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萝月随南府姐弟来到南府。
南府上下这次对言萝月,比上次还要热情百倍,仿佛言萝月已经成了神,满屋子的人,开口闭口都是神医神医地叫。
言萝月坐在床边,看着精神焕发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南老夫人,笑道:
“老夫人,小女担不起神医的称号,还请老夫人莫要如此称呼了。”
南老夫人笑呵呵地看着言萝月,“好好好,不叫神医不叫神医。”
“其实,老夫人的病症并不难医,重在对症下药,我不过是刚好用对了药,才缓解了老夫人的病情,我的医术也并不比其他人高明,只不过比其他人多见识了一些病症而已。”
南老夫人赞许地点点头,眼中的喜爱怎么都藏不住。
“言大夫说的是,只不过你年纪轻轻,既有如此见识,又有如此胸襟,正所谓是后生可畏,老身实在喜欢。”
“老夫人谬赞了。”
“听说言大夫,在入京之前,一直跟着你的师父生活?”
“是,一直在邺城山,和师父师兄,还有师弟一起。”
“听说那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听别人夸赞自己的家乡,言萝月还是很高兴的。
“是,邺城民风淳朴,师父和师兄师弟待我也极好,我虽无爹娘,但此生有他们这些亲人足矣。”
南老夫人点点头,别有深意地看向南夫人:
“老大媳妇,我这病言大夫也看过了,没什么事,你领着大家出去吧,我和言大夫说说话。”
南夫人高兴地应了一声,便带着妯娌小姐们退出了上房。
南青雁两步追上南夫人。
“娘,祖母要与月儿姐姐聊什么?”
“女儿家少打听。”南夫人嗔了一句,高高兴兴地走了。
“奇怪,娘今日怎么这般高兴?祖母似乎也不对劲。”
“叫你少打听,你还这般好奇做什么?”南青瑛笑着打趣她,又故意拉着她落后了众人一步,“祖母和娘这是要为月儿保媒呢!”
“保媒?为谁保媒?”
“还能是谁?当然是你那个不开窍的三哥啊!”
南青雁赶忙捂住了嘴巴,一副吃惊又欣喜的模样。
她们的话,被候在门外的若弋听了个真切。
屋内,言萝月也被南老夫人的话羞红了脸。
“老夫人,小女一介布衣何德何能,怎能配得上南公子?还请老夫人莫要再说,千万收回您这想法。”
“方才你不是还说,风儿温文尔雅,是个很好的人吗?”
言萝月脸色更红了,“我,我……方才老夫人问我对南公子的看法,我自当如实回答,但,这并非是为了……为了……”
南老夫人见言萝月急得语无伦次,忍不住笑了。
“看来,言大夫是没有看上老身这孙儿啊。”
言萝月更急了,“不是!不……老夫人,小女对南公子真的没有别的心思,还请老夫人明察!”
“言大夫先前没有这心思,现在呢?”
南老夫人突然变得认真,“我南家娶妻娶贤,从不论出身地位,且我们南家儿郎,没有一个纳妾的,风儿的父亲以及他的两个叔父,都不曾纳妾,所以我南家才能兄友弟恭,妯娌和睦,家风淳正。
“言大夫若是中意风儿,我南家自当以最好的规格礼仪迎娶你过门,视你如珍宝,且决不会拘你在后宅,你依旧能抛头露面,用你的医术治病救人。”
南老夫人的一番话,令言萝月倍感惊讶,她没想到南家会是如此通情达理的世家,这多少颠覆了她对世族大家的刻板认知。
只是……
“老夫人能与小女说这些,小女感激不尽,小女知道,以小女的身份,若能嫁入南家,已是小女几世修来的福分。”
言萝月言语间更加郑重,“只是,小女自邺城而来,肩负师命,背负懿旨,一切皆是为了璟王殿下。自从入了璟王府,小女的命运便与璟王殿下相连,殿下顽疾缠身、命途艰难,小女也绝不能在此时背弃殿下而去……不知老夫人,能否理解小女?”
南老夫人神色凝重下来,良久才道:“你的心思,老身懂了。”
南老夫人和南夫人的想法并未告知他人,就连南逸风也不知道,如今被言萝月婉言拒绝,两人也只当是南逸风没有这个福分,亦没有再提此事。
但是,言萝月回璟王府后,若弋将此事传达给了晏安,晏安又将此事禀告给了秦慕甫。
晚间,言萝月带着食盒进了吉沐阁,晏安直接将她引进暖阁。
男人的气色已经恢复了从前,正在灯下看边疆的行文。
言萝月把一小盅药摆在罗汉塌的小桌上。
“殿下饿了吧?先将药喝了,半个时辰后再用膳。”
秦慕甫放下手中琐事来到罗汉塌坐下,并未着急喝药,而是抬手揉着眉心,问:
“会按摩吗?”
“啊?”
“本王脖颈酸痛。”
言萝月听明白了,犹豫片刻,还是走到男人身后,伸出纤纤玉手在他的肩颈处揉捏。
“力道不够。”
“殿下若是酸痛得厉害,我可以为殿下施针,比按摩有成效。”
“不必,这样就好。”
秦慕甫闭着眼睛眉头舒展,长长的睫毛洒下一排阴影,嘴角微微勾着,看起来很享受。
“殿下近日很忙吗?”
“羌国增兵,边疆形势严峻,朝廷不想打仗,兵部一直在商谈,前些日子本王昏睡,耽误了些事。”
“殿下顽疾不愈,皇上为何还要派殿下负责边疆战事?”
“……因为两年前,本王触犯了龙威。”
两年前,那是衡王妃出嫁的日子。
言萝月识趣地没再多问。
“听说,南府的老夫人要为你和南逸风做媒?”
言萝月闻言一惊,手指不自觉加重了力道!
“嘶——”秦慕甫毫无防备地吃痛。
“抱歉!弄疼殿下了?”言萝月赶紧抽回手。
秦慕甫调整了坐姿,“无妨。”
“殿下,还是先将药喝了吧?食盒里有我为殿下准备的饭菜,太久怕是会凉。”
秦慕甫闻言,端起药盅一口气干了,而后目光灼灼地看着言萝月。
言萝月猜测这是要继续按摩?
试着两手伸过去,秦慕甫见状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继续享受。
言萝月:“……”
说好的不喜女子近身呢?看来画眉回来,殿下是被伺候惯了!
言萝月默默叹口气。
“其实,南家是不错的选择。”秦慕甫继续刚才的话题。
“南家再好,也并非我的归宿。”言萝月说。
“为何?”
言萝月手指触碰着男人厚实的肩,目之所及是男人漂亮的下颌线,鼻间萦绕着男人身上独有的甘松的清冽香气。
不自觉有些失神。
“殿下……”
“嗯?”
“以后,由我守护殿下,好不好?”
秦慕甫闻言睁开眼睛。
可他还没来得及回味这句话的含义,暖阁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画眉和晏安出现在门外。
秦慕甫剑眉微蹙,“何事?”
方才言萝月在为殿下捏肩???殿下怎么会让她碰!!!
画眉嫉妒的眼都红了!
还是晏安先反应过来,“殿下,您因为等药未用晚膳,画眉送了晚膳过来。”
言萝月已经抽回手。
“殿下先休息片刻吧,半个时辰后再用膳便是,小女先下去了!”
不等秦慕甫回答,言萝月几乎是落荒而逃。
方才太失态了!
言萝月心惊不已,差一点,就说了不该说的话!
言萝月伸手抓住脖颈里的玉坠,仿佛能从那玉坠中汲取能量一般,脚下逃离的步子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