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中午时，沈钰才接到了钱特助的电话。
“怎么样？”他迫不及待地问。
钱特助好似在斟酌着用词，语速比较缓慢。
“总裁，这次拍卖最终成交的……”
“是谁？”沈钰追问道。
“……是白家。”
“白家？！”沈钰惊呼。
“是的，土地最后竞拍到105亿，由白家出价……傅琮的百富地产没有跟，这块地最终就落在了白家手里。”
“……知道了。”
沈钰挂了电话，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仿佛失了力气。
他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心情复杂。
傅琮这个人……实在是太敏锐了。
他就像吐着信子的毒蛇，隐在暗处，无比警觉。
略有风吹草动，便销声匿迹。
傅琮比自己更像一个狡猾的商人。
天生的投机者。
自己上辈子栽在他手里，着实不冤。
到底是有多倒霉，才会被他当做对手？
被他当做对手的人，会有多不幸？
自己一番算计，最后坑到的竟然只是白家。
终究有些不甘。
当天，他跟家里说要加班，晚上很晚才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江凌正乖巧地在书房里等他。
“老公，你回来了？我们开始刷题吗？”
江凌见她进来，放下自己的手机游戏，慌忙把桌上的平板拿在手上。
沈钰却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兀自走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嗯，刷吧。”他低声说。
江凌打开平板，点进题库，开始刷题。
突然，她停下动作，猛地扭头看他。
“老公。”她说，“你不对劲。”
沈钰正扶着额头发怔，听到她说话，缓缓转了转头，看向她。
“什么？”他仿佛没听见她说什么似的。
“你不对劲。”江凌离开自己的椅子，坐在他面前的桌面上，弯腰居高临下地看他。
沈钰抬着脸，和她对视。
眼神里一片迷蒙。
江凌看着他的脸，愣住。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这么沮丧的样子。
一时之间，她也有些慌乱起来。
“老公，你怎么了？”她双手扶上他的肩头。
沈钰伸手环住她的腰，把脸贴在她腿上。
沉沉地发出一声叹息。
“老婆。”他说话时的气息喷在她腿上，暖烘烘的，“我可能是个废物。”
江凌把手放在他背上，一下一下地抚过去。
“瞎说，你可厉害了。你可是全市第一豪门的继承人，每天都做着很厉害的事，管着很多很多的人。”
沈钰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我是个废物。你们看到的天之骄子都是假象，我今天才意识到，我不够强。我不过是比别人有更好的出身，有更好的资源托举。我的能力远远比不过那些天才，差远了……”
这就是他苦闷了一天的原因。
他不够强。
他不是天才。
和傅琮比起来，他简直弱爆了。
傅琮是个天生的商人，也是个天生的猎人，具有极致的敏锐嗅觉，对危机具有高度的辨识能力。
而自己呢？
上辈子就不用说了，被人家坑惨了。
这辈子，就算提前知道了剧本，他也无法做得比傅琮更好。
他以前以为上辈子只是偶然的不幸。
今天才知道……
他永远都无法和天才比肩。
“为什么要跟天才比？”
他听见江凌的声音在自己头顶上方传来。
“天才的存在不就是坐在高高的神座上供人瞻仰的么？”江凌继续说着，“我们远远地议论他，崇拜他就好了。天才的世界都是孤独的，是我们永远都到不了的地方。”
沈钰怔怔地听着。
“天才的快乐我不懂，但是做普通人真的没那么糟。”她说，“我就一直是个普普通通的学渣，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但是你看，上天对我也不薄啊。你们一家都对我很好，我很快乐。谢谢你们！”
“谢谢你。”沈钰说。
江凌抓住他的双肩，把他拉起来。
“那么，普通人沈总裁，我们现在可以刷题了吗？”
沈钰坐直身体，笑了：“好啊，普通人沈太太，我们开始吧。”
“我这个普通的学渣，记忆力有一点点普通，沈总要多担待。”
“行，虽然我的才能很普通，但是我正好有那么一点点不普通的耐心。”
两个人对视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沮丧的心情也被这笑冲淡了许多。
江凌转身去拿平板。
她这一矮身，沈钰突然眼神微凝，目光在江凌肩头停驻了一瞬。
今天她穿的是一件简约的细肩带背心。
肩带旁边的皮肤上，显出一点红色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