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依然还没有停歇,夏风微凉.
叶檀内心七上八下,努力深呼吸了一下,并且稍微开了些许车窗,他忽然有一种窒息感,不知怎么会有这种心情,王海到底怎么样了?
他究竟躲过没躲过这次狼山的大地震?
路途上回想送信员车上所说的全城塌陷,四周只剩下了边边角角,而且在塌陷的地方,也如前世一样,出现了一片湖。
叶檀的心就会无比沉重。
摸着黑,冒着雨,叶檀皱眉缓缓朝着狼山的方向前行。
清晨,到了狼山。
天还没有完全亮。
叶檀想把车停在距离王海和林晓晓的街道办事处附近,但是,缓缓进了狼山地界才知道,他们那爬满爬山虎的三层办公楼,早已经下沉了,根本不存在了。
于是他的表情凝重,把车停在了狼山城区的进口处。
他不知自己该怎么办。
自重生以来,这是他感觉到的第一次焦虑又无助,他捶着方向盘,在雨中,车灯忍不住乱闪,空旷寂静的四周,那车笛声声响彻云霄,他在无限懊恼着。
前世,自己被整天关在机密处搞着各种科学研究,至于狼山大地震,他只是从报纸上看到了相关的报道,并没有亲自来现场感知。
可是如今自己重生了。
他以为自己能够先知先觉很伟大。他以为自己能够劝走狼山的所有百姓,他以为他能够百分百有把握救赎狼山。
他以为他能够化腐朽为神奇,他以为他能够逆天改命,改掉所有人的命数救活所有的狼山人。
可是,终究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爷终究是如此任性,将自以为是的渺小人类频频玩弄于股掌间。
叶檀感慨——他也足够努力了,终究是好良言难劝一意孤行的鬼,他连王海都劝不走,还能劝谁?还能妄想救赎狼山全城的百姓?
吹什么牛皮?
凭啥大言不惭?
不再狂按喇叭,他回想着那一日,面对他想拉走王海、撞上林晓晓时的阴阳怪气,还有被洗脑的王海偏听偏信,想到这些他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车窗外,他再一次懊恼无比。
为什么对他们不强制绑架走?
至少强制绑架走,能够精准躲过去这天灾,也总比丢了命强太多。
面对周围,街道上没有人,连哭一声的人都没有,是啊,都被填坑活埋了,一家一家的命运都同样,城里连个活物都没有,那谁还能够送谁?
此刻,叶檀叹口气。
自从获得重生之后,这还是他头一回体验到如此深切的痛苦和无尽的歉疚——只因没能成功拯救狼山。
这种情感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心灵防线,让他几近崩溃。
起初,那份痛苦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无情地刺入他的心窝,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紧接着,歉疚感又如沉重的枷锁,紧紧束缚住他的灵魂,令他难以挣脱。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负面情绪并未逐渐消散,反而愈演愈烈,最终化作一股熊熊燃烧的烦躁之火,在他的心头肆虐蔓延开来。
他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煎熬,猛地将双手深深地插进自己的头发之中,手指如同抓狂般拼命揪扯着发根。
每一次用力,都伴随着一阵钻心的疼痛。
但奇怪的是,这种痛感竟似乎成了他唯一能够用来稳定情绪的良药。仿佛只有通过这样近乎自虐的方式,他才能够平息心中的那股怒火与焦躁。
他的确感觉自己的无能为力,哪怕重生,哪怕他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但是,终究还是有那么多的遗憾在。
他抬头看向黑漆漆的天,又看向车窗外,那早就冲刷干净的挡风玻璃,盯紧那些在玻璃上打滚后与后面砸压下来的雨滴纠缠在一起,继而迅速滚落在了黑夜里,他的大脑一片死寂。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四周安静得让人害怕。
狼山是这次的震中,发生了八级以上的地震,破坏力极大整座城池都坍塌活埋,那巨大的坑,顿时成为了一片湖水……随着叶檀将送信员放在中央大院门口,送信员进入了大院由站岗、火速领进了中央最高级别的办公厅。
半小时后,这一消息便传遍全国。
全国震惊!
世界皆惊!
中央最高领导人物拍案而起,抄起电话,电话线滚烫无比。
……
在叶檀的车旁,忽然出现了汽笛声声,一道道的车灯闪亮,路上四周围一车一车的救援火速奔狼山。
还有一车车的物资,他们拉那么多的物资,却急慌慌把车子飙到最高的速度,甚至都远远超过了叶檀的车子。
遇到同胞有难,他们同样也是心急如焚。
全国的电话线,根根变得灼烧。
大家都在拍着桌子,都在大声嚷嚷发号施令,急火攻心。
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供应狼山,其次是受灾严重的大津宁河,汉沽,武清,最后才是京城的门头沟。
之所以门头沟也排上了重灾区的号,无非也是因为煤矿。
门头沟的地下也被挖煤过度,都给挖空了,哪怕没有八级大地震,或许哪一天,也会出现天坑。
出现天坑,那里的建筑物自然会被填坑。
其实武清在地震级别上比不上狼山达到了八级以上,但是它地处十万大山附近,那突如其来的泥石流将无数村庄的田地,都被浇灌掩埋,损害面极大。
距离十万大山最近的村落,今年注定了颗粒无收。
……
转眼,叶檀的周围热闹起来。
四周围人影晃动,都是救援人员已经散落在了所有受灾建筑物四周,他们积极迅速各处挖人。
叶檀则是把车停靠在了距离王海家最近的一个小学操场处。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们活着,就应该出现在这一片操场处的临时帐篷里,如果没有出现,那就说明,他们全部遇难。
叶檀坐在车里,看向窗外,雨滴逐渐密实,车窗的玻璃上,一串串雨滴集结成了一片,最后搭伴落下去,落下去的那一条通道,正好看到外面更为清晰。
“叮叮当当!”
“叮叮当当!”
“有人吗?”
“有人吗?”
到处都是俯身扒刨的身影与呼唤声,问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