
“不，看起来不是全部的人。”罗宾面色凝重，“路奇、卡莉法、雄狮偎取还有猫头鹰。”
“卡库他们不在。”弗兰奇沉了沉目光，“他们那些混蛋是打算偷袭吗？”
“不像。”索隆道。
“战国先生！开门啊战国先生。”
门外传来剧烈的敲门声，战国叹了口气，还是无奈地选择了妥协——刚把门开开，就见一海军士兵直直摔倒在地，很明显是没反应过来。
“有什么事吗？”
战国虽然那么问，但心里差不多已经有了猜想。
“战，战国先生，下面传来消息，不止因为赤犬大将的失败，还包括屏幕里那个……女人说的那些话。各处的海军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骚动……”
战国听到这些，只觉得心里一块沉石落了地。
终究还是要面对这些的吗？
“……另外，前大将泽法发出信息，说是因为赤犬大将的失败，所以他想先暂停手下狩猎海贼的任务，去找屏幕里的这个女人。”
“什么？！”这个消息是战国没有想到的。
“泽法老师？”沙发上的库赞也发出疑惑的声音。
青雉眉头微皱，像是不能理解。
战国倒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眼屏幕。
“但是世界政府的人不是已经有了行动吗？如果顺利的话——”
“额——战国先生，这是泽法先生的电话——还是通着的。”
战国这才注意到海军手中的电话虫，刚拿起话筒，电话虫便传出泽法的声音。
“战国啊，我对那个小姑娘所说的那些很感兴趣啊，况且萨卡斯基不是失败了吗？正好我离那边很近，可以带着人去找她。”
电话虫戴着墨镜，看不见眼睛。
“但是世界政府的人不是已经——”
“那些家伙还不够。”泽法笑了下，“怎么样？战国。”
“……那好吧。”战国没有迟疑多久，很快下了决定，想了想又补充道，“但别让她说太多。”
泽法在电话虫边笑了两下，半是调侃道：“看来她说的那些让你也很头疼啊。”
“说什么傻话……你不也正是因为她说的那些才要去找她的吗？”
……
泽法放下听筒，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老师。”旁边的艾恩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老夫没事，好好看着吧。”泽法说着，看了看屏幕，“如果接下来cp也拿她没办法，我们就出发。”
艾恩点头应下。
实际上，路奇心情也十分不好，面色阴沉，目光阴暗不定地盯着柳无咎。
自他们败给草帽小子后，本想回归家乡，却被政府通缉，在看到海军训练的次代cp9后还是决定回到政府手下做事。没想到现在伤势初愈，就要和这种人交手。
本来只想自己一人来的，他看到了林夜汐和其他人的对抗，想着万一任务失败，其他成员也不会受到牵连，没想到卡莉法他们一定要跟着。
“路奇，你现在身体未愈，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呢？”卡莉法这么和他说着。
天知道他根本就不需要，但在他受伤期间是卡莉法他们街头为自己卖艺做事、挣取医疗费。所以他也不好骂他们。
路奇想着，脸上又阴沉了些，盯着柳无咎的目光逐渐犀利，不敢有一点岔子。
他看出来了，这个男人很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选择在女人和赤犬对打时撤退，但从他此时散发的气场看来，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对手。
路奇刚要将目光移向柳无咎身后的林夜汐，就被柳无咎再次挡住了视线。
路奇抬头，只见男人的眼睛已经变成暗金色的竖瞳，正直直盯着他。奇怪的是，从这双眼里路奇感觉不到任何的感情。
就像是冷血动物一样。
路奇微微撤步，后脚缓慢用力。
他自然看到了林夜汐和赤犬的战斗，也差不多了解了林夜汐此时的状态。这是她最差的时候了，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再放弃，那就可能真的不会再有机会了。
“我说滚，你们听不懂吗？”柳无咎脸色又阴了一分，话音未落，身上的威压又重了几分。寒气肆意发散，在恍惚之间甚至能看到从他身上冒出来的黑气。
这个人很危险。
路奇握紧了拳，却仍然没有后退。
卡莉法他们见路奇如此凝重的神情，自己也感受到了从柳无咎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一时也没有轻举妄动。
气氛一致凝固。
这时，林夜汐突然有了动作——她往前迈了一步，拍了拍柳无咎的肩膀，在他身上画问道：是有人来了吗？
柳无咎头也没回，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回到：没有。
林夜汐笑了，不像之前那种讽刺的笑容，看着竟有些温柔。
柳无咎却沉下了心，转头看她。
林夜汐捏着柳无咎的肩膀，没有回话，只是安静地笑着。
柳无咎脸色有些难看，他明白她的意思。
林夜汐张嘴，像是想舔舔嘴唇，却因为舌头尚未恢复而放弃了这一动作，抬起另一只手擦了擦嘴角的血。
不光是柳无咎和路奇的僵持，林夜汐也在无声地坚持她的想法。
柳无咎看了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眼中情绪变了又变。
不知过了多久，柳无咎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在林夜汐手上写下：我到船边等你。
林夜汐没有回话，只是笑容更深了些。
柳无咎回头看看路奇。路奇与他眼神碰撞，心中一凛，刚想动手，就见他转头走了。
走了？！
不光路奇愣了，屏幕外和另几位cp成员也愣了。
为什么？
“那个男人……就这么走了？走了？”
“我就觉得他靠不住！肯定是害怕了！”
“害怕个鬼啊！没听他们说吗？他可是活了几千年，怎么可能这么胆小呢？”
“那你说说他为啥跑了？你觉得他老婆还能打？”
“那，那谁知道呢……”
“真6啊。”独孤萧突然发声，幽幽道，“你现在还能使多少法阵啊？还敢浪。”
说着，又意识到什么，冷笑一声扭过了脸。
“差点忘了，你听不见。”
吴钰眼神复杂，却没说什么。
路奇在短短愣了一下后便回了神，他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看向林夜汐，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这个女人准备一个人对抗他们四人？
路奇不会觉得她准备自投罗网。因为林夜汐已经缓缓伸手，朝着他的方向，大拇指外翻，四支手指并拢，向内屈了屈。
天知道为什么她明明看不到也听不到，却还是能感知到路奇的位置。
林夜汐单手合拢做出抽刀的动作，没想到真的有把长刀随着她的动作在她手中浮现。
此刀通身雪白，刀刃斜侧刻着血色的杂文，细密窄小，不拿放大镜看根本看不清它的字体。
这把刀与她之前用的那柄偃月刀完全不同，此刀刃不仅长，还细，看上去只有三指多宽。
林夜汐一甩，挽出个漂亮的刀花。白皙的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雪白的弧度，被林夜汐反手握住，横放与胸前。
林夜汐微微矮身，握紧了手中的刀，冲路奇微微一笑。
这番架势显而易见，是做好同他们交手的准备了。
“哦……不要这样，这位小姐。”突然，雄狮偎取发声，一边说着，一边拿着他那金属长杖挥舞着，眼睛挤弄着，时不时观察林夜汐，“如果，如果你愿意和我们一起走一趟……我们，也许就不用这番兵刃相向……”
雄狮偎取说着，语调古怪，最后还提高了一度，像个歌舞伎演员。
“省些力吧，她现在听不见。”卡莉法单手掐腰，抬了抬镜片，目光凝重地看着林夜汐。
“情报上面显示，她擅长于类似恶魔果实能力的各种招式。”路奇看了眼自己先前记下的情报，道，“而在方才的打斗之中，也确实如此。但显然已经消耗了你太多的体力，甚至自己的身体都无法痊愈。”
“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路奇抬起头，往后拉拳，展开架势，“明明已是穷途末路，竟然还将自己身边的人赶走了……”
林夜汐侧了侧头，又低了低身。
路奇率先出手了。
他在一瞬之间变成了豹子，同时后腿用力一蹬，向林夜汐冲去，速度之快甚至捕捉不到他的影子。
林夜汐没有迟疑，向着路奇攻来的方向挥刀。
在刀刃即将和路奇变成豹的爪子触碰时，路奇突然向上一跳，躲开了刀刃，在空中伸出手指，瞄准林夜汐的后背。
“——指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