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相暗戳戳地给师兄弟们送信,能挖来一个是一个。
师兄弟们个个都是人才,来巴蜀之地,为女君发光发热,实现自身抱负,是件大好事!
而此时,秦王给李冰送来的五万刑徒也到了巴蜀境内。
在秦国,刑徒就是社会的最底层,免费耕种,免费劳动力,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搬。
而且刑徒都是拖家带口的,五万刑徒足以在都江堰附近聚成村落,城镇,繁衍生息。
得到刑徒补充的李冰,深知许多鱼缺劳力,便把从巴蜀征发的1万刑徒放回一半。
这5000刑徒可为许多鱼耕种私田,仅需提供少量饭食即可。
猛然如此富裕,许多鱼惊喜之下,更是难安。
人有了,兵力不够呀!
好在郡尉有维稳之责,有他的守兵在,不会发生动乱。
但头顶上有刀架着,总归不安心。
——
许行发现自己的弟子很奇怪,总是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还欲言又止。
“你们在作甚?春耕在即,专注精神!”
弟子们你推我,我推你,最后一名最老实的弟子被推到最前头。
他张张嘴,又羞红着脸,转身想要挤回人群。
许行放下手中的锄头,无奈道:“有何事不能对师傅言?”
“师傅,师兄陈相来信了。”老实的弟子低着头,轻轻说。
许行鼓励地望着弟子:“陈相遇到何事?”
“他,他想让我们去巴蜀。”弟子们抬起头,目露渴望。
许行很理解自己的弟子们,大秦的种植官位置有限,不可能把全部的弟子都安排官位。
与其陪在自己身边,蹉跎年华,不如去巴蜀搏一搏。
许多鱼的人品,他们是信得过的。
但是……
“路途遥远,你们可有足够的盘缠?”
单人从咸阳赴蜀,需耗费郡守三个月的俸禄。
说来真是惭愧,自己作为人师,经常救济乡民,等到关键时刻,竟拿不出多少钱币资助学生。
“师兄说,女君会供资助我们。”有胆大的农家子跃跃欲试,“师傅,通关文书……”
秦国出行不易,作为平民想要外出,都需要向上级申请。
这些农家子,都没爵位在身,自是要受到这条律法约束。
许行一愣,巴蜀是涝地赤盆,女君居然暴富了?想必是女君又展现神异……
许行心痒痒,好想跟着弟子们一起去……
“文书无需担心,为师帮你们解决。”
农家子们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这次农家子们不仅自己走,还带走了一部分秦墨。
相里衷得知女君筹建商会之事后,便知女君会缺人。
再观察到许行等人的动静,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揣测。
“人数不能再多了!”蔡泽在心中一百次后悔当初为何要走那条山路。
不走山路,就不会被绑匪绑走。
不被绑匪绑走,就不会为女君所救。
不为女君所救,就不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这份恩情实在太难还了。
蔡泽泪流满面,谁能懂?自己明明是擅长明哲保身之道的人,却不得不行走在悬崖边上,还得替一堆人擦屁股!
譬如这一次,许行和秦墨本就在秦王的关注列表中。
他们若是去其他郡也就罢了,偏偏是蜀郡,山高路远,还是许多鱼所在之地!
这让秦王如何想?!
好在秦王的精力被邯郸之战牵扯住,蔡泽略施手段便能将此事掩盖过去。
不过!但是!
“相里衷,你不要太过分!你走便走了,你还带这么多兵械!”蔡泽整个人都不好了,相里衷这家伙,得寸进尺!
相里衷声音嘶哑,行事一根筋:“女君需要它。”
蔡泽咬牙切齿,对相里衷轻声说:“你若想连累女君,你便全带走!大王日渐衰老,疑心四起。他本就瞧女君不顺眼,你这不是上赶着送靶子?”
相里衷捆绑兵械的动作一顿,但做这些物件耗时颇长……
蔡泽深吸一口气,自己不能生气,气病无人替!
“相里衷,盐井到底是何情况,你我心知肚明。时机未到,女君还要蛰伏!你是想全咸阳的目光都聚焦在女君身上?!”
相里衷惊愕不已,蔡泽怎么会知道此事?
蔡泽冷哼:“若非应候范雎不欲女君立下大功,故意瞒下此事。你当大王会容下女君?”
“应候?为何?他严查此事,不是更好?”
蔡泽目光冷然,回头瞥一眼秦王宫方向:“自是因为他贪财!”
比起扳倒一个无关重要的小女郎,自是让小女郎辛苦种树,他最后去摘桃子更划算。
相里衷默不作声地把器械搬回家,只带走顺手的工具和钱币。
直到相里衷等人的身影消失在咸阳道尽头,蔡泽这才松口气,悄悄来到一座普通宅院内。
“公子政。”蔡泽推开大门,果然见过公子政坐在院中,手里在摩挲一枚双龙玉佩。
赵政眉目清冷,一身玄衣包裹着精壮的身体,不苟言笑,越发威严。
蔡泽八卦问道:“您真不给女君去封信?听闻,女君在巴蜀颇得人心,俊才环绕。”
赵政轻笑:“比起我的信,她更希望我登上秦王之位。”
只要自己登上王位,谁敢同自己抢女人?
嘶嘶!
蔡泽环顾四周,见连只鸟都不飞过,这才放下心。
蔡泽苦笑:“公子政,您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话岂是轻易说出口的?”
赵政将手中的玉佩放至眼前,玉佩因时常被把玩,隐隐透着油光,整块玉佩似是活过来一般。
“大王想要的不正是如此?”
赵政敏锐地感觉到,秦王对太子柱和公子子楚是不满意的。
太子柱年纪太大,性格温吞。公子子楚身体虚弱,尽管内里腹黑,却无秦王想要的霸气。
秦王想要的是枭雄霸主,是能带领秦国一统六国的继任者!
但秦王可以指定下任,下下任继承者,难道还能指定第三任继承者?
光靠秦王不保险,还得寻找其他的力量……
咚咚咚。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仆从们气喘吁吁。
赵政不悦地皱起眉头,这场景让他回想起许久之前,赵姬离赵时的情景。
“公子政,赵姬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