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皇后的生辰宴如期而至。
天还未亮,宫中各处便忙活起来。礼部将文武各官进献的贺礼文书奉上,并安排好既定的皇妃、公主、王妃及命妇们,在半春宫外等待纳兰皇后。纳兰皇后身着礼服出现后,先同良帝一起,带着众人前往琉璃宫向刘太后行礼。见过太后,纳兰皇后回半春宫,皇妃、公主、王妃及命妇们,才又向纳兰皇后行礼庆祝。
繁琐的礼仪仪式便耗费了半日,而筵宴则在午后至晚间举行,宴毕,还有点灯祈福环节。
京城中的一些有头有脸的世族家的诰命夫人,个个摩拳擦掌,早早便起了床,张罗着自家女儿梳妆,好美美地出现在宫宴上。
因为有传闻说,纳兰皇后有意为璟王挑选王妃!
宫宴设在凤凰宫的来仪殿内,一些身负诰命,又送了信得了纳兰皇后召见的,可以先去半春宫面见纳兰皇后,再前往来仪殿参宴。
凤凰宫是大良皇宫专门为宴会所设,宫内假山林立廊庑环绕,景色颇为优美,而摆宫宴的两座大殿又气势恢宏,这大气与婉约的完美结合,更彰显了凤凰宫的匠心独妙!
不过未时,凤凰宫内已宾客满座。
宫中的各位妃子、公主与皇子家眷都坐在内廷宴坐,而命妇们则带着家中女儿在外廷宴坐就坐。
众位皇子当中,章王秦慕渊并未到场,只有正妃和侧妃在;衡王秦慕苏一如既往不曾露面,倒是衡王妃纪蓝辛稳坐如钟;璟王秦慕甫带着言萝月,言萝月就坐在他身侧的陪宴桌上;四皇子秦慕昭未婚妻子新丧,不曾到场;五皇子秦慕修倒是大大方方地坐在那里,已经与其定过亲的南青瑛,也豁然在列;六皇子秦慕琼年纪尚小,其母已故,近几年都是纳兰皇后教养,因此纳兰皇后生辰,他也来了。
当朝的三位公主,大公主秦慕瑥作为大良国长女,端着长女的威仪,坐在宥贵妃身旁不苟言笑,倒是章王侧妃李玲珑,偶尔越过正妃,与宥贵妃聊着什么。二公主秦慕澜和三公主秦慕妤,也都坐在各自生母旁边。因是皇后生辰,宫中各路妃嫔除了奉命祈福的,几乎都在席位上。
冉芙兰跟随冉夫人坐在外廷靠后的宴桌上,一直想看一眼秦慕甫,怎奈距离实在太远。
然而想看秦慕甫的可不止她一个,如今五皇子秦慕修已有佳人在侧,她们能觊觎的也就只有秦慕甫了!
有相熟的闺秀们私下讨论着如何博得璟王殿下青眼,冉芙兰听在耳朵里,内心却是不屑的。
今日宫宴上莺莺燕燕,美女如云,谁的家世都不差,想要博得璟王青眼,只靠美貌怎么行?
不多时,良帝携纳兰皇后出现,众人三跪九叩行祝寿大礼后,筵席热热闹闹地开场。
言萝月自从坐到秦慕甫身侧,便觉得有无数只眼睛盯着自己,盯得她浑身不自在。
秦慕甫只说让她跟着进宫,可没说让她一个医女上桌啊!
然而男人似乎根本没觉得有何不妥,甚至还频频侧身与她说话。
“本王记得去岁的女试贺喜宴上,你说烧鸡太腻,鱼肉太老,炖肉太柴,只让本王吃笋尖,今日这筵席如何?”
言萝月面色微红,“殿下莫要说笑了。”
“本王哪里说笑了?本王在询问你的意思,毕竟你很会做菜。”
“……”
其实,秦慕甫也不愿总说这些无趣的话,可对面秦慕修的眼神太过炽热,他必须要宣誓主权才行!
言萝月认真看了看今日的菜式,不论是莲蓉虾还是焖猪蹄,抑或是清蒸鱼与蘑菇煨鸡,甚至几样素炒和点心,都各具特色,比那日的女试贺喜宴好上许多。
“殿下只管放心吃,今日菜色品相俱佳。”
“那口味呢?”
“……殿下尝尝便知道了。”
“你也尝尝。”
男人目光灼灼,盯得言萝月实在无法,便拾起筷子吃了一口鱼肉。
“入口嫩滑。”
言萝月想了想又道,“殿下近日咳嗽不止,若是再加些麦冬与枸杞,正好可润肺补气,对殿下身子有益。”
“那回府后,你做给本王吃。”
秦慕甫的话说得太温柔,像是要把人溺死在这温柔里!
言萝月招架不住,一颗心如雷动,面色脖颈,甚至耳朵尖都是红的!
她死命低着头,只觉得如坐针毡。
偏偏男人还毫无知觉,见言萝月低着头又不理会自己,便拾起筷子也吃了一口鱼。
言萝月见状忙道:“殿下,小女出去一下。”
秦慕甫面色微凝,“让若弋跟着你,早去早回。”
“是。”
言萝月应着,带着若弋逃也似的离了席!
秦慕甫见她如此慌张,还挺纳闷的!
言萝月逃席后,独自躲在一处水榭吹冷风,若弋将一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守在一旁,什么也没说。
殿下心里有言姑娘,言姑娘对殿下也并非无情,可这些都不是她一个护卫该管的。
毕竟言姑娘与殿下身份有别,若真的说破了,对于言姑娘来说,也不知是福是祸。
若弋正胡乱想着,抬眼瞧见李玲珑向水榭走来。
上回言姑娘小巷遇刺一事便与她脱不了干系,若弋瞬间防备起来。
言萝月也瞧见了李玲珑,只见对方笑意满满地打招呼:“好好的,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殿中贵人众多,我自觉压迫,便想出来透口气。章王侧妃,怎么也出来了?”
“与你一样,觉得压迫,便出来透口气。”
李玲珑调皮一笑,坐到言萝月身旁。
“萝月,我听兄长说了,上回你去李府为碧玉治病,半道上遇到刺客,璟王爷认为刺客是李府所为,不肯见兄长,也不许你再为碧玉医病了。”
“不错。”
李玲珑见言萝月神色淡漠,诚恳地拉住言萝月的手,“你要相信李府,此事绝非兄长所为,他一心想着碧玉能好起来,怎会去伤害你呢?”
言萝月不动声色,“那章王侧妃认为,此事应当是何人所为?”
李玲珑满目愧疚道:“我是个女人家,不懂朝堂那些,但也知道我家王爷与璟王爷不和,若是有人向璟王府之人下手,应当是他了吧。”
言萝月有些惊讶,李玲珑竟然大方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