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咋了。”
赵驰纵看得一头雾水。
本要冲过去的脚步也一下顿住。
看着也不太像两人挨欺负,反而是在欺负别人。
在这突如其来的众目睽睽之下,小殿下这矮冬瓜将个大男人拽住手脚,难以挣扎。
“不给你走,梨子不给你走。”
小脸拧得皱巴巴地,吭哧吭哧地就往前拖。
走出两步,就听见——
“小殿下!”
“殿下来学堂了。”
“我还当殿下再不来了,已是许久未见。”
是赤桃阁的孩子们。
他们跟着出来,见着傅锦梨,诧异之余也惊喜万分,面露喜色地迎上去。
不出一会儿,傅锦梨就被一群孩子包围住,七嘴八舌地在她周围叽叽喳喳。
不出意外地,裴风也陷入了孩子堆里。
可薛福蔚还在地上趴着呢,这么老些人,挤着过来一时也难再多注意到他的状况。
险些将小胖子猜得叽哇叫唤。
“有人!有人,脚底下有人啊!”
“我的亲娘舅,救我救我,粽子救我——”
粽子也十分给力,眼疾手快将小胖子从人群脚底下拖了出来。
他逃出生天,就只留了傅锦梨跟裴风两人在里头。
裴风长得高还好些,傅锦梨是真叫人遮得一丝不苟。
周围忽然就多多人了,小孩儿眨眨眼,没反应过来呢,手已经乖乖举起了。
五指并拢,就举在腮边,轻轻地晃了晃。
软声回复,“好哇,安康,大家安康,小殿下,许久不见~”
“小殿下也好!”
傅锦梨性情带着纯然的和善,在学里也是小嘴巴的啵嘚啵,跟谁都能聊,一点架子都没有。
打过招呼,他们又问起了眼前的状况。
“这人是谁啊,殿下带来做客的吗。”
做客。
他们倒是找了个好词汇。
“我不做客!”裴风炸毛,“放我走啊,我读不去书我不读书——”
可傅锦梨对他的挣扎视而不见,当即上演什么叫做我不要你以为,我要我以为。
笑呵呵地拉着人被拥着进去了。
最后裴风再哭再闹,也被结结实实按在位置上听了一天三百千。
他倒是想逃的。
可这一屋子小屁孩儿,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魔咒,小殿下一声令下,课都不听了,就替傅锦梨盯着他,目光炯炯,一刻不停。
看得他屁股底下长刺难受又像生胶黏住一般动弹不得。
还有个小女娃,沉着脸,不晓得是从哪里翻出根绳子,将他一只手拴在了桌腿上,更是逃跑无望。
最最可恶的那叫薛福蔚的小胖子。
他也不嫌累得慌,自己不在赤桃阁,却是隔半个时辰就要乐颠颠地来看一次他的笑话。
经此一事,裴风再不提出宫二字,更是连宫墙都懒得翻了。
傅锦梨每次来寻他玩,在外头喊,他就大被蒙头装听不见。
给小胖丫头都整纳闷了,怎么这人只读一日书就不读了。
不像小梨子大王,读了好多好多,多得一颗大胖梨子都装不下了!
傅应绝对此喜闻乐见。
两个不老实的,都叫傅锦梨给锤服帖了。
最主要是还没时间来闹他。
说到最后只是他一个人的双赢罢了。
傅锦梨打打闹闹,但也不能当真是什么都不学,满朝文武第一个不答应。
毕竟谁也不希望以后做主的,是个大字不识文武不通的木头。
可傅锦梨身体力行告诉他们什么叫文章勉强,但略通拳脚。
那是一个鸟语花香的天
大臣终于按耐不住提出疑问,道是小殿下何事归学时。
用词委婉,也心疼小殿下年纪小,不忍奔波。
“周大人跟赵将军家那几位,出了年关来也长了岁余,是时候该升了。”
年纪不小了,也不能一直在赤桃阁待着,该往上挪一挪去薛相家小子的那个阁了
傅应绝听着,没发表说你意见,示意发言的官员继续说。
官员沉吟片刻,竟是道,“太学毕竟在宫外,小殿下奔波辛劳,历来皇子也都要挑选伴读。 ”
伴读多从世家子挑,按常情是每位皇子有一。
傅应绝没有,他嫌别人蠢笨,骂别人说是不通人性。
至于傅锦梨……
“依臣看,小殿下也该是时候挑上一挑了。”
说完。
被点了名的几位对视一眼。
赵漠,薛相,周天,甚至是尹清。
文武不同,主张不同,自然也有各自的小心思。
只是如今既然提出来了,他们也只得抱拳朝天家道,“臣并无异议。”
不可否认,几个孩子友谊单纯,但作为父辈,见多了世俗尔虞我诈,还是要多掂量两分。
因为要制衡,皇子伴读,只能出自一方。
傅应绝早前也有这个意向,但不是因为要权,要造势。
毕竟这些朝臣世家能给的,他也同样能给。
当初不过是小孩儿冬日里起床困难,他一时也难免心软,打起了慈父多败儿那套。
他目光掠过下头的大臣,都是各有各的成算。
虽然知晓这些是培育龙嗣的惯常手段,但还是不喜别人将主意打到傅锦梨身上来。
“永嘉。”
永嘉正在吃糕糕,百忙之中抬起胖脸,看向龙椅上呼唤自己的爹爹。
“在介里~”
小孩儿穿得富贵琳琅,盘着小短腿坐在下廊那犄角旮旯铺着小毯子的“狗窝”里。
龙椅不坐,她就爱翘着脚丫子待在那窝里。
傅应绝轻啧,也是拿她没办法。
好好一个灵气逼人,粉扑扑的奶娃娃,就喜欢搞这不着调的事儿。
他选择性忽视,继续问她,“那几个小子,看重谁了。”
这京中几家二世祖,在他嘴里跟路边的大白一样,好似下一句就要说“老子给你抢来”。
“小子!”傅锦梨没懂,但脸上笑出了梨窝,“爹爹小子!是小傅小子!”
“……”
朝上闷咳声起伏,大臣立马用行动掩饰尴尬,互相打着哈哈。
次数多了已经是见怪见不怪,只能多劝上头那位气大伤身。
“朕是你老子。”
傅应绝额角的青筋一鼓,手指敲打扶手两下,耐心纠正她。
“我知道,永嘉知道~爹爹周周哥哥,老人啦,小殿下年轻哇。”
傅应绝沉默,而后也不再用她多言,而是有些放任自流的认命感。
“你同朕说,学院里那几个……孩子,最是喜爱谁。”
学院里。
那便是她的什么猫猫兔兔粽子猪小饴糖。
小孩儿双手撑地,站起来,白净的小脸上沾着糕点碎,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可她却精得很。
“小梨子都,都最最喜欢哇!”
她历来是端水最稳的那个。
傅应绝对这回答毫不意外。
就有朝臣温声地引导她,“是要最中意,小殿下相处起来最舒心的。”
“小粽几!”小孩儿忽然像小狗狗一样眼睛亮亮。
赵漠一听,脸都要笑烂。
不错不错。
自家粽子只是脑壳笨,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谁知下一句,傅锦梨道,“小粽子打不过小蔚,昨日被小蔚,踹屁股啦,猪猪说粽子羞羞脸。”
“他哭哭啦,哭哭小梨子大王我——”拍拍胸脯,小脸严肃,“我保护!”
赵漠:……
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