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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轻轻的吹拂,院子的绿植中,不断传来沙啦沙啦的响动,空气里隐隐含着几分青草香。

商秋枝再次醒来时,是被罗天成的电话唤醒的。

她简单洗漱了下,穿着拖鞋直接朝前厅走去。

就见罗天成领着四个弟子站在接待厅里,背对着走来的商秋枝,像是在朝四个弟子叮嘱什么。

直到其中之一的韩玉山兴冲冲的朝商秋枝喊了一声“商师叔”,罗天成闻言,转身带着笑意道,“商师兄,没打扰到你休息吧?”

商秋枝边摇头边打了个哈欠,懒散的回道,“没有,是我迟到了。”

她接到电话时,才想起来之前和罗天成定了今天进行招新。

“简历都带了吧?”商秋枝问。

韩玉山等人连连点头,纷纷从身后的布包里拿出一张A4纸,等韩玉山收齐后,他恭敬的递给商秋枝。

“师叔,这是我们的应聘简历,请您过目。”

商秋枝接过四份简历,低头看了看。

“17岁?”

未成年就来找工作了?

她惊讶地扫了眼面前的四人,就见其中一个身着道袍的少年乖巧举手,“师叔,我明天就满18了。”

他的长相艳丽,唇红齿白,眼睛圆润而明亮,仿佛含着一道光,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天然的少年意气。

“你是白霄?”商秋枝问。

少年点了点头,笑容热烈张扬,“嗯,我叫白霄。”

少年人的意气风发让商秋枝的目光停顿几秒,继而又看向简历,“学道13年?”

四岁就上南山学道,这也算是从娃娃就抓起了。

“是的。”白霄老实回道,“我爸妈不想养我,所以就把我丢上南山学道了。”

商秋枝了然的点了点头,继而又看向另外三份简历,除了韩玉山之外,另外两人商秋枝都没见过。

一个30岁,学道17年。

一个31岁,学道20年。

都是三十而立的年纪,有这个道龄基层,其实没有必要守在中转站工作,或许反而会影响他们悟道。

“你们来中转站工作的原因和目地是什么?”商秋枝问。

她盯着白霄,示意他先说。

白霄滋着大白牙乐呵呵说回道,“师父说我马上成年了,应该多去历练历练,锻炼心性,刚好遇见中转站招新,所以我就想来试试。”

看着傻白甜一样的白霄,商秋枝忍不住在心中诽腹,这傻乐呵的模样,是该历练一下。

“你呢?”她朝韩玉山问道。

韩玉山立马跟吃了彩虹屁糖似的,疯狂输出对商秋枝的崇敬,希望能来中转站向商秋枝学习从而充实自己。

商秋枝听完,满头黑线。

她看了眼沉默的罗天成,随即让另外两人回答。

他们的回答都大差不差,看似标准全面,但实则就是模板,反倒没了心意和真诚。

“商师兄,如何,有看中的人选吗?”罗天成问

商秋枝思索片刻,正想说话时,中转站大门口传来一道生硬的声音。

“欢迎光临,顺遂殡仪馆。”

那是商秋枝昨天刚安装上的门铃,方便提醒她门口来人。

众人微顿,继而跟着商秋枝抬脚走出接待室,就见此时的大门口正站着一个女人。

她衣着朴素,长相清冷端正,眼眸却沉静黯淡,看起来大概二十五六的样子,背着个破旧黑色登山包,安静得等待着中转站主人的到来。

“你好。”商秋枝扬声道。

那女人闻声看来,微微点头,“你好,我来应聘。”

女人的话勾起了商秋枝的兴趣,她记得自己只通知了罗天成这件事,眼前的女人是如何知道她在招人?

“哦?冒昧问一句,你是如何知晓我这里招人以及地址的?”

女人抿了抿唇,诚恳的说,“是叶同尘道长告诉的我这里招人,让我来试试。”

叶同尘?

商秋枝眼眸微动,瞥向罗天成。不用她问,罗天成已经率先开口,“同尘推荐你来的?”

“嗯。”女人点头,“我初来京都,偶然遇见叶同尘道长,他见我可怜,便告知我这消息,让我求得一个生机。”

罗天成眉头紧蹙,还想再问时,商秋枝先一步上前伸出手,“你好,商秋枝,这里的负责人。”

女人伸手欲握,动作顿住后,在衣服上擦了擦,随即握上商秋枝的手,“你好,我叫廖蓝芙。”

商秋枝盯着廖蓝芙的手,眉梢微挑,做了个请的动作,“进去再说吧。”

廖蓝芙连忙点头,跟着商秋枝朝接待室走去。

“师父,叶师叔为什么要介绍她来这里啊?”韩玉山茫然的问。

罗天成点开手机,瞧见叶同尘一早给自己发来的消息,抿了抿唇唇,“同尘让她来,自然是有原因,咱们先进去吧。”

韩玉山闻言,和白霄对视一眼,随即走向接待室。

不一会儿,一群人就坐在了古朴典雅的接待室里。

商秋枝给廖蓝芙递上茶,淡淡开口,“你是知道这殡仪馆的实际情况吧?”

廖蓝芙点了点头,“阴阳中转站,叶道长和我说过。”

看着神情平静的廖蓝芙,商秋枝问道,“你觉得自己适合在这里工作吗?”

廖蓝芙抿着唇,低声说道,“无论我适不适合,能在这里工作,是我目前唯一的机会。”

“为何这么说?”

“我……”廖蓝芙迟疑了下,看向对面的罗天成等人。

商秋枝了然,领着廖蓝芙朝守灵厅走去,隔绝了其他人的目光,商秋枝仰着下巴,“这下能说了吗?”

“你的经历来历和我没关系,但中转站情况特殊,你至少要说清楚来此工作的目地,我才能考虑留不留你。”

廖蓝芙心知这个道理,轻声道,“叶道长说,在这里工作,可以更快的攒阴德功绩。”

“我想攒阴德……”廖蓝芙抿了抿唇,“赎罪。”

商秋枝盯着廖蓝芙的面相仔细瞧了瞧,面对商秋枝的打量,廖蓝芙也没有回避,坦然的看着她。

“我想还得罪孽,留下一身干净……”廖蓝芙说着垂下睫毛,似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出口。

但商秋枝也不准备再问。

因为她已经看出来廖蓝芙的由来。

“你是黎裔?”

廖蓝芙微惊,却也老实点头,“嗯,我是崖州黎族……禁娘。”

禁娘,还是崖州黎裔,这个身份让商秋枝一怔。

《子不语》曾记载,“黎女有禁魇婆,能禁咒人致死。”

所谓禁魇婆,也就是禁母、禁娘,其禁咒只传女,不传男。

自古以来,黎族有着许多禁忌习俗传承至今,其中黎族禁娘也在崖州一带传承,其黎族与苗族同源,祖先皆是蚩尤。

黎族民间有言,天上怕雷公,地上怕祖公,人间怕禁母。可见人们对黎族禁娘的恐惧。

商秋枝知道黎族禁娘,也是童年时偶然翻得商仙姑的一本旧书,当做睡前读物看的。

没想到在京都,她能看见南方崖州的黎族禁娘。