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壮没有跟着回京市,直接回了老家,过完年再回来。
京市的大街小巷很热闹,国人对春节的执念很深,不管平时怎么节省,再不舍得,过年这几天还是要奢侈一把的。
张灯结彩,买新衣,好吃的也大包小裹的往家拎。
两个人一回到京市就接到车总编的电话,两个消息,一个是拿着大赛的邀请函立刻办护照,年后要去参加哈苏摄影展的颁奖典礼。
另一个就是F国的出版商已经到京市两天了。
和出版商见面的地点约在后海的四合院。
双方各带了一个翻译,对方带的华文翻译,时欣然带的法文翻译。
双语合同一式两份,版权费每本书一万美元。
时欣然让翻译将法文版的合同仔细看过,和华文别无二致才签字。
签完合同,出版商和时欣然握握手,说了一段话,翻译转达的意思是,“约翰先生看了您的摄影集,对华国的名胜古迹和传统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次特意赶在春节来华国,就是为了感受一下华国春节的气氛。”
时欣然立刻微笑,“约翰先生如果待到元宵节,我可以带您去参观庙会,看看灯展。”
京市最热闹的不是春节,而是元宵灯会。
翻译转述完,约翰先生的眉眼立刻扬起,“非常期待华国的灯展。”
两口子请约翰和翻译去吃了东来顺的铜火锅。
这还是约翰第一次品尝华国美食。
吃饭时,时欣然向约翰请教了在F国举行摄影展的流程,以及大概的费用。
“如果时女士想在F国举办摄影展我可以帮你找个有经验的策展人,很多国外的艺术家会找他做展览策划,场地、人员都会帮你安排好,包括报纸和电视广播的宣传。”
时欣然点头,“可以啊,麻烦约翰先生了。”
有策展人是最好的,不然的话去了F国两眼一抹黑,总要有个明白人在其中周旋。
吃完饭,时欣然和谭云骞将约翰送回宾馆,再驱车去买年货。
今年的除夕他们会和时崇州一起过,还是在军区大院,毕竟是来京市的第一个春节。
两个人购置了不少的年货,给张会长、车总编送去,又买了一批给刑警队送过去。
到了刑警队的办公楼门口,看见杨奎正鬼鬼祟祟的往门口搬东西。
谭云骞拍拍他,“你干嘛呢?和小偷一样?”
杨奎赶紧嘘了一声,“我想给他们送点年货,他们不收,我这不想着偷摸地放门口么……哥,你来干啥了?”
他扫了一眼俩人手里的大袋子,“你们也来送礼了?他们不能收,都放门口得了。”
他帮着两口子把东西都放到门口,还留下一个字条,写着,“公安同志辛苦了,警民一家亲,祝刑警队所有干警新年快乐。”
条子是提前写好的。
放下纸条领着两个人开车就跑,搞得和做贼一样。
两辆车前后脚到家的。
杨奎跟着俩人回家,“我之前去送过一次,说什么都不收。”
谭云骞看着他笑了,“你送东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杨奎不自然地别过脸,“啥醉不醉的,这不过年了吗?”
“我看你小子最近没少往刑警队跑吧?”谭云骞一副我看穿你的表情。
杨奎舔了舔嘴唇,“路过的时候站了下……”
谭云骞搂着他的肩膀拍了拍,“跟我也不用遮遮掩掩的,是不是看好人家张月了?”
杨奎扭了扭身子,“哥……”
时欣然给他倒了杯热茶,“你要是喜欢张月可要考虑好了。她的工作有一定的危险性,还很忙,也许节假日都不能休息,可能你需要她的时候她都不在。”
因为人民群众更需要她。
“做公安的家属和做军人的家属一样,很光荣,但是要承担很多,也要有颗包容的心,你做好准备了吗?”
张月现在刑警队实习,毕业了也有极大的可能性留在刑警队。
和军人一样,工作很伟大,但是家属也会很委屈,真的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
时欣然又接着提醒他,“恋爱只是一时的激情,觉得什么都能接受,结婚以后就是柴米油盐、家庭琐事,感情只是一种调剂品,生活的磨合才最重要。”
张月是个好姑娘,性格也很好,她也很喜欢,但是情侣之间的喜欢不能过一辈子。
谭云骞又拍拍他,“所以你要想好了,能不能接受,别去招惹了人家到头来接受不了她的工作。”
做为好兄弟他肯定要帮着他分析一下,怕他一时冲动。
杨奎抿下嘴,“我知道,这些她和我说过……”
两口子对视一眼,看来他们不在的日子里,这小子已经付诸行动了!
杨奎幽怨的小眼神看看他们,“我还没提呢,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谭云骞笑了,“你是兄弟里面最有出息的,当初看见公安都绕路走,这回都敢追人家女公安了!出息的你!”
杨奎脸一红,“那时候不是总打架斗殴么?现在我都学好了。”
“我记得上学时写作文,我的梦想就是当警察叔叔,结果长大了警察没当上,当上混混了。”
“现在当警察没机会了,娶个警察媳妇没毛病吧?”
两口子都被他逗笑了。
“我和你嫂子没别的意思,就是和你说说利害关系,你能不能追到人家也看你本事。”
杨奎咧着嘴乐了,“我问我妈,我要是找个警察当媳妇行不行,我妈说我想天三呢,还说人家还能看上我吗?”
今年过年毛家父母和杨家父母都来京市了。
杨母听说儿子想要追刑警队的女公安,压根儿就不相信他能成功。
杨奎两只手交叠着握了握,语气变得有些忐忑,“哥,我、我没那么差劲儿吧?”
谭云骞重重地拍他一下,“你现在很好,还可以变得更好,别因为自己觉得配不上就不敢追,错过了才是最遗憾的。”
曾经梦里的他一次次错过媳妇,让他觉得荒废了几世的光阴,就是因为可怜的自卑心。
要是勇敢点,说不定早就和媳妇在一起了,也不至于死那么多回。
杨奎乐了,“哥,我听你的……”他又把谭云骞拉到一边小声问,“哥,你当初怎么把嫂子追到手的?传授我点经验呗?”
谭云骞白他一眼,腰挺得倍儿直,“我们不一样,你嫂子是非我不可,老稀罕我了。”
杨奎:“……”
说的和真的一样。
想当初谁收拾个房子连耗子洞都要帮人家堵上的?
嘴上说着这不管那不管的,腿跑的比谁都勤。
旺财都没他能舔。
谭云骞撩起眼皮看着他,“你不信?”
“信!”你个鬼!
嫂子开始确实主动一些,但在他们看来也就是勾勾手指,骞哥就不值钱的被勾走了。
“行了,想追人家姑娘就真诚点,真诚可以打败一切。”
他也就这点经验可以传授了。
毕竟情况不同,他和媳妇跟他们还真的不一样。
经过这么多次的梦境,他自己琢磨过,媳妇当初追他就是想把他拴在自己身边看住别作死。
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幸亏他好骗,上钩快,不然媳妇失去耐心,旺财的窝就是他的归宿。
打动媳妇,靠的就是他的真诚。
“哦,对了,也可以适当脸皮厚点。”
杨奎咽口唾沫,这也能算是经验?
谭云骞又抬眼看着他,“但是厚脸皮不是厚颜无耻没下限,要是人家姑娘真的厌烦你,讨厌你,就放弃吧,过度的死缠烂打会连朋友都没得做。”
杨奎挠挠头,他好像是懂了,又好像没懂。
等着杨奎蒙蒙登登的离开,谭云骞去找媳妇。
时欣然正在阳台挂彩灯。
“媳妇,我来!”
谭云骞将一长串的彩灯顺着阳台的窗户拉好,又在窗子上贴了红色的剪纸。
时欣然通上电,彩色的灯一闪一闪的,过年的气氛一下就出来了。
谭云骞从后面搂住她,两个人依偎着,看向窗外的灯火和炊烟,很多家也都挂上了彩灯。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年三十,两口子起床先贴好了春联,又拎着两大袋的东西早早的就去了军区大院。
爷奶都不在了,除夕夜只有时崇州一家四口加上时欣然两口子。
晚上放鞭炮的时候,谭云骞搬出几大箱的烟花爆竹分发给军区大院的孩子们,让他们聚在一起尽情地放。
这么多的烟花乐坏了大院的孩子们,殊不知某人是找了一群免费小童工放给媳妇看。
爆竹声一响,新的一年就开始了。
两个人没在大院过夜,吃完饺子开着车回家,一路上伴随着此起彼伏的爆竹声。
道路两边平房外都挂着红灯笼。
谭云骞开着车,速度不快,慢悠悠的,车里的广播在转播着春晚。
大年初一,杨奎家请客,杨母做了一大桌子菜,把毛家四口和陶越军、张月也请来家里吃饭。
杨母看见张月喜欢的不得了,不停地给她夹菜。
张月个子高,壮实,不是那种精致的长相,但是一笑特别喜庆,让人看着心情就好。
这年代的父母不喜欢那种若风拂柳的姑娘,怕养不活。
吃完饭,杨奎送张月回宿舍,时欣然两口子送陶越军回刑警队。
他还要赶回去值班。
这些日子京市的警方联合外地的刑警又连续捣毁了几个人贩子的窝点。
过年了流动人口多,正是他们作案的好时候。
大家在欢欢喜喜过大年的时候,那些刑警们有家不能回,正在各处蹲点随时准备缉拿罪犯。
陶越军没有说孙庆的下落,应该还没有最后收网。
到了刑警队楼下,他下车回头看着他们,“以后别给我们送东西了,上次是你们送的吧?队长都给拉到孤儿院和养老院。”
时欣然和谭云骞觉得脸发烧,偷摸送过来还是让人家知道了。
“好,我们下不为例。”
两个人回到家楼下的时候,杨奎也开着车回来了,耷拉着脑袋。
不用问,一看就是表白让人给拒了。
谭云骞过去搂住他,“怎么样?”
杨奎抬头看他一眼,“张月说她现在还没毕业,不想谈感情的事。”
时欣然笑了,“我觉得你还有机会。”
杨奎的眼睛一亮,“嫂子,为什么这么说?”
“我能理解她的想法,她现在还没毕业,在实习阶段,不想那么早谈感情,张月是个有理想抱负的姑娘,不想还没做出成绩就被感情牵绊。你要是真心喜欢人家就给人家一些时间。”
看张月的样子并不讨厌杨奎。
但也没那么快接受杨奎,或者说接受一段感情。
心中无男人拔刀才会快。
有了感情牵绊势必会影响她的工作热情。
那是个清醒的姑娘。
杨奎的嘴一下咧开了,“嫂子,我明白了。”
时欣然冲他挥挥手,“加油!”
她只能点到为止,其余的只有祝福。
姜平洋带着爸妈和未来媳妇一家是初五到的京市。
双方已经见过家长会了亲家,婚礼定在五月份。
谭云骞开着面包车带着他们在京市玩了一个星期。
二月十五号,两口子提前出发去R国,张会长和车总编要晚几天。
单组类别的奖项是提前公布在R国媒体上的。
时欣然的光绘摄影《太极四象图》获得了艺术摄影类别的冠军。
这次去R国参加颁奖典礼,角逐最后的总冠军。
时欣然想把第一次的个展开在这里,没找到代理人,他们只能提前来安排。
借着摄影大赛颁奖典礼的东风举行个展的摄影师有很多,场馆要排期。
时欣然通过来举办个展的摄影师推荐,最后选定了一个策展人约翰森,收费很高,人脉很广,策划的展会成交率也非常高。
但是脾气很怪,他不看委托人的名气,只看作品,如果作品不满意给多少钱也不接。
国内还没有展览策划人这个职业,但是在国外却由来已久。
约翰森四十多岁,曾经在展览馆任馆长,现在是独立策展人,还是一个艺术批评家。
他将时欣然带来的摄影作品全都看了一遍,又抬起眼皮扶了下金丝边眼镜,眼神犀利。
“订单超过六十万克朗提成百分之十,三十万到六十万克朗之间提成百分之七,十万到三十万克朗提成百分之五,这个收费标准同意的话我们再继续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