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回府的路上,就想着要与容音商量此事。
他已经知道了皇阿玛准许灵犀外出这件事,一开始听到的时候,他也有些不敢置信。
弘历没想到,容音坚持进宫之后,事情最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额娘的举动已经在他的意料之外,没想到皇阿玛会给他更大的震惊。
他实在没想到,皇阿玛会如此宠爱灵犀。
不过,震惊归震惊,总的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有了前两次的合作基础,接下来的修路弘历也不想再折腾了。
之前建房的时候,也有一些其他的商人试图跟他接触。
但是一番了解下来,他大概摸清了京城里的行情,觉得还是跟玉隐这边合作划算。
在玉隐容音四人不知道的时候,她们到嘴的鸭子差点儿就飞了。
在这一方面,弘历完全没有考虑双方之间的身份,也没有考虑他和容音的夫妻之情。
在他看来,一码归一码。
政事是政事,生意是生意,不能牵扯太多其他成分,否则,就会出乱子。
弘历的原则是,不会为了追求低价而放弃食物质量。
他想要的,是以相对较低的价格获得质量较高的食物。
那么多人跟着他做事,他得让大家吃好了,才能把事情做好。
所以,在有人通过攀关系找上门来的时候,他丝毫没避讳,而是光明正大的安排了公输展去接触。
做生意要货比三家,他想了解一下别处的行情。
而之所以让公输展去,一方面是因为他是工部的人,饮食的好坏和他有直接关系。
除此之外,他们很了解工部匠人的口味,所以,让他带人去评价,算是比较客观。
另一方面,弘历也另外派了人在暗处盯着,想借此事试一试公输展一行人,看看他们品性如何。
最终,他们带回来的结果是比不上现在的。
弘历也从盯梢的人那里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不出他所料,那个商人果真起了行贿的念头,但是却被严词拒绝了。
公输展他们参观了人家的伙房,还混了一顿饭吃,最后回来都说这家不行。
直到这时,弘历才从他们口中得知,原来他们一直以来吃的菜色,远超京城内部的一些客栈食肆。
甚至有些菜,算得上是京城头一份,别处都吃不着。
公输展他们对着弘历一阵猛夸,说王爷眼光真好,找的大师傅也厉害,都快把他们的嘴巴养刁了。
一直以来,弘历虽然跟他们吃的都是一样的。
但是,他对吃这方面没有多大要求,果腹即可。
所以,味道,从来不是他关注的重点。
不过,玉隐她们的后勤饮食能得到工部众人的一致肯定,那自然是极好的。
接下来的事情,也可以放心交给她们。
结束了建房的工程之后,玉隐几人最近正在发愁,眼看着就要进行修路这个大工程,以她们目前的人手,光是工部的人还能应付得来,但是再加上从灾民那里招的工人,就有点不够了。
因此,容音在听到弘历说的女性灾民一事时,立刻觉得这真是赶巧了。
她本想一口答应下来,但是,又想到其余三人,决定还是一同商量之后再出结果。
翌日上午,她们照旧在卤天下碰面。
容音将事情说出来之后,其余三人都表示赞同。
与其花钱去招别的工人,不如直接用这些灾民。
她们生计困难,能帮就帮一把也是应该的。
四人合计之后,决定由容音那边的刘嬷嬷跟着弘历去城外招人。
刘嬷嬷是容音出嫁的时候从娘家带过来的,在容音小的时候,刘嬷嬷就负责照顾她。
她做菜的手艺非常好,比得上王府的大厨。
只是现在年纪大了些,容音一般不会让她动手。
下午,招工处的桌案多了一张,由一位中年妇人坐镇。
没过多久,就有一位年轻的女子来到了此处,她就是昨天去找季老的领头人。
刘嬷嬷是会写字的,来的时候,玉隐就将具体情况都告诉了她。
她一边记录身份信息,一边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既然应下了这件事,刘嬷嬷就想做得尽善尽美。
她活了这么多年,能拿得出手的就两样,一样是厨艺,一样是眼力。
面前的这位自称杨柳的女子,言词清晰有序,举止进退得当,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成为流浪灾民中的一员。
杨柳出生在徐州下面的一个小县城里,她的父亲杨章远,是当地的一名秀才。
祖上三代单传,到了她父亲这里,只有她这一个女儿。
杨章远中了秀才之后,就在当地开了一家私塾教书,给幼儿启蒙。
家境还算不错,攒了一些银钱之后,就娶了她的母亲。
夫妻二人十分恩爱,婚后虽然只有一个女儿,但是却视若珍宝。
杨柳小的时候,父亲就给她启蒙,教她读书。
后来她大了一些,母亲染了重症,父亲花了很多银钱求医问药都没有效果,没过多久人就去世了。
附近的媒婆三番五次上门给他父亲介绍续弦,都被赶了出去。
自此,只剩下父女二人相依为命。
杨柳成年后,杨章远也开始缠绵病榻。
为了给父亲治病,她花光了家里的积蓄。
但是病情反反复复,一直不见好。
最后,她答应嫁给县上张员外家的大儿子,惟一的要求就是他们家要花重金为父亲求医。
当时杨章远病的昏昏沉沉,她就自己拿了主意。
张员外家的大儿子也是一个秀才,但是身子从小就不好。
杨章远是他的启蒙先生,他从小就喜欢杨柳。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不想拖累杨柳,因此从未表露过心迹。
不曾想此事居然被他母亲发现了,瞒着他跟杨柳定下了婚约。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两人成婚之后,公婆待她很好。
只是杨父的病情愈发严重,杨柳整日侍奉床前,最终却还是没能挽留住父亲的性命。
她伤心了许久,慢慢在张家生活下来。
然而此次水患,整个张家,活下来的就只有她和一个七岁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