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欣然进屋换了衣服出来,谭云骞已经刷完碗在等着她。
“我这两天会很忙,中午不用给我留饭了。”
时欣然点头,“好!”
她也会很忙。
星期天要拍照,道具和设备还没买齐全,星期六还是端午节,时间还挺紧的。
谭云骞骑上摩托出门就去找毛晨,毛晨刚起来,正闭着眼睛蹲在门前道牙边上对着地漏刷牙。
昨天睡得晚,喝的又多,要不是骞哥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好活,他到现在都不能起。
谭云骞停下摩托蹲到毛晨身边拍拍他,“才起来?”
毛晨睡眼惺忪的睁开看了她一眼,眼睛里还带着宿醉的红血丝。
“昨晚回来以后,我们在我家院子里又喝了点,哥,你现在是越起越早了。”
谭云骞“嗯”一声,“早睡早起精神好!”
他像是无意般的伸了伸左手,在毛晨眼前划过。
毛晨的眼睛一下瞪大了,“哥,你手腕上戴得啥?让我看看!”
谭云骞装出很随意的样子,“别人送的,自己做的,没见过吧?”
毛晨被这个稀奇的皮绳手链给吸引了,凑过去仔细看着,“这是啥做的?”
他刚想伸手去摸,被谭云骞一把抓住,“别乱摸!”
毛晨翻了个白眼,“看看都不让……你咋不买个大金链子戴啊?那多气派,这个一看又不咋值钱……”
还没说完,就被谭云骞打断,“你懂啥?金的多俗气?”
他晃了晃手腕,“这个你给多少个金链子我也不换!”
“行了,你们别忘了去刑场,我还有事,晚上准备个大点的麻袋跟我出去一趟。”
谭云骞骑上摩托,打着火离开。
毛晨眨眨眼才算彻底清醒,他怎么觉得骞哥是特意过来炫耀新手链的呢?
公审大会定在早上九点,地点在文化宫广场。
四个人骑着摩托到了以后围的人已经是里三圈外三圈了。
在广场最里侧正中央位置是主席台,摆着一溜长桌,还没到点,人还没到。
桌子后面是带着天台的二层楼。
四个人爬上天台,挤过人群找了个最佳位置。
广场上的人还在不断增加,放眼望去一片脑瓜顶,连房顶上和马路上都是看热闹的行人。
严-打刚开始那一两年是公审最多的,今年就这一起。
八点五十左右,好几辆警车开道,后面跟着一辆大解放卡车,上面站着四男一女,胸前挂着大牌子,写着姓名和所犯罪行。
几个人都是耷拉着脑袋,下了车几乎是被公安人员拖拽着穿过人群,向主席台走过去。
警车里下来十来名公安和法院的人员,排成一队走向主席台。
公安人员将主席台附近的人驱散开,留出一大块空地。
陈亮几人面对着人群。
时间一到九点,公审正式开始。
每宣判一个人的罪行,就有公安将嫌疑犯拉到一个木架做的台子上面对观众。
大喇叭里传来审判员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着在整个广场上,听得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已经有愤怒的群众向陈亮等人扔石头和垃圾。
如果不是有公安人员在场,这几个人得被撕成碎片。
整个公审大会也不超过半个小时。
审完几个人被重新押上车,还要游街示众。
大解放要载着几个人在江城的几条主路上开过,再押往刑场。
解放车上还连着喇叭,循环播放几个人的罪行。
毛晨等四个人骑上摩托,刘长喜问,“咱们还要跟去刑场?”
毛晨点头,“对,骞哥说要看到陈亮被枪毙。”
他现在也有点头皮发麻,公审大会之前他们没少看,但是行刑时还真没去凑热闹。
也不知道骞哥这次抽啥疯,非要他们亲眼看着陈亮被枪决才行。
几个人没跟着大卡车,直接骑摩托车赶去西郊刑场。
那一处现在已经不是秘密所在了,公开执行都在那里。
已经有好事的人骑着自行车往那狂奔了。
行刑时间是十点整。
这一处现在也是人山人海,还真有不怕晚上做噩梦的。
连军队都出动维护秩序。
快十点的时候大解放开来了,几个人一下车就有被吓尿的。
是真尿,走路都不会了,两名公安架着走。
特别是张春丽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跟软脚虾一样站都站不稳。
她不被执行枪决,但是先跟着到刑场了,要看着这些人被行刑再押去监狱。
四个人排成一排,枪声一响,应声倒地。
毛晨和杨奎看得腿肚子转筋。
他们和陈亮也是认识的,之前也干过架。
现在人就死在他们面前,这冲击力可想而知。
刘家哥俩已经跑到一边去吐了。
刘长贵快把胆汁吐出来了,毕竟年龄还小,吐完摆着手,“以后谁都别让我喝西红柿鸡蛋汤……呕……”
毛晨拍拍他,“你行不行?咋也算混过社会的,看个枪决就吐成这样?”
刘长贵摆着手已经说不出话了。
毛晨也想吐,被他硬生生憋回去了。
现在怀疑骞哥是不是故意让他们来的,让他们以后注意点,不然下场就是吃花生米。
谭云骞中午没回去吃饭,在外面请人吃的饭。
请的是机车厂的副厂长田志勇。
老爸去世的时候正是徐茂远升厂长的时候。
在老爸的葬礼上,有人议论关秀娥现在嫁的人升厂长了。
那人还讲了一些竞选厂长时的内幕,但是不知道真假。
当时他忙着老爸的葬礼,对这些话也只是一听。
他恨关秀娥,但是对徐茂远不了解也没有过多关注。
毕竟人家只是娶了他妈,和他也没有接触。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结仇了。
他不信田志勇被徐茂远压了整整十年心里没有怨气。
他今天就是想试探一下田志勇的态度,能不能合作。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田志勇在厂子里是主抓生产的副厂长。
机车厂生产的都是蒸汽火车、大型起重设备等的大小配件。
今年价格双轨制一出来,官倒盛行,手里有点权力的都利用计划内外价格的巨大差异倒卖厂子里的产品。
谭云骞就是用要买零配件的理由约他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