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一家欢喜一家愁
*“又赔钱了!” 徐美珍猛地将账本重重地摔在油腻腻的柜台上,那账本撞击柜台的声响在这狭小逼仄的饭馆内显得格外突兀。
她原本圆润的脸庞此刻因愤怒与焦急涨得通红,恰似熟透了的番茄,随时可能爆开,双眼更是仿佛要喷出熊熊烈火,恶狠狠地直直瞪向曹金龙。
“连续赔钱一个月!” 她扯着尖锐得好似腊月寒风呼啸的嗓子,声音在饭馆内不断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老曹,你到底在搞什么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那根粗壮的手指,在空中用力地戳了好几下,那架势就好像要把心中积攒的所有怒火,一股脑儿全都戳到曹金龙身上。
“你说我们可以用低价,将李富贵饭馆的客人全都抢过来!” 徐美珍的语气里满是质问,那模样仿佛曹金龙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
“可是,这一个月都已经过去了!” 她双手抱在胸前,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气得直跺脚,脚下的地板都跟着微微颤动。
“他们非但没有将李富贵饭馆的客人抢过来多少!反而,我们赔进去的钱,越来越多!” 说到这儿,她的眼眶瞬间微微泛红,声音也开始哽咽起来,“我们的棺材本都快要赔完了!”
曹金龙的媳妇徐美珍满脸都是埋怨,那神情就好像曹金龙是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金龙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深深的 “川” 字,额头上的皱纹愈发明显,仿若刻上去的沟壑。
他一边低声嘟囔着,一边在狭小得仅能容一人通过的饭馆过道里来回踱步,每一步落下,脚下的木板便 “嘎吱嘎吱” 地响个不停,仿佛也在为他的困境发出声声哀叹。
“我们的价格都已经只有国营饭店的一半了!” 他猛地停下脚步,双手在空中疯狂挥舞了一下,像是试图抓住那一直让他困惑不已、飘忽不定的答案。
“为什么还有许多人去李富贵的饭馆吃饭?这到底为什么啊?” 此刻的曹金龙,脸色黑沉得可怕,嘴唇微微颤抖着,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挫败,恰似一个在战场上一败涂地的将军。
他实在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家饭馆的菜价,都已经低到只有国营饭店的一半了。
为何还有那么多的人宁愿花更多的钱,去李富贵的饭馆吃饭。
难道李富贵饭馆的饭菜,就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原本,他满心想着跟风开饭馆,能狠狠赚上一笔,从此过上富足的生活。
却万万没有想到,非但一分钱都没赚到,反而还搭进去一千块钱左右。
要知道,在这个时候的一千块钱,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这笔钱,足够买好几头膘肥体壮的大肥猪,能让一家人舒舒服服过上小半年的安稳日子。
要不是他原本还有一点积蓄撑着,只怕早就已经难以为继,不得不关门大吉了。
“我们还是将饭馆关闭了吧!” 徐美珍垂头丧气地说道,肩膀无力地微微垮下,眼神中满是绝望,好似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看不到一丝光亮。
“我们开饭馆,根本不是这个料!” 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摇头,每摇一下,都仿佛在给自己的希望判下死刑,脸上的无奈清晰可见,如同刻在石碑上的字。
“如果继续开下去,我们恐怕要欠债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得几乎听不见,像是在给自己的饭馆经营之路宣判最后的结局。
“唉!” 曹金龙十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悠长而沉重,仿佛带着千斤重担,要把他整个人都压垮。
“没办法!看来我们真的不是这块料!” 他抬起头,望向天花板,眼神空洞,仿佛在那斑驳的天花板上寻找着一丝微茫的希望。
“还是结束了这个饭馆吧!” 他的声音里满是疲惫与无力,像是一个历经沧桑、耗尽心血的老人。
他心里清楚,媳妇说的没错。
如果他们继续将这个饭馆经营下去,只会赔得越来越多。
他可不想为了对付李富贵,把自己搭进去,落得个一屁股债的下场!
“不过!” 曹金龙突然握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恰似黑暗中饿狼的眼神。
“李富贵,你等着!”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疯狂的神情,仿佛已经陷入了偏执的泥沼。
“我一定会想办法搞垮你的饭馆!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曹金龙死死地盯着对面李富贵的饭馆,那眼神好似能化作熊熊火焰,将饭馆烧出一个巨大的洞来。
虽然他的饭馆已经经营不下去了。
但是,这不代表他就这样轻易善罢甘休!他的儿子曹路宝,被李富贵给送进了大牢吃牢饭!这笔仇,他一定要报!他不但要想办法将李富贵的饭馆搞垮!他还要想办法将李富贵也送进大牢里,让他也尝尝吃牢饭的滋味!
……
桃源饭馆。
李富贵跟往常一样,完成了白天在工厂忙碌的工作以后,便带着他那乖巧可爱的女儿,一起来到了桃源饭馆。
他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工装,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结实有力、布满老茧的小臂,脸上带着几分劳作后的疲惫,可那疲惫却难掩眼中如春日暖阳般的温和笑意。
他一走进饭馆,便发现今天饭馆的客人,比之前多了不少,小小的饭馆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空气中弥漫着饭菜诱人的香气和人们欢快的欢声笑语。
“富贵!” 张秋萍看到李富贵过来,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仿若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她像一只欢快活泼的小鸟,迈着轻快的步伐,快步朝着李富贵走去。
“对面的饭馆,已经关门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对面那扇紧闭着、显得格外冷清的大门。
“我看到了!” 李富贵笑了笑说道,他的笑容如春风拂面,透着一种沉稳与自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说的没错吧!” 他微微抬起头,眼中满是笃定,“只要我们做好自己,就不用担心别人跟我们竞争!”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那动作充满了慈爱,仿佛在向她传递着一种无形却强大的力量。
“没错!” 张秋萍十分赞同地点点头,她的眼神中闪烁着钦佩的光芒,望向李富贵的眼神里满是崇敬。
“只要我们饭馆做出来的饭菜,一直能够保证高品质、高水准,就不怕别人跟我们竞争!” 她一边说着,一边回想起这些天的点点滴滴。
虽然这些天,对面的饭馆,通过低价策略,抢走了一部分贪图便宜的客人。
但是,他们的饭馆,营业额却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主要是因为他们饭馆的高端客人,基本上都没有被抢走。
对面的饭馆,做不出来跟他们饭馆同样味道绝佳的饭菜。
这些高端客人不差钱,只在乎饭菜好不好吃,根本不在乎价格高低。
所以,这些高端客人根本不会去对面的饭馆吃饭!
……
不知不觉,李铁柱与李根已为李富贵侍弄蔬菜和水稻满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里,田间地头洒满了他们辛勤的汗水。
清晨,曙光尚未完全驱散夜的凉意,他们便扛起锄头,踏入那片希望的田野。
翻耕土地时,每一次奋力挥锄,都要倾尽全身力气,将板结的泥土打碎,让土地变得松软,以迎接种子的到来。
播种时,他们如同呵护新生的婴儿一般小心翼翼,手指轻轻捻起种子,均匀地撒入开好的垄沟,仿佛在播撒着全家的希望。
日常浇水、施肥、除草,每一个环节都倾注了他们十足的心力。
浇水时,一桶桶清水从溪边提来,他们不辞辛劳地穿梭在田埂间,让每一株幼苗都能喝饱水分;施肥时,仔细计算着用量,生怕多一分会 “烧” 坏了苗,少一分又满足不了作物生长的需求;除草更是需要耐心与细心,弯着腰,一株一株地辨认,将那些与庄稼争夺养分的杂草连根拔起。
今日,正是李富贵兑现承诺,给李铁柱和李根发放工资的日子。
一大早,李富贵便坐在自家堂屋的八仙桌前,将账本仔仔细细地又核对了一遍。
他戴着老花镜,手指顺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一行行划过,嘴里还不时念念有词,确认每一笔账目都准确无误。
核对完毕后,他把准备好的劳务费分别装在两个厚实的信封里,反复检查了信封的封口,确保钱不会掉落出来,这才出了门,朝着隔壁李铁柱家走去。
到了李铁柱家,李富贵站在院门前,抬手敲了半天门,屋内毫无动静。
他疑惑地皱了皱眉头,推开门一看,屋内冷冷清清,李铁柱夫妇俩并不在家。
他心中暗自思忖,这个点儿,正值农忙的关键时期,每一分每一秒都珍贵无比,想必李铁柱夫妇俩早已奔赴田里劳作。
于是,李富贵紧紧攥着账本,怀揣着信封,脚步匆匆地朝着李铁柱家的田地赶去。
刚到田边,远远地,李富贵就瞧见李铁柱夫妇俩弓着身子,在田地里忙碌的身影。
李铁柱手中的锄头有节奏地一起一落,翻起一垄垄新鲜的泥土,他的妻子则跟在后面,用手仔细地将泥土耙平,两人配合得默契十足。
不远处,李根夫妇俩也在自家田地上劳作着,李根熟练地挥动着锄头,清理着田边的杂草,他的老伴则蹲在一旁,精心地为幼苗培土,动作娴熟而又充满干劲。
李富贵快步来到李铁柱家的田边,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高声喊道:“三哥,三嫂!”
李铁柱夫妇俩听到呼喊,直起腰,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一脸疑惑地望向李富贵,异口同声道:“富贵兄弟,你咋来了?”
“先别急,等会儿跟你们说。” 李富贵卖了个关子,并未立刻道明来意。
他转身面向李根的方向,扯着嗓子喊道:“根叔,婶子,你们也过来一下!”
“哎,来咯!” 李根夫妇俩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农具,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快步朝着这边走来。
不一会儿,两人站定在李富贵面前,李根笑着问道:“富贵,啥事呀?”
李富贵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道:“今天是给你们发劳务费的日子!”
“啊?” 李铁柱夫妇俩与李根夫妇俩皆是一愣,满脸惊讶。
这段时间,他们一心扑在农活上,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忙得晕头转向,根本没顾得上细算日子,没想到李富贵竟将此事记得如此清楚。
刹那间,惊喜之情涌上他们的脸庞,眼中满是期待,仿佛看到了生活的新希望。
李富贵不慌不忙地掏出账本,缓缓翻开,纸张翻动间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仔细看了看,开口对李铁柱夫妇说道:“三哥,三嫂,你们帮忙耕种的田地一共是五亩五分。
按照咱们之前谈好的价钱,我得给你们支付五十五块钱的劳务费。”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那个装着钱的信封,递到李铁柱手中,说道:“三哥,这里是五十五块,你点点。”
李铁柱双手微微颤抖,激动地接过信封,小心翼翼地抽出里面的钱,一张一张仔细数起来。
他的眼神中透着紧张与期待,手指轻轻摩挲着每一张纸币,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数完一遍,又数了一遍,果真是五十五块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之前,他们心里还隐隐担忧李富贵会不会拖欠劳务费,毕竟在村里,这样的事情也并非没有发生过。
此刻,这份担忧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欢喜与对李富贵的信任。
“根叔!” 李富贵转向李根,说道,“你和婶子帮我种了十二亩田地的蔬菜和水稻,按约定,我该给你们一百二十块钱的劳务费。” 说着,他拿出另一个信封递给李根,“根叔,这里是一百二十块,你也数一数。”
“好好好!” 李根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双手颤抖着接过信封,迫不及待地数起钱来。
一旁,他的老伴眼睛瞪得溜圆,紧紧盯着那沓钱,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没错,正是一百二十块,李富贵言而有信,一分钱都没少给!回想起以往在自家田地里累死累活干一年,风里来雨里去,收获却寥寥无几,也攒不下这么多钱,如今仅仅帮李富贵干了一个月的活,就有如此丰厚的收入,李根夫妇俩打心底觉得,当初把田地承包给李富贵,真是做对了!
“富贵兄弟!” 李铁柱夫妇俩看着李根夫妇手中那厚厚的一沓钱,心里泛起了嘀咕,不禁眼红起来。
他们这次只收到五十五块钱,只因当初只拿出自家一亩田地让李富贵承包,另外四亩五分还是李富贵家的田地。
要是他们把自家剩下的五亩田地也交给李富贵,帮忙种蔬菜和水稻,他们家一共六亩地,加上李富贵家那四亩五分,总共就是十亩五分。
如此一来,下个月就能从李富贵手里拿到一百零五块钱的劳务费,虽说比不上李根夫妇,但也相当可观了!于是,李铁柱咬了咬牙,说道:“我们打算把家里剩下的田地,全都承包给你!往后,这些田地都帮你种蔬菜、种水稻!”
“好!” 李富贵微微点头,心中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回头咱再签一份《劳务费合同》和一份《承包合同》,把事儿办得妥妥当当的。”
“三哥,三嫂,根叔,婶子,你们接着忙,我先去养猪场瞅瞅。” 李富贵给他们发完劳务费,便匆匆告别,朝着养猪场的方向走去。
他步伐轻快,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在李富贵离开没多久,村里的老光棍牛二蛋扛着一把铁锹,慢悠悠地从李铁柱夫妇俩和李根夫妇俩身旁经过。
牛二蛋平日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整日在村里晃悠。
此刻,他瞧见他们四人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笑容,好奇心顿起,走上前问道:“哟,你们碰上啥大喜事了,笑得这么欢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