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似是达成了。晤?好像又有些别的感情,莫非还有变化?”
早在孙小鬼登上那座山峰时,白衣少年就已经在专注地聆听了。
该是平时都是修炼,故而一波不起,每每当里边之人的七情生出波澜时,她的感应都格外的清晰。
而每每感应到一次,她心中往往也总要有所触动。
应是对心性的掌握力过于厉害了,无论是喜之情,还是忧之念,这人总是一生起,就很快平下,仿佛万事万物的变化,俱都在其掌握之中。
不过,这又绝非清心寡欲,偶尔,里边之人也会生出一种特殊的波动,这波动带给她唯一的感觉,就是坚定。
一旦有目标,就执着向前,能面对一切,也敢面对一切的坚定。
几年时间的悄悄聆听,隐隐间,她已经对里边之人拥有相当的了解了。
这是一个可以无视外人目光,也不在乎名利之物,一心只在自己追求的人,另外,这人对自己总是拥有极其强大的信心,即使有挫败,在他看来也只是一时,根本影响不到他的坚定意志。
这人极是……可怕!
不错,她所想到的两个字,正是可怕二字。
当然,需要面对这两个字的,应该都是此人的目标。
而聆听之余,她也在琢磨着,如何才能与此人真的接近……固然七情互通,但她心中很是清楚,对面的心中,当是还根本没有她的影子。
如何才能让那七情之种破土而出,这才是最重要的一步。
“天心剑法!”
外边之人的心念在闪烁个不停,里边,林青的目光也同样微微地皱着。
玉简之中记载着两道讯息。
一道,天心剑法。
只是稍稍一看,林青便已完全确定了,星瀚羽士和洞虚派绝对拥有渊源,而且是极深的渊源。
天遁剑法,这是断烦恼,断嗔怒,断贪欲的问心之剑。
天心剑法则是天遁剑法的进一步延续,以天心化己心,一剑出,有天威附体,可斩破苍空,又有慧剑之力,可斩断神魂。
正是纯阳功最为精妙的大神通。
昔年的星瀚羽士,正是凭借此剑,纵横天漏海一甲子,元婴期内,几乎难有敌手。
当然,他已然将那本命法剑淬炼到了接近灵宝的层次,天心剑法显然早已大圆满,有此神威,却也丝毫都不稀罕。
神念一动,将这剑法记下,林青的注意力又关注到了另外一道讯息之上。
一张怪图。
该是一座岛屿,这怪图所记载的,是岛屿的一角。
而且,连一角都没有描绘清楚,里边只有一条曲曲折折的路线。
而在这路线之上,又标了无数的小字。
这是神念之图,自然不会看不清小字是什么。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所有的小字,正是由天干地支之数组合而成。
“阴阳五行和天干地支,这是世间几乎所有阵法禁制的起源,以天干地支之数来记录……这所指的,莫非是某处的破禁之法?”
念头不断闪动,林青心中微微生出了一些迟疑。
就是一张图,除此之外,一丝别的信息都没有,也不知是星瀚羽士有意要为难后人,还是因为出事,后人已然将与此有关的信息给遗失了。
“一座岛,一条破禁之路……也许是我期待过大了。如果是其来之路,要回去自也可以,如何会在这边渡劫失败,更还留下一支血脉。莫非真只是留给后人的布置,而偏偏孙家又已断了这一信息。”
一阵的沉吟,林青缓缓将这心思收起了,并转目看向了孙承翰。
此刻,虽是竭力在收敛心中所思,孙承翰的面上也依旧流出了一缕期待之色,这是星瀚羽士亲自留下的东西,他岂会没有期待。
见此,林青淡淡地说道:“两道信息,一道我还要继续研究到底是什么,暂时便不给你,另一个则是羽士昔年纵横天下的大神通,也是我师门不外传的秘术……”
听到这里,孙承翰的面上不由就生出了一道失望之色……不外传!
林青看在眼里,摇头便是一笑:“不过,此术既然是羽士亲自留下,当也有一些用意。我且问你,你是否愿拜入本座宗门之内?”
一话而出,孙承翰先是一怔,转而又是大喜,当即就跪拜下去说道:“弟子自然愿意。”
“本座离开宗门已然有一些年月,便连结丹之后,都未尝回去过,按说在没有开辟山峰之前,是不能有招收门人的资格的,不过念在羽士是你先祖,你孙家与我派也算有一些关系,今日便代恩师,破例将你收在他之峰下。”
盘坐于地,林青面上现出了郑然之色,又一弹指地射出了两道灵光。
灵光在天一转,正化出了两道身影。
一个仙风道骨,直若散仙真人,正是洞虚派开门祖师洞虚真人。
另一个身披紫袍,神威自蕴,却是练问心。
两道身影一现之后,林青接着说道:“你且先行拜过本门祖师洞虚真人,再行拜过本座师尊练首座。”
依言,孙承翰在每人身下恭恭敬敬地各磕了三个响头。
林青微微点头,又一挥手地撤去了灵光,并说道:“记住,本门名作洞虚派,你为洞明峰练师座下的内门弟子,不过这些事情,你却是不得有丝毫外传,本座翌日寻到返回宗门之法时,自会带你回去正式拜师。起来吧。”
洞虚派!洞明峰!练师!
一一的谨记着,不过听到最后那“寻到返回之法”时,孙承翰的目光却是一动,但也并未多问,就依言站起。
林青看在眼里,却也不多说,只是再问一声地说道:“你既练了纯阳功,可曾修炼过天遁剑法?”
孙承翰连连摇头:“弟子小的时候,似是曾听家父提到过,据说此剑法是我孙家传承神通,可惜家族连遭劫难,又太长时间无人晋入神通境,此剑法已然是失传了。”
此刻他已然是完完全全地信任林青了,连孙家都失传了的传承神通都知道,岂会与星瀚羽士无有渊源。
“既如此,我先传你此剑法,只有将此剑法练成,方才能去修炼天心剑法。此外,我再传你一门红云遁。这几件我昔年用过的法器,便也给你吧,以此穿云翅和红云遁结合施展,神通境内,却也可算是一绝……”
果真确定了星瀚羽士的身份,又有那一琢磨不透的怪图,林青却是也不食言,就将他昔年所用的一些高阶法器,传给了孙承翰。
甚至到了最后,他思量了一下,还将那夺自冰魄宫石家家主的黑色短刃,也赐给了他。
有此法宝护体,只要他不是那么冒昧,去冒犯结丹期的修士,一股来说当是不会有多大的危险了。
自然,也少不了又赐了一些灵丹。
不过这些灵丹却都不是林青自己的,而是夺自刘家和陈家,用在孙承翰和孙欣言这对兄妹身上,正是替刘陈两家的祖先还债。
如此一番之后,却是也不欲多管了,连寿元大限都尚未超脱,他本就无有授徒之心,会将孙承翰收入洞明峰下,不过是念着星瀚羽士的关系,以及玉简之中的两道信息罢了。
挥了挥手,示意孙承翰退下,林青自己甚至连名字都未曾报出,就又开始淬炼起了法剑。
走下山峰,孙承翰却是眉飞色舞。
上山之前,虽不说身无明文,但元石什么却是可怜,法器更是只有寥寥的两三件,甚至最好的一件,都还只是中品。
但下山的此刻,不只高阶法器一下来了四件,连法宝都有了,而且,真正拜了师,心中那点隐忧完全散去,他现在却是可算一身的畅快。
“先将这些丹药给小妹,等她也晋入神通境,我们二人就可联手闯荡修行界了。而且有……嗯,有前辈在,我们……”
念头正闪动着,忽地,他的步伐依旧在走,目光却一下有些迟钝了下来。
紧接着,又有一道白色的身影自他身边走出,只见其袖袍一动,就有一道七彩灵光正罩到了他的头顶。
喃喃地,孙承翰就开始低语了起来。
一阵时间后,白色的身影消失了,孙承翰眼中的迟钝随即也散去了。
“有前辈在,我们当是也不惧那些人。”似是什么异常都没有,孙承翰的念头继续地闪动着
不只他,就连周围不时走过的一些人,也同样未曾察觉丝毫异常。
“洞虚派,洞虚真人……莫非是随意糊弄一下这小鬼?不过,星瀚羽士的天心剑法。这剑法倒应该是极其厉害的大神通,而且这般的问心之剑,与红莲魔火配合,正是合适。可惜这小鬼还未曾能够学到。”
秀眉微锁,白衣少年的身影,已然是出现在了一座雅阁之中。
玉手托着下巴,一阵的沉吟后,她又自语一般地说道:“或者该与他见上一见了。只要取了这莫玄符,心灵的感应,他必然就知道我到了。不过,什么样的事情,才能将他从那洞府之中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